午乾异常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听着花竹挽的质问,他淡然地眨了眨眼说:“我是四王爷,束岚就是想搞风搞雨,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你不过是王府里的一个妾,纵然是皇帝赐婚,也只是一个虚名。我是怕她要对你不利。”
花竹挽愣了一下,觉得有些抱歉,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午乾。可是,就算是自己误会了,午乾现在突然冷淡下来的态度,也让她感到十分不适。她有心说,要留下来与午乾一同应对眼前的困境。但看着午乾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什么要坚持留下的立场。
花竹挽青稚的脸上浮现出比实际年龄要成熟很多的无奈,她想了想道:“你若是怕连累我,那我就谢谢你了。你若是怀疑我,那也大可不必。但是,我现在就扔下你和师叔走掉,总觉得有些不义气。”
“义气,义气值几个钱呢?关键时刻,还是凭实力。这一次,我们真的是棋错一招,输了一局。”午乾看似云淡风轻地说。但是,花竹挽心里却突然一阵刺痛。她知道,对于一向骄傲的午乾来说,连一个后宅之中的女子也没有看住,该是多大的挫败。
低头想了想,花竹挽来到午乾身边,轻声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亡羊补牢的事情也必须马上去做。你想想都需要哪些善后,我可以帮你。”
午乾看了花竹挽一眼,眼里流露出感谢的神色。沉默片刻后说:“我倒觉得,现在我们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束岚既然处心积虑地逃了出去,必定还有后招。我们就等着她出招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
花竹挽看着午乾,觉得他说的办法,看似被动,但似乎已经是目前能采取的最好的办法了。毕竟他们都不知道,束岚对他们的计划到底了解多少?应对得恰当还好,万一过了头,反而会暴露出更多的事情。
想到这里,花竹挽从桌边搬了张椅子过来,放在窗前,示意脸色苍白的午乾先坐下休息。午乾的身体,就算是她已经在想办法帮他解毒,但毒素侵体太久,总是虚弱难愈的。
午乾望着花竹挽,眼神中有些笑意,但还是坚持说:“我们没必要两个人都搭在这里,万一事有不谐,你立即跟你师叔离开。”
花竹挽想了想,点头道:“好。”
两个人沉默下来,时间在静悄悄地流逝。中间,陆月明过来一次,报告了拦截的计划果然是失败了,同时也报告了,中毒的那几个小厮和仆妇倒是都没有生命危险,先后都救险过来了。只是身体受损严重,还要卧床休息一段时间。
花竹挽想着陆月明带来的消息,皱着眉头说:“束岚没有下死手,这是好事情。我想,这件事,我们还有转机。”
午乾抬头看着花竹挽,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外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府门侍卫飞快地冲进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向着午乾等人道:“有人从府外扔进来的。”
午乾伸手接过信,毫不犹豫地打开,但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怔住了,眉目前怒意渐盈。
花竹挽沉声问:“是束岚派人送来的?”一边说一边凑过来看。
午乾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似乎是不想给花竹挽看到信上的内容。但是下一息,午乾略一犹豫,还是把手上的信纸递了过去。花竹挽也是匆匆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只见纸上写着:欲保王府平安,先休花竹挽。
花竹挽抬起头来看着午乾,午乾面似寒冰,怒道:“威胁,绝对是威胁!”
花竹挽心中也是怒意难平,但又有些说不出的侥幸。难道,束岚搞出这么多事情来,只是为了针对自己?虽然她很生气很生气,但又觉得,其实这比让束岚发现了午乾的造反之意要好太多了。
花竹挽定了定神说:“我还以为束岚有多大本事?原来竟是为了跟我争风吃醋?居然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只是想要赶走我吗?这真是有些意外。”
说着,花竹挽又看了午乾一眼道:“王爷你的魅力也真是太大了,为了得到你的独宠,束岚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午乾俊秀、清朗的眉目间风云暗涌,他寒声问花竹挽:“小挽,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花竹挽轻笑一声说:“看来你刚才说的是对的,我是应该跟着师叔离开。”
午乾的眉头忽然一拧,原来静远如春山的修眉,忽然变得像斜刺向天空的宝剑般锋利,涩声道:“你以为本王保护不了你?”
花竹挽垂下眼,片刻又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做事情要计算成本,有些事情是可以做的,但是投入的本钱太大,就不合适了。我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
午亁目光锐利地盯了花竹挽一眼,随后又收回目光,脸上浮现出有些受伤的表情,半晌才说:“我怎么觉得我这个王爷当得很失败呢?”
花竹挽没有出声。午乾又接着说:“我还觉得,我当你丈夫,当得也很失败啊。”
花竹挽轻声笑了起来,说:“只要是你谋算的那件大事,能够不失败,其它的事情,咱们都能找回来。”
看看午乾情绪依然很低落,花竹挽又道:“午乾,你这个人真是有点奇怪啊。原来我可没打算跟你在一起掺和,是你硬要拉着我入伙。可是现在,事情做到一半了,虽然捅了漏子,但是还有机会弥补,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你还纠结什么呢?要我说呀,我还得感谢束岚这个蠢货呢。她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谋算的只是这么一件小事,真是白瞎了她手里握着的那些资源。”
午乾安静地听着花竹挽的话,他知道花竹挽说得有道理,做事也有决断。这件事,眼下除了顺着束岚的意思,尽快把她给引回府来,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可是,理智是如此,却并不能让午乾不生气、不愤怒、不羞愧……他一向自视颇高,这次却让束岚这个他向来瞧不起的女人给摆了一道,还让花竹挽这个他向来想要压住半头的女人给一清二楚地看在了眼里,真是太没面子了!
但是,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他心底里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他难过,是他与花竹挽之间那段本就若隐若现的联系,现在彻底断掉了。他难过,是因为花竹挽决定离开自己的时候,好像没有半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