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竹挽笑笑:“劳你关心了。”
实际上,她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养生不养生的。
小宫女没听出花竹挽语气里的疏懒,帮她洗了脸,又用巾子擦干。
一切都打理完,小宫女又去外头拿了药来,端给花竹挽:“姑娘,吃药了。”
“多谢。”
花竹挽道了句谢,接过碗来,一口饮尽。
药汤苦涩的味道,让她立刻皱起了眉头。
小宫女怕她不习惯,赶紧又递了蜜饯过来给她。
花竹挽含了一枚糖霜金桔入口,嘴里的苦涩味道总算轻了些。
“对了。”她忽地想起一件事,问小宫女,“皇上昨天去哪儿了?”
小宫女一愣:“姑娘,我说过了呀。皇上去了兰贵人那里……”
花竹挽微微抿唇。
昨天小宫女的话,她当然听见了。可她现在又希望,小宫女说的不是真话。
如果她说的话并不确切,那么,她和午乾之间,或许还有一点希望吧。
“这样,你出去打听打听。”花竹挽想了想, 告诉小宫女,“问问昨日皇上临幸的人,到底是谁。万一不是兰贵人呢?”
如果午乾宿在正宫里,她或许,可以找他谈谈。
小宫女转念一想,觉得花竹挽说得也对:“好,那奴婢就替您去问问。”
花竹挽含笑:“去吧。”
小宫女走了。
花竹挽紧张地坐在床上,十指紧紧拧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特别紧张,甚至就连几次要刺杀午乾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如果午乾真的没有去临幸其他人,如果午乾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一定会找他谈谈花途的事。
……
一刻钟之后,小宫女回来了。
对花竹挽来说,这一刻钟简直跟一百年一样的长。
看见小宫女,花竹挽松了口气,赶紧问她:“怎么样,打听到了没有?”
“嗯,打听到了呢。”小宫女笑得开心,“姑娘可真聪明。皇上昨夜确实没宿在兰贵人那里呢!”
真的!
得到这个答案,花竹挽骤然松了口气。
她刚要庆幸,就听见小宫女笑着的声音:“皇上昨夜,在梅贵人那里歇下了。”
“……”
花竹挽瞬间愣住,表情一片空白。
小宫女原本以为,这是个好消息。她也没想到花竹挽的反应居然这么大,赶紧哎呀一声扶住她:“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您没事吧?”
“我没事。”
花竹挽慢慢摇了摇头,心底泛起酸涩。
她原本以为,午乾心里多少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现在看来,这一席之地,也未必没有。然而,午乾心里,同时也是可以装下其他女人的……
其实,这样的爱,她宁愿不要。
“姑娘,您别不高兴呀。”小宫女看花竹挽情绪低落,连忙劝她:“其实这对您来说,是好事一桩呢。”
花竹挽不解:“好事?”
午乾跑去和别的女人睡在一起,这算什么好事?
“是呀,当然是好事呢。”小宫女点头,条分缕析道,“这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最宠爱的,还是皇后娘娘。眼下皇后娘娘得了病,暂时见不得皇上,这宫里的其他人,就没有不想得到皇上宠爱的。可迄今为止,真正让皇上留宿和召幸的,还只有梅贵人一个呢。”
只有梅贵人一个?
这么说,她还该感谢午乾没有到处留情了?
花竹挽冷笑了下:“是啊,皇上洁身自好得紧。”
“姑娘,您不妨想想。”小宫女听出花竹挽话里的讽刺,又耐心地帮她厘清这里的弯弯绕绕,“倘若皇上只有一个宠妃,那么,您只要争过这一个妃子,皇上的心自然就是您的。可倘若皇上的后宫争奇斗艳,您想想看,皇上还有多大的机会,能想起您来?”
花竹挽听得失笑。
小宫女还以为她不信,急了:“姑娘,奴婢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我知道。”花竹挽轻声,“你先下去吧,我要好好想想。”
“那……是。”
小宫女也没办法,只能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她一走,花竹挽唇边的笑就淡了下来。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午乾恨不得把她时时刻刻关在身边。这样一来,他自认不可能恢复她的身份,放她回正宫。最大的可能,还是让她在寝宫,继续做一个六宫称羡的宠婢。
可是,她不想做这样的宠婢。
她骨子里是骄傲的。这样的骄傲,让她不屑去做这样的人。
花竹挽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敲打着桌面。
思前想后,她最终还是决定,继续试着联络宫外。
定下主意之后,花竹挽写了张条子,叫小宫女进来:“帮我一个忙。”
“哎。”小宫女脆生生地答应,“奴婢为姑娘做事是天经地义的,不敢说帮。”
花竹挽微觉诧异。
这宫女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没想到,倒是个会说话的……至少比她会说话多了。
不过,也对。在皇宫这样的地方,不会说话的人,大概是活不下去的吧。
花竹挽叹了口气,把纸条递给她:“劳你出宫一趟,把条子上的东西买回来。”
小宫女也没多问,哎了一声就出去了。
一路走到寝宫门口,她遇见了带着守卫巡逻的陆月明。
“站住。”陆月明一眼看见小宫女,叫住她,“我记得,你是婉儿姑娘身边的人?”
小宫女停下脚步,笑着点头:“是。”
陆月明问她:“出宫去做什么?”
小宫女没戒心,拿出花竹挽写的条子扬了扬:“婉儿姑娘让我出去,买些东西给她。”
又要让小宫女出宫?
陆月明皱眉,下意识地起了警惕:“去买什么,拿来让我看看。”
小宫女不疑有他,把纸条递了过去。
陆月明打开纸条一看,发现是一堆吃食的名字。什么蜜三刀,艾窝窝,玫瑰饼之类,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物事。
“婉儿姑娘让你出去,就为了买这些?”陆月明不由疑惑,“这些东西,宫里没有么?”
小宫女摇摇头:“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可既然婉儿姑娘让我出去,那应该就有她自己的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