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说香不香，说臭也不是臭的奇特味道，瞬间充斥了小宫女的鼻端。
小宫女呛得咳嗽几声，懵然地睁开眼睛：“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睡着了。”花竹挽眼神闪烁了下，违心地说了谎话，“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没休息好的缘故？”
宫女信以为真了，茫然想了想：“可能是吧……”
语气也是很不确定的样子。
“今天的事，我就不跟皇上说了。”花竹挽不动声色地诱导她，“不过，你自己也要守口如瓶才是。若是让皇上知道，你在当值的时候睡着了，那以后你的日子恐怕就要难过了。皇上定然不会喜欢如此懒散的人，你说是不是？”
小宫女想了想，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
她瞬间一脸后怕，抚了抚胸口：“幸亏姑娘提醒我，要不然，我真就傻乎乎地跟别人说了。”
原来她还真打算跟别人说？
花竹挽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连忙笑了笑：“不碍的。咱们俩就守望相助吧。”
小宫女感激的点点头：“好，奴婢多谢姑娘。”
她的表情天真纯洁，恍若一张白纸。
欺骗这样的人，让花竹挽很有负罪感。
她叹了口气，说：“你出去休息一会儿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先退下。”
“是。”
小宫女还以为花竹挽是想让她轻松一点，顿时更感激了。冲着花竹挽深深地福了福身，才肯出去。
看着她的表情，花竹挽就觉得不安。
可是，若是不欺骗小宫女，她也就找不到机会了……
花竹挽用力咬了咬牙，逼着自己丢掉罪恶感，悄无声息地推开殿后的窗户，跳出殿外。
她还在发烧，身上的鞭痕也是肿痛不已。跳窗的动作对她来说太大，这一个动作下来，花竹挽就疼得几乎背过气去。
不行，她不能松懈，一定不能。
花竹挽拼着一口气，硬是忍着伤痛，悄无声息地跑到远处廊下放了枚烟花，又点着了引线才回来。
引线很长，长得足够让花竹挽跑回寝宫，才点着烟花。
花竹挽回了寝宫，长出了一口气，像个死人一样地摊在床上。
烟花就要绽放了吧？
这烟花是百度阁特制的，亮起来的时候，方圆二十里都能看见。
午乾虽然封了京城，不许人擅自出入，但现在毕竟是古代。即使是中洲国的京城，方圆也只是十里多而已。
只要放了这个烟花，百度阁的人，就一定会看见的。
到时候，她就自由了……
花竹挽抿了抿唇，有种解脱的感觉。
然而她等了半天，烟花始终没有炸开。
怎么回事，莫非是哑火了不成？
花竹挽诧异又疑惑地坐起来，往外看去。外头只有夜色一片溶溶的黑，黑得看不见边际。长廊底下，几个灯笼随着风一摆一摆的，让人看了莫名心慌。
她正犹豫着该不该让小宫女出去看看，门外忽然响起陆月明的声音：“婉儿姑娘，您睡了吗？”
他怎么来了？
花竹挽觉得诧异，扬声：“进来。”
“得罪了。”
陆月明道了一声，低头走进房间。
花竹挽问他：“你有事吗？”
“……”
陆月明没说话，伸出手，五指缓缓摊平。
看清他手心里的东西，花竹挽骤然瞪大了眼睛。
陆月明掌心里躺着的，赫然是她刚刚扔出去的那枚烟花！
“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竹挽瞪了那枚烟花好一会，回过头看陆月明，声音微微发抖。
“臣不敢有什么意思。”陆月明微微低头，语气冷静，“臣只是想请娘娘三思。您的同党现在尚在京城，那位救过您一命的吴侍卫，眼下更是待在宫里，接受太医的救治。您不想想吗？如果您真的做出了什么，到时候，皇上一定要给天下臣子一个交代。这个交代的结果，哪怕您不在乎，他们俩也是在乎的。”
威胁。
明显的威胁。
最可恨的是，她偏偏拿这威胁无可奈何。
花竹挽闭上眼睛，全身都在发抖。
“娘娘。”陆月明看出她情绪不稳，语气稍有软化，“我知道，您对这件事很不满意。臣明白您的心思，您要打要罚，都任由您。我陆月明若是皱一皱眉，就不是汉子！”
“要打要罚？”
花竹挽重复了一遍，自嘲弯唇。
她为什么要打陆月明？因为他尽忠职守吗？
说到底，今天会有这样的局面，还是因为她和午乾之间，已经走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你走吧。”花竹挽顿了顿，黯然地笑，“我不是不讲理的人。”
陆月明诧异地抬头，看了花竹挽一眼。
他还以为，花竹挽会大怒。没想到，她倒是通情达理得很。看来圣明如皇上，皇上能够一心一意地恋慕上花竹挽，乃至九死无悔，也并非全无缘由。
“娘娘。”陆月明想了想，又劝她，“皇上对您真的是情深义重。您既然能宽容臣，想必也能够宽容皇上。对您和皇上现在的局面，您何不再想想？”
花竹挽摇头：“我没什么好想的，你出去。”
陆月明原本绞尽脑汁，准备了一肚子关于夫妻姻缘的话来劝解。花竹挽这么一说，他嫌钱准备的说辞倒是没了用武之地，只能讪讪地退了出去。
陆月明走了，花竹挽却一夜无眠。
她睁着眼睛，一直看着帐顶愣神。
她和午乾之间，曾经也是很好很好的。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变成了这个样子？
花竹挽想了很久，想起古如意的事，又想起花途的事情来。然而，她总觉得，这些事情都不是她要找的答案。
翌日。
小宫女在门口睡了一夜，清早起床，打了一盆水来端给花竹挽：“姑娘，您洗把脸……姑娘？”看见花竹挽眼下的黑眼圈，小宫女一愣，“您这是没睡好么？”
“嗯。”
花竹挽微微点头，含糊过去。
实际上，她岂止没睡好，完全就是一夜没睡。
“姑娘您洗洗脸吧，清醒清醒。”小宫女信以为真了，关心道，“走了困，可不是养生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