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结结实实地把花竹挽惊住了。
她回过头,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首座弟子脸色严肃,“来到这里之前,师父曾告诉过我,有狗皇帝的人来了,正在山下安营扎寨。想来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排兵布阵了。咱们百度阁,也是风雨飘摇了。”
尽管首席弟子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花竹挽却还是难以相信。
她嗫嚅片刻,有些忐忑地问:“应该,不会吧?”
“小阁主。”首座弟子叹了口气,“骗自己,有意思吗?”
花竹挽默然。
首座弟子摇头道:“不管您肯不肯接受这个现实,狗皇帝想把咱们清剿干净,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如此不念旧情,小阁主,您千万也不要为感情所蒙蔽。”
他说得对。
花竹挽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艰难地闭上眼睛:“我知道了。”
“您知道就好。那,我告退了。”
首座弟子深深看了她一眼,抱拳离开。
走出殿门,他顿时恢复了太监的模样,弯腰弓背地走着。
首座弟子走了。
花竹挽闭上眼睛,表情痛苦。
许久许久,她深吸了一口气,捏紧拳头。
……
等午乾回到寝殿,时间已经不早。
他一进殿,视线就下意识地看向内殿,想要寻找花竹挽的身影。然而眼光转了一圈,却什么也没看见。
这是怎么回事?
午乾不由皱眉:“花竹挽?”
“奴婢在。”
清淡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听见这声音,午乾顿时放了心。他看向花竹挽,却见她面无表情,眼眶微微红肿,仿佛是哭过一场的模样。
午乾皱眉:“你这是?”
“没事。”花竹挽摇摇头,“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她能想起谁?
是花途,还是圆圆?
是了。她已经有日子没见过圆圆了……确切地说,自从上次百度阁一别,他就没让圆圆再见过花竹挽的面。而他自己,因为朝政繁忙,倒也很少见过圆圆。
午乾沉吟片刻,吩咐刘公公:“把小皇子抱过来。”
花竹挽忍不住脸色微变。
午乾仿佛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表情,神色淡然。
宫里只有一位皇子,刘公公当然知道,午乾说的是谁。
他“是”了一声,赶紧下去了。
再次回来的时候,刘公公身后带着几个乳母。乳母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抱着个婴儿。
那是圆圆,是她的孩子!
花竹挽难掩激动,情不自禁地往圆圆那边看过去。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她离开圆圆,已经有几个月了。几个月下来,圆圆长出了乌黑的头发。眼睛也像葡萄珠一样,圆圆的亮亮的,看着很是可爱。
午乾从乳母手里接过圆圆,抱在怀里看了看。
他表情向来严肃。圆圆看见他的脸,哽了哽,忽然哇地一声就哭了。
午乾顿时沉了脸色。刚想呵斥圆圆几句,却惊觉这孩子根本听不懂话。
花竹挽看不得圆圆哭,立刻上前,想要从:“我来抱他。”
“大胆!”刘公公吓了一跳,连忙呵斥她,“这可是小皇子!你有几个脑袋——”
“闭嘴。”午乾蹙眉打断他,“让她抱!”
刘公公哽了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竹挽抱起小皇子。
圆圆的身子香香软软,带着一股细细淡淡的奶香。
花竹挽小心地抱住他,轻轻在怀里摇晃。
起初,圆圆还是那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然而很快,他就在花竹挽怀里咯咯地笑了出来。
“奇了,这可真是奇了。”圆圆的奶嬷嬷瞪大眼睛,一脸的惊讶,“小皇子的性子……嗯……向来是金尊玉贵些,遇见生人就要哭的。刚才奴婢还以为,小皇子又要哭了。没想到,这位姑娘居然能让小皇子安静下来!”
那是当然。
花竹挽唇角勾了抹柔和的弧度,心想,毕竟她是圆圆的母亲啊。
血脉相连,骨肉之间的亲情,是割不断的。
骨肉……
想到这两个字,花竹挽的唇角僵了僵。
她想起了花途。
即使她并不认识花途,可花途到底也是她这具身体的骨肉。花途的死,她真的没办法视而不见。何况,午乾还在这个问题上,骗了她那么多年。
思及此处,花竹挽再也无法维持冷静的面具。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圆圆交给午乾:“皇上,小皇子给您。”
“怎么?”午乾接过孩子,挑眉,“你不想再抱他一会儿了?”
花竹挽摇摇头:“不了。”
午乾唔了一声,把圆圆交给乳母。
乳母接过孩子,动作小心又温柔。可即便如此,一离开花竹挽的怀抱,圆圆立刻瘪瘪嘴,大哭了起来。
乳母表情十分尴尬,不停地摇晃着圆圆,轻轻拍抚。
然而,这些举动在圆圆面前完全无用。他张开小手,死命地往花竹挽那边蹭,想要回到花竹挽的怀抱里去。
花竹挽看得心如刀割。
午乾皱眉:“你们还不带这小皇子离开,是想让他哭死在这里不成?”
“奴婢不敢。”乳母灰溜溜地福身,“奴婢告退。”
她抱着圆圆,迅速走出了寝殿。
圆圆的哭声渐渐远去。午乾转过头,眼神有些复杂地打量着花竹挽:“你不喜欢那个孩子,是么?”
“没有。”花竹挽黯然摇头。
“没有?”午乾忍不住冷笑了声,“既然你不讨厌那孩子,为什么不肯好好抱一抱她?”
他这是怎么了?
无缘无故的,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
“奴婢只是个宫女。”花竹挽有点奇怪,表面上还是小心措辞,“不配伺候小皇子……”
“够了!”
午乾低吼一声,用力攥住她纤细的手腕。
他用的力气很大。花竹挽当时就变了脸色,甚至可以听见手腕上传来的咯吱咯吱声。
“放开我。”她疼得白了脸色,“好痛!”
“呵,痛?”午乾冷笑,“朕看你是还不够痛!”
他托起花竹挽的后脑,狠狠吻了下去。
花竹挽瞪大了杏眸,愣了一会,忽然很生气。
他这是拿她当什么?一个玩物,一个可供发泄的随便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