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首座弟子谈完，花竹挽回来，只觉得心乱如麻。
显然，沧流和鬼夜行对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她再不杀午乾，到时候，他们一定会亲自动手。
可是，面对这样忘却前尘的午乾，她又怎能忍心下手？
她到底该怎么办？
花竹挽胡乱走到寝殿里。刚要进去，就听见午乾压抑着怒气的声音：“皇后呢？”
“皇上。”是陆月明的声音，“臣安排在宫里的眼线上报，皇后最近，和那个小太监说过几次话。眼下局势如此紧张，恐怕前两次刺杀，也少不了皇后的参与。”
“朕没有问你这个。”午乾声线转冷，“朕只想知道，皇后去哪儿了！”
陆月明无奈：“皇后娘娘她……恐怕是出去了。”
午乾冷声道：“把她找回来。朕不管百度阁派了多少刺客来，陆月明，把刺客阻拦在外，是你的责任。”
眼看着无法劝服午乾，陆月明只能叹气：“是。”
他站起身来，一步步退出房间。正要出门，脚跟却撞到花竹挽的脚尖。
“这……”
陆月明一惊，抬起头，看见花竹挽站在旁边。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陆月明抽了口凉气，想要阻止花竹挽进去：“娘娘，您不可进去——”
午乾沉声说：“让她进来。”
有了这句话，陆月明也不敢再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竹挽进去。
花竹挽在午乾面前顿住脚步。
她安静了许久，轻声问：“你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午乾闭了闭眼，情知瞒不过去，“是。”
“什么时候？”
“几天前，头上受伤那次。”
那不就是他刚中毒不久的时候吗？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恢复了记忆。而她……一直以来，不过是个傻子罢了。
沧流说得对。在他面前，她就是个傻子。
花竹挽苦涩一笑：“骗我，你开心吗？”
“小挽，朕并非是存心欺骗你。”午乾伸手想要去握住花竹挽的手，想要辩解，“前些日子，你根本就听不进朕的话。唯有装病，才能让朕更接近你……”
“别碰我。”
花竹挽厌恶地抬手，甩开午乾。
午乾盯着空空的掌心，眼里闪过阴霾。
“想想看，我真是可笑。”花竹挽怔怔地扯出一个笑容来，那笑却比哭还难看，“竟然相信杀父仇人的话，还待在他身边这么多天。”
“小挽！”
午乾听不下去，直接一把抱住她，狠狠吻了下去。
花竹挽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
她只觉得想吐。午乾的身体气味甚至一切，都让她觉得无比恶心，被欺骗的恶心！
陆月明连忙避开视线。
亲吻许久，午乾终于放开了她，沉声：“陆月明，派人看守住皇后。记住，你若让她逃了，朕就诛所有看守她侍卫的九族。”
花竹挽狠狠一震，骂他：“你卑鄙！”明知道她不会愿意看见无辜的人受难，却还是要拿那些人的性命来威胁她！
“我卑鄙吗？”午乾勾唇一笑，笑如春风，“你说是，那便是吧。”
说罢，他转身离去。
花竹挽坐在床上，眼泪很快模糊了视线。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有人声一响。
花竹挽泪眼模糊地抬起头，看见是首席大弟子去而复返了。
“你来干什么？”花竹挽擦擦眼泪，“午乾已经知道我要杀他了，很快就会来搜捕你。你快走。”
大弟子恍若没听见她的话一般，愧疚低头：“小阁主，对不起。我刚刚还以为你不想杀狗皇帝，还让您暴露了。”
“没事。”花竹挽蹙眉，“你快走吧。我一个人暴露了，总也比我们所有人都暴露了要好。”
大弟子一咬牙：“好。但小阁主，属下还有一件事要说。后天丑时，会有人来，带着午乾前往御花园。到时候四下无人，是您动手报仇最好的时机。”
花竹挽点头：“我知道了。”
大弟子行了个礼便走了。
见他走了，花竹挽松了口气。
房门吱呀一声，忽然被人推开。
午乾清隽淡漠的身影在门口出现，淡淡问她：“小挽，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没有谁。”花竹挽心震了震，虚张声势地转过头去，“我自言自语，你也要管么？”
“自言自语？”午乾不信，轻嗤了声，“陆月明，去查有谁从这离开了。”
陆月明单膝点地，恭敬道：“是。”顿了顿，又问，“请问皇上，查到了之后，该当如何？”
午乾微微眯眸，流丽的眼里光芒流转：“夤夜来此，想必那人是刺客。既然是刺客，那就不必留下他了。把他带到皇后面前，就地正法了吧。”
“是。”
陆月明点头，离开。
花竹挽狠狠闭上眼睛。
他这是存心想让她不痛快，想要逼着她，她知道。
身边的床褥微微陷下。午乾凝视着她，伸手轻轻抚摸花竹挽凝脂般细嫩的脸：“小挽。”
花竹挽沉默。
“你为什么不求我呢？”午乾顿了顿，“只要你求我，我就放掉那人，不去追究他意图弑君的罪过。他的生死安危，就在你一念之间了。”
“无稽之谈！”花竹挽气不过地冷笑，“该放了他的人，明明就是你！”
午乾轻嗤：“我为什么要放一个逆贼离开？小挽，你太幼稚。”
花竹挽说不过他，索性紧紧闭上眼睛。
午乾深深凝视着她。许久，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起身离开。
这一夜，宫中处处都有追捕声和隐约的女子哭喊声传来，一直到天明。
所幸大弟子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并未真正让人发现。花竹挽一直撑到第二天，看大弟子还安全，也就松了口气。
这天晚上，午乾没有回来。
宫中倒是处处传开消息，说午乾的身体已经恢复，而且召了梅贵人相陪。
一时间，许多嫔妃都喜不自禁，纷纷盼着沐浴春恩。安嫔更是格外摩拳擦掌，想要趁着午乾宠幸她的时候，将自己前两天受了委屈的消息告诉他。
只是，她们盼来盼去，午乾传召过的贵人，却还是只有梅贵人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