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似乎极不甘心,还在边走边骂。
他一定恨极了她。
花竹挽闭上眼睛,心痛得厉害。
她知道,这些人是恨午乾的。她对午乾何尝不恨,可是,午乾现在已经失忆了。让她对一个失忆的人下毒手,她又怎么能够?
午乾将花竹挽抱进内室,撕开她的衣服检查伤势。
裂帛声响。花竹挽本来想制止,却因失血过多而无法动弹,连说话都没力气。
午乾看了伤口一眼,面色丕变:“小挽,你流了好多血。”
花竹挽微微摇头:“我……没事。”
“伤口都这么深了,还说没事!”午乾又气又急,“太医,太医呢?”
陆月明大步出去,很快带了太医回来:“皇上,太医在这。”
午乾厉声道:“快给皇后诊治!”
他的语气,让花竹挽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午乾一惊,很快恢复刚才那副茫然又无措的单纯模样。
花竹挽隐约觉得奇怪。想要再看他一眼,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只能躺在那里,让太医为自己检查。
她的伤口实在严重。就连太医看了,也是倒抽一口冷气:“皇上,娘娘这伤可太危险了。只差一点,这条手臂就救不得了!”
午乾心情烦乱,想要呵斥太医一声,碍于正在装傻,却无法开口。
陆月明看出午乾心情不佳,低喝:“皇上叫你来,是为了让你治病。谁让你多嘴多舌的!”
“是是。”太医也知道自己多话了,汗流浃背道,“臣这就为娘娘救治。”
他从随身的箱子里拿出白药和绷带,为花竹挽包扎。
由于刺客的刀上淬着毒,太医在包扎之前,还特地剜去了花竹挽伤口边上、隐约泛着乌黑的血肉。
这一下,花竹挽更是疼得几乎晕过去。
午乾看得心疼,主动伸手到她嘴边:“疼得厉害的话,就咬我好了。”
花竹挽用力推开他的手腕,不愿意咬他。
午乾却执着地再次伸手,把手腕送过去。
恰好,御医的刀也在同一瞬间落下。
花竹挽“唔”了一声,额角汗水滚滚而落。她几乎没办法再思考,直接一口狠狠咬在午乾的胳膊上!
午乾闷哼了声,温柔地抚摸花竹挽的头发:“小挽,你乖。很快就不疼了。”
花竹挽脑子嗡嗡响,根本就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仿佛过了几百年那么久,御医终于为她上好了药,提着药箱退下。
花竹挽出了一层汗,全身上下仿佛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稍稍动了动,立刻感觉全身都黏腻得可怕:“我想洗澡。”
“不行。”午乾不假思索地拒绝,“你现在的伤口,还不能沾水。”
花竹挽不由疑惑:“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知道伤口能不能沾水的?”
糟了。
他一时情急,居然被发现了。
午乾微微蹙眉,忽然抱着头,独特的嗓音痛吟出声:“呃啊……”
“你怎么了!”花竹挽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问,“头疼吗?”
午乾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全身颤抖了好一会,才点头:“刚才忽然好痛。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不知道的话,就别想了。”花竹挽吁了口气,“晚点想起来也不迟。”
午乾眸底闪过微光。
看来,她是真的不想让他想起从前的事。
“好。”午乾顿了顿,颔首,“我慢慢来。”
……
花竹挽毕竟是个练家子,身体素质远远比一般的女子要好。处理好伤口之后,她又歇息了一阵,就让陆月明带路,前往关押刺客的天牢去了。
天牢,向来是皇家关押囚犯的地方。这里的囚犯身份各异,监室自然也大不相同。而那个刺客,注定不会被安排到什么像样的囚室里头。
“娘娘,这边请。”
陆月明打开一扇门,躬身道。
他开门的瞬间,有穿堂风吹过。浓郁的血腥气传来,中人欲呕。
花竹挽疑虑重重地看了陆月明一眼,进了监室。
刚一进去,皮鞭破空的嗤嗤声,还有犯人的惨叫声,就这样传进了花竹挽耳中。
花竹挽听得一阵烦恶。
她捂住嘴,好不容易才没吐出来。
“娘娘小心。”陆月明不动声色地示意太监上来,扶住花竹挽,“这里的人,多是穷凶极恶之徒。对付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手段。若是让您不舒服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花竹挽勉强点头:“我理解。”
对什么样的人,本就该用什么样的手段。
可是……那个百度阁的刺客,是不是现在也在遭遇同样的事?
花竹挽不敢深想。
陆月明在前头引着她,很快到了刺客面前。
刺客显然已经受过一番苦刑,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被绑在刑架上艰难地喘息。身强力壮的侍卫放下鞭子,拿了把白花花的东西,用力往他身上揉去!
“啊!”
刺客全身一哆嗦,爆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
“是谁让你来的?”侍卫逼问他,“你的幕后主使是谁?刺杀皇上,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快说!”
“我、我不知道!”刺客疼得痉挛,嘴巴还是死硬,“你干脆杀了我算了!”
侍卫冷笑:“杀了你?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说着,他又要继续下一轮的折磨。
“蠢材。”陆月明低骂了声,上前不轻不重地踹开了侍卫一脚,“你那双招子是没用了么?连皇后娘娘来了都没看见!”
听说花竹挽来了,侍卫也是一惊,迅速跪下:“参见皇后娘娘!”
“呵呵……”刺客发出一阵冷笑,“你居然还敢来,叛徒!”
花竹挽蹙眉,看向陆月明他们:“你们都出去。”
陆月明不放心:“这人凶戾,对皇上和对您都是恨的。让您单独和他相处,恐怕不安全吧?”
“没事的。”花竹挽摇头,“他武功不过稀松平常而已,根本造不成威胁。何况他现在熬了这么久的刑,还有什么威胁可言?”
陆月明转念想想,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
“是。”
他冲花竹挽一拱手,带着侍卫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