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沧流和鬼夜行拗不过花竹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收拾了行李,奔赴京城。
进入京城,花竹挽换了一身打扮。女装被她脱下,随意丢弃。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来自成衣店的随性男装。
轻裘缓带,面如冠玉。
这样的花竹挽甫一踏进清楼,就成了不少姑娘眼里的香饽饽。许多热辣的目光纷纷投到她脸上,恨不得立刻跟了她走。
花竹挽环顾四周,视线并未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犹记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这里还是纸醉金迷、笙歌处处的模样。虽然是个销金窟,但跟风雅这两个字,却是一点都不沾边。现下,那个打杀了女鬼小花的鸨儿,已经被小花亲手打死。碧红院换了个东家,就连风格也变了不少。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花竹挽按照记忆,一路走到她和午乾初次相见的房间门外。
房门紧闭着,里头隐隐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这位客官。”鸨母听说有客来,连忙迎了出来,笑着看花竹挽,“现下还不是咱们楼里待客的时候。您若是想来寻个乐子,何不等到晚上再来?”
花竹挽微微摇头:“不用了,我不是来找乐子的。”
“那您是……”
鸨母一愣。
花竹挽二话不说,拿出一叠厚厚的银票。
鸨儿爱钞,姐儿爱俏。那鸨母就算附庸风雅,到底也是个爱钱的。见了这一厚摞的银票,眼睛顿时就黏在了上头,错不开了。
花竹挽收起银票:“只要你肯做到我说的事,这些银子,便都是你的。”
“客官说哪里话来。”鸨母拧着帕子,矜持地笑,“您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就是。咱们绝无不从,绝对让您呀,做到宾至如归!”
花竹挽颔首:“好。”
她等的,就是鸨母的这句话。
花竹挽凑到鸨母脸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鸨母起初还在笑,听清她的要求,脸色顿时就变了。等花竹挽把要求说完,鸨母已经震惊得不能再震惊。
“您、您让我去找陆月明,陆大人?”鸨母讷讷,“这,这不妥吧?”
京城里谁人不知,陆月明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这样的人在他们眼里,便如天上下凡的星宿。只可远观,不可接近。更别提是主动往他们手里送信,这简直太荒唐了!
花竹挽挑眉:“你不肯送信?”
“不不,不是不肯。”鸨母用力摇头,如拨浪鼓一般滑稽可笑,“只是……只是,哎呀,这位公子,您可别为难我们呐!”
花竹挽懒得废话,直接拿出一张千两银票,在鸨母面前一晃。
鸨母立刻住了嘴,视线跟着银票走。
“早说过,我不会亏待你们。”花竹挽把银票放进鸨母手里,淡淡道,“送了信,这一千两就是你的。”
咕咚。
鸨母咽了咽口水,心动了。
想想花竹挽的要求,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只要送一封信,这,这一千两就都归我了?小公子,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天下不但有这么好的事情,而且,这事情还是你的。”花竹挽轻笑,“我甚至可以再给你一万两白银……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鸨母殷勤:“您说。”
“我要这个房间。”花竹挽抬手,指了指第一次和午乾见面的厢房,“让住在里头的人离开,我要用这个房间。”
鸨母点头:“是是,这就去安排。”
鸨母速度很快。没过一盏茶时间,住在房间里的人,就被她强行清了出去。
走的时候,妓子还不情愿,冲着鸨母撒娇撒痴:“妈妈……”
“走走走,快点走。”鸨母板着脸,“别挡着咱们来钱的路。你在这里一年都未必能卖上一万两,还好意思拦着我?”
妓子没办法,只能离开。临走,还瞪了花竹挽一眼。
花竹挽没理会她,侧身进了房间:“那,我就等着妈妈的好消息了。”
“哎,好好。”鸨母面对花竹挽,顿时就笑开了花,“您等着就是!”
鸨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房间里,有股沉闷的味道。似乎是什么香料焚在一起的气味,虽然香,但闻起来令人窒息。
花竹挽推开窗户,冰凉新鲜的空气流泻进来。
她深呼吸了下,想起午乾,又失了神。
……
宫中。
陆月明收到鸨儿让人带来的消息,第一件事,就是进宫将它传递给午乾。
午乾正在处理政务。闻言,他霍然站了起来:“你说,皇后已经来京了?”
“是。”陆月明低头,“此事恐怕有诈。皇上,要不然,您等臣派人去探明究竟,再动身去看皇后娘娘?”
午乾抿唇,没有说话。
于情于理,他何尝不知道,陆月明说的是老成之言。但他现在一时一刻都不想忍,只想去见花竹挽。
停顿片刻,午乾淡淡开口:“朕要去见她。”
语气不容置疑。
看来,这件事他是劝不了了。
陆月明叹了口气,只能应下:“是。臣这就去准备。”
天色渐暗。
花竹挽独自待在房间里,叫了一壶温好的酒。
午乾会不会来,他什么时候会来?
花竹挽心里难安。自斟自饮了一杯,压下心底的种种难受。
笃笃笃。
房门被人敲响。
花竹挽还以为是鸨母,不悦皱眉:“我不是说过,不要再让人来打扰我吗?”
“小挽。”门口是午乾低沉好听的声音,“是我。”
“……”
花竹挽愣住。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午乾站在门口,看着花竹挽,眼神复杂难测。
他来了。
他还是来了。
他不该来,他明明应该知道,她对他绝无好意……他为什么要来?!
花竹挽咬牙,眼泪控制不住地滚滚落下。
午乾原本想要质问她几句。然而,看见花竹挽的眼泪,他又怎么也无法狠下心来逼问什么。
最终,他大步上前抱住花竹挽,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好了,小挽。都过去了,不哭……”
午乾从来都没这么哄过人,每个安慰的动作都粗糙得要命。
越是如此,花竹挽的眼泪流得越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