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祁哑着嗓子问:“你为什么要杀挽挽师姐?”
他要杀花竹挽?
午乾微怔,瞬间忘了拿暗器的事:“朕什么时候要杀她?”
“你还在说谎!”上官祁对他怒目而视,“你要是没想杀挽挽师姐,又怎么会让谢广坤用箭射伤她!幸亏师姐命大,只要那支箭稍稍偏斜一点,就会伤到她的胸口!”
午乾听得心惊:“花竹挽现在怎么样了?”
“流了很多血!”上官祁冷笑,“可是,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挽挽师姐还没死,我也不会允许她死!”
听了前半句话,午乾的心微微放下了一点。但是,听见后半句,他又不悦地拧起了眉毛:“你是花竹挽的什么人,凭什么这么说?”
“这和我是什么人无关。”上官祁疾言厉色,“午乾,你根本就不配做挽挽师姐的丈夫!”
被另一个男人指着鼻子,说自己配不上花竹挽,这件事,午乾当然无法忍受。
一怒之下,他的口吻也变得淡漠:“从头到尾,花竹挽一直都是咎由自取。朕给过她机会,让她回皇宫。还说只要她肯回来,朕放她母子团聚!可是,花竹挽呢?”
上官祁不假思索:“挽挽师姐当然不会跟你回去!”
“那就是了。”午乾冷笑,“既然如此,我又怎么可能放她去见圆圆?”
“你!”
上官祁愤怒到了极点。
人在愤怒的时候,往往是说不出什么大道理的。
上官祁也是怒火上头,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午乾!
午乾眼神一凝,想要躲开,却没能及时躲避。
嗤的一声,刀尖入肉。
鲜血汩汩流出,很快浸湿了明黄色的龙袍。
上官祁拔刀,有点心虚,却还是冷冷地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不像是外人,倒像是给妻子伸张正义的丈夫。
呵……多么可笑。
现在,对于花竹挽而言,他比上官祁更像外人。
午乾闭了闭眼,冷声道:“是花竹挽让你这么做的,对么?”
上官祁错开视线,色厉内荏:“关你什么事!”
“好笑。”午乾微微勾唇,心底的怒气和哀凉一点一滴攀上,如附骨之疽,“上官祁,你记住。这一剑之后,朕和花竹挽两清。”
两清……
这倒是意外之喜。
上官祁眼神闪烁了下:“你不要后悔。”
午乾绷紧了唇角,没有说话。
上官祁收起匕首,迅速离开金帐。回到蒙蚩的营地,他清理掉身上的血迹,直接钻进了花竹挽的帐篷:“师姐。”
看上官祁半天不回来,花竹挽一直在担忧。这个时候,她总算松了口气:“小方,你去哪儿了?”
“我去午乾那里了,想去讨个公道。”上官祁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着花竹挽的神色,“挽挽师姐,我看见午乾了。他说……他和你,两清了。”
花竹挽瞬间怔住。
沧流诧异:“两清?午乾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也不知道。”上官祁低头,眼神闪烁,“我只是听见午乾这么说,就回来告诉师姐了。”
沧流隐约觉得不对。
他想要再问,花竹挽却冷清地笑了一声。笑声冷得吓人,没有一点人气,更没有欢喜的成分。
沧流皱眉:“小挽,你这是……”
“没事的,师父。”花竹挽微微摇头,“我只是清醒了而已。”
原来对午乾来说,她的痛和难过,全都不重要。即使做出了这么多对不起她的事,他也是一句“两清”,就轻飘飘地完了。
既然如此,夫复何言。
花竹挽艰难地坐起来,把衣服拉上。
她的身影小小的,哀伤又绝望,仿佛凝聚了全世界的难过。
沧流心下不忍。想要劝花竹挽几句,却又无话可说。
正僵持间,门外忽然有乌蛮国的人走过来,一把掀开帐门。
沧流皱眉,不悦地看向来人:“不识礼数!”
“国主有令。”那人没理会沧流,粗声大气地瞪着花竹挽,“花竹挽即刻去觐见国主,不得有误!”
似乎来者不善。
沧流摇头:“小挽,不要去。”
花竹挽却没理会他,站起来理了理头发:“我知道了。”
“现在就走吧。”
士兵转身,带着花竹挽往前走去。
沧流和鬼夜行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见了忧虑。
以蒙蚩刚愎自用的性格,想来,他很难接受这次失败。也不知道花竹挽去见蒙蚩,会是个什么结果。
沉默良久,鬼夜行问:“咱们要不要跟着花花去看看?”
“好。”沧流点头,“看看也好。”
两人一拍即合,出了营帐。上官祁也待不下去,紧随其后。
蒙蚩的营帐里。
花竹挽被人带进去之后,立刻有两个人按着她的肩膀,粗声大喝:“跪下!”
伤口被人一按,剧痛无比。刚刚愈合的伤裂开,鲜血流了一后背。花竹挽咬牙,硬气地不肯跪。
蒙蚩高踞上位,冷冷地看着她,视线里没了之前的颜色,有的只是冰冷一片。
“你们,都下去。”
蒙蚩沉默片刻,冷然开口。
两个士兵微微躬身,退下了。
剧痛有所缓解,花竹挽松了口气。
“美人。”蒙蚩的视线里带着怀疑,在花竹挽身上打了个转,冷声问,“我想知道,今天的袭营为什么没有成功。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他果然向她兴师问罪了。
花竹挽笑笑,笑容里却带着苦涩:“国主应该知道,我自诩了解中洲皇帝。”
蒙蚩颔首:“不错。”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按照花竹挽的计谋去做。
“既然我了解他,他当然也能了解我。想来打了这么久的仗,他已经了解我了。”花竹挽闭眼,声音发涩,“今天袭营的计划,我想,中洲皇帝也已经猜到了。”
她和午乾确实有几分默契。
只是她没想到,这份默契会以这么不合时宜的方式出现。
蒙蚩思忖片刻,表情里的杀意减轻了不少。
确实,这是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他问:“所以,今天的事的确不是你有意泄露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