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沧流声音很轻,透着疲惫,“小挽,别说话,我先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
花竹挽后知后觉地转头看身边的风景,惊觉沧流并非是要前往百度阁。
“师父,为什么不去百度阁?”花竹挽攥紧沧流的袖子,心底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百度阁陷落了,是不是?”
“小挽,别问太多。你现在,需要休息。”
沧流再次含糊其辞,身形如一只敏捷的燕子,几乎脚不点地地往前。
看见他的模样,花竹挽泪流满面。
沧流会做出这样的表情,就意味着,百度阁是真的陷落了!
都怪她,这一切都怪她!
如果她没有引狼入室,如果她没有和午乾在一起,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花竹挽捂着嘴,无声痛哭。沧流有心安慰她,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静默良久,两人终于赶到一处隐蔽的所在。
这里是一处山洞,地形狭窄。若不仔细寻找,决计无法发现洞口。
沧流抱着花竹挽进入山洞,将她放下,在光滑的山洞上左叩三下,右叩三下。
石壁轰隆隆地往旁边拉开,露出后头的洞口。
花竹挽看得懵了下。
“小挽,跟上。”
沧流牵起花竹挽的手,往山洞里走去。
进了山洞之后,里头别有洞天,豁然开朗。不少受伤的百度阁弟子都三三两两地坐着,一脸忧愤难受。
上官祁也在给自己裹伤。看见花竹挽,他愣了下,欢喜地跑过来:“挽挽师姐!我就怕你回不来了!”
“我没事。”花竹挽勉强牵了牵唇角,“可是,百度阁……”
“小挽,不要自责。”沧流温声打断她,“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我百度阁弟子尚在,即使基业被毁,也不愁重建不了。”
沧流说得貌似真诚。但花竹挽却清楚地记得,先前说到百度阁可能覆灭的时候,他眼里的惊讶和焦急有多重。
怎么可能不在乎呢?说到底,他不过是在安慰她而已。
是她没用。
“我知道的。”花竹挽微微点头,口是心非,“师父,我不自责。”
沧流淡淡“嗯”了一声,带着花竹挽找了个地方坐下。
一坐下来,花竹挽才注意到,自己现在还衣不蔽体。斗篷底下只有几片破破烂烂的衣服,根本挡不住领口雪腻的春光。
午乾,那个混账!
抢走她的孩子还不罢手,还要羞辱她!
花竹挽咬牙,攥紧了斗篷领子。
“挽挽师姐。”上官祁看出花竹挽的尴尬和恼怒,脱下身上的外袍给她,“穿上吧。”
“谢谢。”
花竹挽勉强笑了笑,背过身去换衣服。
山洞外,忽然有喊杀声响起。
花竹挽恰好扣到最后一颗扣子。听见声音,她的手指瞬间僵硬。
追兵,来了!
百度阁的弟子们齐刷刷地安静下来。
“别怕。”沧流轻轻握住花竹挽的手,悄声安抚她,“这里很隐蔽,不会有人发现。”
花竹挽僵硬地点点头。
石壁另一侧,传来午乾冰冷发寒的声音:“皇后呢?”
“末将无能!”陆月明的嗓音响起,“未能找到皇后娘娘,请陛下降罪!”
“呵。”
午乾冷笑了声。
谢广坤却道:“江湖皆知,百度阁主身手神鬼莫测。百度阁主如此眷爱娘娘,那么娘娘既然被百度阁主带走,想来此时,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皇上还是不要怪罪陆大人了。”
他明里是在为陆月明开脱,实际上,字字句句都在暗示花竹挽和沧流的关系非同一般。
沧流俊秀的眉头拢起,眼里闪过怒气。
连性情飘逸如谪仙的沧流都恼怒了,花竹挽当然也不例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壁外终于传来午乾紧绷的声音:“继续搜查!”
“是!”
“末将领命!”
甲胄稀里哗啦地响了一阵,门外人声消失。
花竹挽侧耳听了半天,确定门外的人都离开之后,愤然地红了眼眶:“午乾那个混账!”
谢广坤的话说得那么难听,几乎就要指着鼻子骂她和沧流勾结在一起,关系不正当!午乾非但不制止,还默认了!
可恨!简直可恨至极!
“算了,小挽。”沧流微微蹙眉,“眼下,咱们还是想办法把圆圆救出来要紧。”
“我知道。”花竹挽抽了抽鼻子,“可是,我们该怎么做,才能把圆圆救回来啊?”
沧流沉吟。
上官祁倒是出了个主意:“挽挽师姐,午乾对百度阁这里,一定没有我们熟悉。我们不如派几个精明的弟子出去,把午乾绑回来,让山下那群人用他换圆圆?”
“小方,住口。”沧流微愠,“我已经说过了,百度阁绝不能叛国!我教你们多年,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成为卖主贼么?”
上官祁不服:“师父,午乾对我们不仁,我们当然也能对他不义!何况,他是谁的主子?就凭他做出的事,我也绝不承认他是我的主子!”
“够了。”沧流冷声,“这件事不要再提,绝无可能。”
上官祁还是不服,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花竹挽静默良久,忽然轻声开口:“听说近日,乌蛮郡里可不怎么太平呐。”
乌蛮郡便是先前的乌蛮国。此地民风悍勇,曾经逼得午乾御驾亲征。
沧流眉头跳了跳:“小挽,你的意思是?”
花竹挽淡淡道:“师父觉得我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
“小挽!”沧流盯着她,语气转为严厉,“你要背叛中洲国不成?”
叛国是原则问题。从百度阁建立到如今,还从未有过卖国贼!背叛中洲国,比背叛午乾这个人,更加让人无法容忍!
“我没有要背叛中洲国。”花竹挽微微摇头,“只是,师父。倘若两方要谈判,那么其中一方,至少要有能让对方愿意与之谈判的筹码才是。这个道理对么?”
沧流拧眉:“对。可是……”
“没有可是。”花竹挽语气坚决,“现在我对午乾而言,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对象罢了。只要我和乌蛮国合作,就有了和他谈判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