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走出帐篷之后,果真玲丫不在了。于是殷筱尘便赶忙将背篓背在他的背上,并拉着他走到宽阔的马道上去,两人装作一副医师带着一个士兵要去采药的模样。顺风顺水的走到了营门口的关卡前,言韶南稍稍抬了抬眼,就看见门卡前有三个门兵,左右各站了一个,中间的一个战甲上扣着一个橙色的披风,右手把着剑,微风在门卡前面来来回回的踱步观察周围。
他已经看到从大道上走来的两人,于是上前拦住,右手紧了紧,不客气的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殷筱尘心中盘算着就走到了门将面前,愣也没有愣,微笑着上前福了福身,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铜牌来,柔声道:“军爷,奴家是殿下身旁的医师。“
“哦~原是殿下身旁的那位。”门将听了立马扯出一个笑容向殷筱尘拱了拱手:“不知医师出去干甚?”
殷筱尘知道那是个新派遣来站岗的,虽说这人有要三十的模样了,胡子拉碴的,就混了个管门岗的小官,可知这人不咋地。这样想着,殷筱尘道:“哦,你恐怕也知道,殿下前几天提了敌军一个王爷来,可那人呐,不知好歹,,妄想自尽。这不,自尽不成,要连累了奴家去精心照看着。虽说好转了,可这样耽误了殿下的行程,所以要快些让他安好才是。因此,精贵药材少了许多。“
殷筱尘皱着眉毛,一通抱怨着,说到这儿便换了笑颜:“听闻明日殿下下令要出征临城了,要提前准备好药材。沙场凶恶,奴家深受使命,可不敢怠慢了去。瞧见着山丘物资丰富,趁着没天黑,赶忙去采些回来。领了一名杂务,去帮衬着点。”她身子动也没有动,只是瞥了一眼后面的言韶南一眼,言韶南立马低下头来,奴颜婢膝。
见门将点了点头,又上前一步行了一礼,看了一眼他有立马低下了头,一副娇羞模样,道:“军爷,不知,这有何不妥?”
那个门将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女人的单身汉,心中波澜起伏不定,耳根子都有些红。当他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后,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摸了摸后脑勺:“妥的妥的,医师请吧!”说着挥手招呼左右两人移开路障。
殷筱尘两人正要走过去,只听身后有人喊道:“留步。”
两人一怔。
门将踱着步子走过来,一脸严肃,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言韶南。殷筱尘背过身去,看不到后面情况,暗暗吞下一口水,眉毛颤了颤。言韶南却是不吭声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表示。
过了一会儿。
门将走过了言韶南,来到殷筱尘的身边,露出一个自以为完美的笑容,道:“是否需要人来助你?”
“嗨~谢谢军爷。这小杂务就够了。怎能劳烦?况且,这时间不早了……您……”
门将恍然大悟一般,道:“是是是。你快去快回,莫误了事情。”
走出后,两人走了一段距离,但还是可以看得到营门,殷筱尘回头看了一眼,看看他们有没有意识到什么。
……但只是看到那门将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这时门将走入营门以内,左右移回路障。门将仿佛意犹未尽一番,有些魂不守舍的。其中的门兵则看了一眼门将,又看了一眼远去的两人,沉默不语。
等有些远了,言韶南不禁笑出了声来:“殷姑娘真是娇媚百态,令人人都怜爱不已呀。”
殷筱尘切了一声,睨了一眼言韶南,道:“如今您也是宫中殿下,朝廷王君,身负王命,自是不知底下人的腌臜心思了。你可是没见那门将,看似正人君子,自打我出现面前后,可没忘记打量我的身姿!便只能如此才能快速通过咯!好歹某也是一位尤物。”她说完又转了转眼珠子,“哪像殿下呐,不日回朝便要迎娶成妻了吧。以后,妾妃侍妾成群,哪路女子的货色,您不一样能瞧见完?简直待遇不比王上。”
言韶南听了,没有怪罪,只是耐人寻味地淡淡一笑:
——殷筱尘算是想岔了。
言韶南在营门的时候就看得真切了。虽然他长得仿佛三十多岁胡子拉碴,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将自己打整地还不错,说明他很注重仪表;作为门将,手持刀剑没有问题,但是在一个相对来说很安全的环境下,把着剑的手却是握得十分紧,说明他十分不适应这种环境;他毋庸置疑是新调来的,在职位上,很自然地例行公事,打量不明身份的来人很正常,这是警惕性高;知道来人身份特殊后,便有些如平常人一般的小滑头了,说明了解人情世故;但是面对一个不知身份的人,却是一种不客气的语气,这就有些矛盾了,一个而立之年的人,又了解人情世故,虽然不至于是一个老滑头,却不应该是这么草率的人,而且手中握得更加紧了,说明是掩饰心中的紧张;在一个年轻女子的诱惑之下,却只是害羞,没有邪念的情况下,还想着帮忙,却对身旁的男人有些抵触,说明他是一个较为老实,而且是个有教养的人,但是对于属于自己的东西很强势。
综上,他是一个安全感偏低,并且有些懦弱,所以警惕性很高。见过些许世面却不经常出去,受过教育,最少也是上过书院的人。他不是军籍人员,是为了这场战争,现招募来的。但是能被招募来,家中一定没有什么钱财,而且他是没有考取到什么功名的穷书生。所以当他被调派去做了个小小的门将时,便觉得是巨大的恩惠了。作为一个书生,他会很容易满足,也会有很大的责任感,所以表现的莫名的在意与警惕,也会紧张;面对比自己地位高的人的时候,就会想要讨好。作为一个书生,在当代的熏陶之中,很容易有对女子强势的心理,特别是以为殷筱尘心悦他的情况下。这就是一个人的矛盾所在。
言韶南没有打击殷筱尘,而是突然说了一句:“你知道,怎样能大概看清一个人吗?”
“啊?看清?怎样?”
“看清一个人,便要在意一个人。在意一个人,才能看清一个人。”
言韶南接着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看这独孤殿下怎样?”
“不怎样。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罢了。”
“你有没有仔细看过他的眼睛?”
“嗯……没有。他对于下属是十分严格的,不允许人们正眼直视,不允许太过靠近……很怪很冰冷……所以,他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他的眼中……孤僻凉薄——笑容,不适合他。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是他的心中从未安宁。生在这个时代,我想他太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