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变态比无赖恐怖多
抱着一大包东西从镇上唯一的一家小超市里出来,半夏觉得自己现在跟超级赛亚人一样孔武有力。
那个凌睿昕一定是故意的,不就是崴着脚了嘛,居然跟大爷似的在她面前吆三喝四地命令她做这做那,她是他的专属丫鬟吗?这么得瑟干嘛?真的很想给那张挂满小人得志笑容的脸庞一拳!
可是,回头想想,其实,这个人也帮了她不少忙。她生理痛难以启口,他居然都知道,还会及时送过来温热的热水袋给她捂小腹。看着他一拐一拐地为她送热水袋,她也不是木头人一点感动没有。听张婆婆说,就连她喝得那些一点都不苦甚至有点甘甜的药也是那个家伙亲自去厨房煎的。
想象着凌睿昕拄着拐杖,在黑漆漆的厨房里用最原始的煤球炉为她煎药,一点一点看着火候的样子,周半夏的嘴角轻轻上扬,完美的一条弧线。
也许,这个人也不坏。
这样想着,抱怨也少了。是啊,她病的时候人家照顾着自己,现在既然她好了,那么,就让他使唤一下下好了,反正他以后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了。就当自己做善事喽!
张婆婆去照看王爷爷家的小宝宝忙得不可开交,而且,她的生理期也过去了,帮帮凌睿昕这个“伤残人士”也是应该的吧?
半夏忽然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许多,像是小学的时候,学校号召大家去学雷锋。小半夏一边卖力地跟同学一起清理着某小区一处堆积了近一年的垃圾堆,一边在大汗淋漓中幻想着自己光辉的形象和雷锋叔叔好事写真集上的照片做对比。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是崇高又伟大,自己都忍不住喜欢上自己了。
正得意不已地自我陶醉不已的时候,半夏忽然觉得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热情一下子熄灭。脚步似乎是以一种不急不慢的步调跟着,那种好像胜券在握的步伐反倒是让半夏的神经绷得很紧很紧。
听说最近他们小镇周遭城区有一种变态出没,专门对着单身的女人,不管是八、九岁的小学生,还是十八、九或是二十出头的姑娘,甚至包括已经四五十岁的阿姨,只要是单身的女性,那变态便会跟着你,到没人的时候对着你脱裤子或是说一些猥琐至极的言语攻击,以满足他们的变态心理。
看着有几分暗下去的天色,半夏紧张得抱紧怀里的东西,加快脚下的步子。偷偷咽一口口水,半夏忽然有些想念凌睿昕有些无赖的笑脸。呜呜,现在的变态比无赖恐怖多啦!
凌睿昕你这个混蛋,都几点了还让人家出去买东西。她惨兮兮地抱着一堆东西被变态跟踪的时候,这个家伙肯定在家里舒服地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啃她最爱的红豆冰棍吧!
半夏现在都能想象出明天小镇早报的一个小角落里发着一条毫不起眼的消息:某女子傍晚回家途中遭小镇变态毒手,被奸杀后抛尸荒野。现警方正在全力侦破中,望广大群众有消息者能积极与警方合作,请拨打热线电话:ххххххх……
一阵阴风适时吹过,半夏不禁打个颤抖,清晰地感觉到脖子后的汗毛一根根站立起来了……
“啊……”
“啊……”
肩膀被一只有些冰凉的手搭上,半夏觉得那些凉意顺着左肩一直凉到了心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半夏大叫一声,闭着眼转身飞脚狠狠地传下去,对方立即中招然后呻吟着弯下腰去。
半夏见机不可失,立即用手里颇有分量的购物袋重重地冲着人家砸了好几下,这才抱着袋子有些狼狈地逃离现场。
她跑得飞快,连头都没敢转一下,生怕被变态回过神追上来。半夏一边以生死时速往家的方向奔去,一边心里鄙视着自己:真让那个凌睿昕说中了,她就是一假大胆,早晚得被315收了去!
不过,妈妈咪呀,吓死人啦,先逃了再说!
留在原地看着半夏渐渐变成一个黑点的背影,无奈地捧着肚子呻吟不已,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
妈的,真是不走运,刚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碰到这种神经病,还是有暴力倾向的神经病!真不知道某些人怎么就赖在这里不肯走了呢?!
凌睿昕窝在周家有些破旧的沙发里,惬意地啃着冰棍,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坐直身体,睿昕摸摸鼻子,咦,不过一只冰棍嘛,这样也能感冒?
正莫名所以,思索着要不要继续把剩下的冰棍吃光,只听一阵地震般动静,门被人狠狠地踹开,然后又关上。
睿昕有些傻眼地看着那个靠在门扉上大口喘气,一脸惊恐的周半夏,看着她怀里好像有些坏掉的购物袋,睿昕忽然有些苦笑不得,也就只有她周半夏有本事把去一趟小超市买东西演绎成去参加了一回伊拉克战争吧?
“我……我说,你怎么这副德行了?我记得只是让你去买东西的,你怎么一副刚下战场的模样?”
半夏似乎有些惊魂未定,呆呆地看着凌睿昕也不接话。凌睿昕看着她傻傻的样子,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该不是没带够钱,被吴老板放狗追吧?至于嘛,不就几件东西,吴老板跟咱们挺熟的,你说明一声,大不了账算在我头上,回头,我给钱去不就结了?”
周半夏没好气地瞪了某个说风凉话的人,拖拖快要掉在地上的购物袋,一边费力地走到沙发边,把东西一股脑全倒在凌睿昕身上,解放的双手立即掐在腰上,一副非典型泼妇的模样,“你还敢在那边说风凉话?!”拿着沙发旁茶几上的杂志充当凶器抵着凌睿昕的下巴,“告诉你,爱谁谁本小姐不伺候了还!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今天……今天……”
说着说着,半夏觉得委屈极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本来遇到变态跟踪就够倒霉的了,受苦受累受惊吓还不够,回来这个人还这么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真的是,气死人了!
“怎么了?怎么了……别,别,别,你别哭啊,我不对,好不好,好不好?”看着半夏眼泪好像绷不住要流出来似的,睿昕顿时乱了手脚。七手八脚地推开她“堆”在他身上的七七八八,拉下她握着杂志的手,让她坐在身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忽然很是紧张,到底怎么了,她怎么会哭的像一只委屈的小兔子。也许,他真的不该使唤她做这做那,还让她去给她跑腿。可是,他其实也不过是逗逗她的,看她终于恢复生气了,他就忍不住想要捉弄一下。怎么会想到有这样的结局?早知道的话,他发誓打赌也不肯让她一个人出门的!
她却不说话,他越是问,她的眼泪越是多。好像一下子打开了闸门似的,停也停不下来。
其实半夏也挺纳闷的,自己怎么就这么能哭?也不是什么大事啊,她出门工作的这些年也不是没遇到类似的事,甚至更变态的也见过,也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哭得地动山摇。而且,凌睿昕越安慰,她的眼泪就越得劲儿地往外冒。一副决意水漫金山的架势。
半夏一边哭,一边思索着。自从那天山上在他怀里哭过,似乎从不在外人面前流泪的周半夏就变成了水龙头,对着他凌睿昕就能哭得跟孟姜女似的。真的是,好不对劲啊!
狠狠地蹭一下鼻子,周半夏满眼的红丝,看着凌睿昕手忙脚乱地样子还有眼里明显的慌乱和心疼,周半夏忽然觉得开心了不少。
“你……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出去,遇到变态了?”
“什么?!变态!”睿昕紧张得把半夏转过来转过去的检查着,“怎么回事?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伤着你了吗?在哪里遇到的?我去帮你出气!”
“额……”看着睿昕气愤地面庞,半夏却释怀了,“其实,他也没有对我怎样,倒是被我海扁了一顿,我扁了他就飞奔回来了。说真的,我真有点佩服自己了,凌睿昕,你知道吗,我刚抱着那么一大堆的东西居然还能跑那么快,跟刘翔似的!”
看着一会儿哭得惨兮兮像只小白兔,一会儿又精神饱满抓着他不停说话的女人,睿昕觉得自己这辈子遇上她周半夏注定要过着非常人的生活了。
她是一只会咬人的兔子。
看着半夏本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哭过后越加明亮,映着不知从哪里盗来的光,居然给人一种恍若星子的错觉。耳边响起那首儿歌:一闪一闪亮晶晶,好像天上小星星……
半夏眨着眼,看着在自己面前石化的睿昕,有些莫名其妙。他是被人点了穴吗?
“喂?”伸手在他眼前摇摇,试图换回他的注意力,“Hello?Anybody there?”
睿昕没好气地打掉半夏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手,“小姐,你当灭你招财猫啊?”
闻言,半夏毫不客气地一张挥过去,“哈?还敢说我?你当你大卫啊?在这摆什么pose啊你!”
揉着有些疼的额头,睿昕的表情有些狰狞,“下手这么重,你想干嘛啊,周半夏?!”
“好说好说,为民除害!”
“伤了我也不怕我外婆找你算账!”
“哼!”头一昂,半夏斜眼睨他,“婆婆会感激我的大义灭亲的!”
“大义灭亲?”睿昕忽然被半夏的这话逗笑了,又不知死活地把脸凑上去,“灭什么亲?”用手在他们两人之间比划着,“啊,我知道了,我知道您这是干嘛了。”
“干嘛了?”
“您这不摆明了是在谋杀亲……哎哟,周半夏,我怎么就没看出你是一大力水手嘿!”
“哈、哈、哈!”半夏干笑几声,也不理睿昕,转身进了卫生间。
“给你三分钟,我出来之前把客厅给本小姐收拾干净了,不然,我把你另一只脚也给‘扭’了!”
卫生间里传出“圣旨”。
“我……我好像是病号吧?”睿昕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拐着不方便的脚收拾沙发上、地上的一片狼藉,“早知道当年就该让某人自生自灭!”
“是呀是呀!”“某人”从卫生间的门露出一颗头,“你没那个机会了吧?这个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你,羊千万甭爱上狼!”头又缩了回去。
“……”
“周半夏。”
“什么?”
“你是火星来的偷渡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