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浩浩荡荡的反军一路前行来到京城之外二十里地,在这里与梁王汇合了。
这时候梁王身边只剩下一万不到的军队了,至于那些被裹挟而来的百姓们,早已经被遣返回家了,因为目的早已经达到了,不论朝廷有没有发现真相,都没有假装下去的必要了。
因为只剩下一万不到的人了,为了避免禁卫军的攻击,梁王率军后撤到了二十里之外。
这个距离足够安全了,毕竟禁卫军也不会敢于深追,梁王当然也不会自不量力的攻打京城,一直以来都在原地修整等待燕王他们的到来。
所幸燕王那边进行的十分顺利,并没有让梁王等太久。
“四弟辛苦了,让你久等了!”
“三哥哪里话,比起你们率军作战,我做的事实在不值一提。”
“四哥这话可不对了,若是没有你在这里坐镇,又怎么骗得过朝廷的。”
“说的是,四哥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仗打的也太轻松了,根本就没费多少力气,还是三哥厉害,略施小计就能一路过关斩将,我们兄弟可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几个藩王相互之间一阵吹嘘,兴奋的不行。
这也难怪,平日里哪有这种率军作战的机会,这一次跟着燕王可真是过足了瘾了,连火烧祖龙谷这种惊天动地的场面都经历过了,他们也算是大开了眼界。
修整一番之后,大军就往京城开进了,这时候他们都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这可是震惊天下的大事,举旗造反攻破京城,古往今来多少豪杰志士都不曾有这份胆量和能力,却被他们做到了。
虽然他们都是跟在燕王屁股后头做出这番功业的,但是依旧不影响他们与有荣焉,虽然所有的功绩都是燕王一手打下来的,但不管怎么说,这里面也是有他们的士卒的。
将来只要提起来这件事,就免不了要带上他们的名字。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对于燕王一过来就全盘接手他们的大军是有怨言的,只是碍于燕王的威名没有说出口。
直到后来亲眼见证了燕王的可怕,他们全都自觉的闭嘴了,谁也不敢说自己能做的比燕王更出色,既然没那个本事就要有这个觉悟,现在他们对于这个没有任何意见了。
如果不是燕王的话,只怕一个杜远就够他们喝一壶了,更别说把朝廷大军全军覆没了。
当黑压压的大军逼近京城的时候,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充斥着整片天空。
与之前百姓假扮的反军不同,这一次可是货真价实的兵临城下了,而且反军不久前才打了一个酣畅淋漓的大胜仗,这时候正是士气如虹的时候。
燕王早就已经征服了这支大军的每一个士卒,在燕王的带领下,每个人都有信心撕碎面前的任何敌人。
他们看向燕王的眼神是炽热的,作为士卒,认得理非常简单,谁能带着他们大胜仗,他们就会服谁,燕王无疑是完全符合他们心中的将军形象的。
他们崇拜强者,燕王就是这样的强者!
整个大军都有一种一往无前,跃跃欲试的斗志,恨不得立刻踏平眼前的京城。
在这种惊天动地的士气面前,整个京城似乎都在战栗。
军心可用啊!
燕王心中感叹,这个时候大军的士气达到了顶点,只要自己下令攻城,京城是撑不住多久的。
其实这支大军里,除了自己的幽州军足够精锐,五王组建的十万反军并没有太好的战斗力,论起精锐程度,他们甚至不如朝廷大军。
但是胜利是最好的激励方式,只要能不断胜利,就算是一群乌合之众也能变成无敌之师。
相反的,如果一直吃败仗的话,再精锐的军队也会一点一点的变成废物。
而他们几天前才刚刚大破朝廷军,这种功绩让每个人都兴奋自信起来了,士气如虹,无可阻挡!
皇宫之内气氛一片压抑,朝堂上,甚至连臣子都不齐,除了几个朝廷重臣,很多人都缺班了,诺大的朝堂竟然只站着十几个人,显得有些萧瑟。
萧皇后脸色极为难看,而信王则呆滞的坐在上面,似乎已经认命了,现在不管什么情况,他都提不起一丝精神了。
萧皇后虽然对信王的状态非常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就算是她自己,其实也只是强撑着而已,她也很清楚现在一切都完了,只是她的尊严和骄傲不允许她垂头丧气,即使失败,她也要维护自己的体面,燕王休想以胜利者的姿态羞辱自己!
她冷眼看着空荡荡的朝堂。
“燕王还没有打进京城呢,这些人就全都吓破了胆吗!说起来你们一个个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口口声声都说终于朝廷,忠于社稷,这就是尔等尽忠的方式吗。
今朝廷陷于危局,尔等身为国之栋梁,不思求变也就罢了,却贪生怕死到连本分都不要了,如此为臣之道,未免让人齿冷!”
朝堂寂静无声,在场不多的大臣都有些羞愧,虽然他们都来了,但是百官是一个整体,这些人这样做,也让坚持上朝的大臣们脸上无光。。
萧皇后眼中寒芒一闪。
“既然他们都这么怕,本宫到要看看,真的看到反军的时候,他们会作何反应!
传本宫懿旨,朝中文武大臣随本宫与信王一道登城墙观战,谁也不能缺席,少一个都不行,禁卫军给我把所有大臣全都找出来,谁敢不从,就地处决!”
在场的人心中一凛,萧皇后这是要下狠手啊,只怕越到最后关头,她越是疯狂了,不免让人心中忐忑,现在谁也不知道皇后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禁卫军小校领命而去。
萧皇后面沉如水,站起来看着几个大臣。
“诸位随我一同前去吧!”
大臣们哪敢不答应,连忙随着萧皇后离开,往城墙而去,至于信王则被两个宫女搀扶着,一脸的茫然,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不多久,一行人便登上了城墙,后面陆陆续续有不少大臣们也在禁卫军士卒的带领下来到这里,只是他们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都是被士卒强行从家里揪出来的,脸色能好看才见鬼了。
禁卫军只听令于皇帝,在现在恭武帝昏迷不醒的情况下,信王和萧皇后就是他们的主人,对于这些大臣,禁卫军可不会将客气。
这一行百人,在城墙上显得有些拥挤,而禁卫军统领刘直则站在萧皇后旁边进行保护。
他们的目光望向远方,燕王十几万的大军掀起满天的扬尘,遮天蔽日,宛如一头黄沙巨兽正在咆哮着扑来。
无数马蹄踩踏的力量,让整片大地都微微振动起来,就像踩在了他们的心脏上一样,让人心生恐惧。
一柄柄刀剑反射出来的阳光耀人心目,却让他们一阵发寒。
这只大军不久前才亲手埋葬了朝廷大军,就像笼罩着一团血气,锋芒必露,杀气逼人。
那种气势就像是要把整个京城撕碎。
刚刚登上城墙的他们,瞬间脸色苍白,一些意志不坚的人甚至都开始两腿发软了,他们都是久居庙堂的官老爷,何曾体验过这种直面刀锋的事情,反军的冲天士气早已经吓得他们失魂落魄了。
没有一个人愿意在这里待着,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打仗这种事,交给禁卫军不就行了吗。
如果不是因为萧皇后的限制,只怕他们早就屁滚尿流的回家躲着去了,他们的小心肝可经不起这种刺激。
比起他们的不堪,萧皇后反而更加镇定,除了刚开始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这时候已经完全不为所动了。
只是她的心里并不如表面上的平静,望着来势汹汹的反军,她既愤恨又无奈。
多少年的煎熬与忍耐才换来信王的一个王储之位,可是今天全都毁于一旦了。
一切都是因为燕王,如果没有燕王,这天下还是信王的,是燕王毁了他们的一切。
“东方文芷,你生了个好儿子啊,本宫斗赢了你,却输给了你的儿子,如果你看到今天的这一幕,只怕也要耻笑于我吧!”
等到反军真正兵临城下的时候,所有人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种如同山岳一般的压迫感,面对铺满整片大地的十几万大军,就连京城也变得渺小起来。
反军一到城下,立刻分兵四路,把整个京城的东西南北四门围的水泄不通。
刘直的心顿时一沉,反军分兵之后,守城的压力就更大了,本来三万禁卫军就有些捉襟见肘,现在还要在四个城门都配备足够的兵力,这样一来压力就更大了。
三万禁卫军,要守四个城门,兵力调度完毕之后,每个城门连一万守军都不到,而面对的却是几万人的进攻,怎么打都不可能出现奇迹。
京城四个城门,只要丢掉了一个,都是灭顶之灾,而无论是哪个城门的禁卫军,都要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根本就没法守。
不只是刘直心里明白,在场的每个人都十分清楚,京城是守不住的。
萧皇后的眉头都快拧成锁了。
“刘将军,你有把握能守多久,能不能撑到安西军援军过来?”
刘直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启禀皇后娘娘,末将会尽一切努力守城,已经做好了以身就义的准备了。”
萧皇后看了他一眼,只是叹了口气。
刘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说明他根本没有信心能撑多久,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形势比人强,谁也无法逆天改命。
其实萧皇后心里也清楚,他们等不到那三万安西军了,他们到京城最快也还有十多天的路程,三万禁卫军无论如何也撑不到十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