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死过的人,又怎么会知道“死”是什么感觉?
其实写来写去也不过就这么简单,生活本就是枯燥乏味的,不过是串串门,聊聊天,罢了。依泽的事情告一段落,平平淡淡两个人也起不来什么波澜。要说我,别人可真的提起不了什么兴趣。一个三好学生?还是一个刚刚起步小说的“未来大作家”想想都可笑。
但邻居们一提到我家,那对姥姥的赞许倒也是层出不穷。
说来也真是可笑,都说好人是上天保佑的,难道好人不应该长命百岁吗?可笑那一生为老头子奉献出自己一切的人啊…不应该被人们所祈福吗?
曾几时起,姥姥在我的面前抚着我的头笑着,又是什么时候那么影子已经渐渐淡化…那个我出生看到的第一个人,那个陪伴我童年六年的人啊,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躺在冰冷棺材里的时候了…哽咽的泪水从嗓子底渐渐升华,呻吟的哭泣淅沥如雨。她的头发还是黑的,只是稀少的可怕,她的眸子还在闪烁,只是慢慢黯淡…我没有见到姥姥的最后一面,我不敢…
从来没有人询问过我…你为什么没有在姥姥住院的时候去探望。我多么想告诉一个人,多么想告诉那些,认为孩子还小,认为我是冷漠无情的人啊。
谁又敢去面对呢,那个后背从来没有弯下过的,记忆中的姥姥,为什么不能给自己留下一个美丽的印象呢?那个慈祥的,眼睛眯眯成一条缝,嘴被风吹歪了的,一直在厨房忙碌着的姥姥…
姥姥很胖,胖到最后被激素催的再也直不起腰,胖到最后再也站不起来…是一瞬间的事吧,明明三个月前还在为我们包饺子,明明三个月前还在与我们坐在沙发上畅谈。她是那么想看到外孙女长大的样子啊…
啪嗒!
梦似乎碎了,那个拼凑不起来了的梦…
“请张凤云老人的家属到前…”
第一次,没有任何异议,在这个压抑的东华苑里,在众多张哭着的脸庞中,我麻木着,我呆立着,我睁大着那看着胖胖的,我小时候最喜欢趴在她肉肉上,夸着那些软软的胳膊上舒舒服服睡觉打鼾的姥姥…变成了一个个没有知觉,冰冷的,零碎着的骨头…
从骨头…再变成骨灰…按照人体的结构摆放着,送到…那未来冥界的家。
不!
没有冥界,哪里会有呢?
那里…叫做天堂!
一瞬间思想的通畅让我怔住,打在屏幕上的双手刹那间停在空中,那一下下为她而磕的头,响亮的似在耳前。我惧怕死亡,我惧怕那死亡后静静躺在棺材上,上一秒还温热,后一秒就冰冷僵硬的尸体。即使被化了,那可能姥姥一辈子都没有化过那么漂亮的妆,可是,不是依旧看不到吗?
心脏,给予了她生命,又在适当的时候再次剥夺了她生的权利只留下孤守空房的我们罢…
我的脊梁是不屈的,姥姥生前,从来没有给她们磕过一个,乃至半个的头,明明去年过节,母亲于姥爷吵架的时候,姥姥还在中间盘旋打趣,坐在贵妇椅上悠闲地晃着,好不惬意!老伴儿女孙子外孙女多全的她,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一瞬间。
物是人非…
我站在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