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第一位男老师。
说这个也不错,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邪,前十六年竟然没有一位男老师教过我,甚至于体育老师都是女性。
而柏老师,是与我接触(一对一)最频繁的第一位。自然待遇也就不同。
我喜欢他,就好像其他同学喜欢他一样,大概没有异样的心思。或者说不敢有。
因为情窦初开,无法分辨真假,不敢拿人生去赌拿命运去任性。未懂得过什么,只处于懵懵懂懂。无法言清,那是否是一个女孩儿对每一位男老师的仰慕之情。
虽说古代十五岁女孩子已然及笄,该结婚的结婚,该生孩子的生孩子,可现代终是不同。
十六岁,是一个…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能谈情说爱的年纪。
那天我见到了他,额前的碎刘海耷拉下来,头发还算浓密,截止于男生不得已的位置,脸上的痘痘不算多,更没有那些青春期的孩子一样遍布。
他不愿意戴眼镜,这是他之后跟我说过的,但是倔强依旧抑制不了近视,他看后方的时候总喜欢眯眯起眼睛。他有剑眉,不像那些凌厉的奔放,在末尾处略微平缓,我见过他许多次拂过自己的眉毛,也多加注意了几眼。
他的眼睛不大(也许比我的大一些),喜欢笑,是那种温润的笑,用薄薄的嘴唇轻轻上扬顶起下眼,将它眯成一条缝,弯弯的月牙状。
有可能是从他的第一句话开始喜欢上的,他叫我:“xx,来一下教室。”他的声音不沙哑,却带有那些小说里常有的磁性,缓缓地,轻轻的,说话滴水不漏。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29岁的他,正处于事业上蒸蒸日上的他,拥有着属于男人的特有的沉稳与平和,如经历过社会岁月的洗礼,不似毛头小子们般阳光朝气,却更凸显出吸引人的魅力。他所拥有的,是那种宝贵的安全感。
他很忙,忙到每次上课前我都已到他的办公室找他,忙到孩子们追着他跑,忙着本纤细修长的手指总被一层厚重的白粉笔灰掩盖。
他的所到之处逸散着清香的薄荷,我曾问过他:“老师,您为什么总有薄荷味?”
我好奇,他直接将手轻轻凑近我的鼻孔:“课太多,抹得油儿,不然该被粉笔腐蚀了。”
他把我当做孩子(实际也是孩子),像以上的动作总会令我事后激动半晌。但我也很清楚,他对所有人都如此。初一初二的男孩子们喜欢拉着他的手跑,女孩子们喜欢和他打趣儿,而我则更为敏感一些,熟捻后聊天中也喜欢开玩笑。
他和男同事也是打成一片,却也是温润的笑和说话(再没有什么词可以形容他),和女同事也说说笑笑,却会在你的面前打出一堵透明的墙,有时候我也会特别庆幸…可能自己还是个孩子吧。
我曾一度以为他对我是特殊的,也为此高兴过。但不能否认他是温柔的,就好像天仙下凡,宠辱不惊。
他是硕士,不骄傲,内敛的就像他的名字——柏林楠。如柏林一般谦虚谨慎。
不得不承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人却必须要挣钱,更不能去说,他会因为我,一个他万分之一的学生而改变什么。我肚子叫了,他会给我好吃的,他不介意我是否在他课上吃东西,但他总会保持他的洁净与严谨。
他教了我整整一年,作为一名数学老师,他将我九十多分的数学,直接逼近116左右,二十分的间隔可怕,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曾看过一句话,若你想要哪个科成绩提升快,那么就要爱上哪个科,喜欢上哪个科的老师。这毋庸置疑。
那么长时间,我的印象中他是数学老师,数学硕士。不用多加思索他会把他所知道的,不用编排语言地说出来,表达出来,所有的东西都在脑海。他不用准备,信手拈来的知识更会让人忍不住倾慕。我是个外向却内敛的人,就如同他于我的印象一般。他令我仰慕,敬佩甚至于说恭维都不在话下。
他教了我整整一年,到了今年他完成了他的任务。他没有时间了,所有的课像泰山压顶一般要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这是我从他和母亲聊天中看出来的。他在最后一堂课告诉我,他只教初一到初三的学生,初四的学生交给王老师(开补课班的终极boss,也是男老师)。
匆匆地告别,虽然在一栋屋子,却在不同角色,在一个屋檐下,却被无数面墙阻隔。我在八个月内没有见到他。
今天,我又见到他了,抑制不住的兴奋让心快跳出来,我微微一笑,在打照面的一瞬间摆了摆手。过道很窄,仅限两个人并排走路,他的手没办法摆动,他低头笑着看着我,眼睛和原来无差别,而刘海已经翘起,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他只能将拿着教材的手用手背轻轻拍拍我放在胸前的手,俏皮地点了点头。
我不能保证在两年三年之后,在我可能长大以后再回去感谢他时他能否再叫住我:“xx,好久不见。”我觉得不太可能,但至少我肯定不会忘记,至少在这个年纪无数孩子们情窦初开时,追着霸气的同学们,帅气的老师们在屁股后面跑的时候,我知道我的面前还有这么一个老师,让我觉得我的成绩是有人去看的,是有人去鼓励的。
至少在我还未成功之前,有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动力在后面追赶。就好像发动机。
2月14日,又是一年情人节,他又一次在讲课中和孩子们度过,不过这次的孩子们,没有我。而简简单单的擦肩而过的打招呼拨动心弦。将他录于心间,锁于宝箱之中。
我走过了,回头了…
母亲叫我了:“楠楠,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