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姝沅只觉着头上一痛,接着又是一股凉意。
先以为是撞破了头,磕出血来。
便往头上一模,却见手上没有一点颜色。
再看那瓶子就躺在穆少诚脚边,登时眼睛一瞪,瞪的眼珠子都像是要掉出来。
那瓶子里,是她千辛万苦找人炼制的碧痧子纯露,每一滴都精纯无比,不知是多少斤才能炼得那么一滴。
只要那人闻过碧华,再佐以如此精纯的碧痧子,虽不能立时要了命,也会让人生不如死,形若鬼尸。
再如果是已经被碧华侵害的奄奄一息的人,只几滴纯露就能让人半刻钟就闭了气。
先前穆玥琅头油里只搁了那么一滴,就不多时的就见了效,现在这一瓶通通进了头发里,那怎么能好。
庄姝沅鬼叫一声,像是将肝胆震碎,凄厉阴森,吓得屋里颤笃笃的一片,都不敢出声。
庄姝沅爬起来就冲向桌边,抄起茶壶就往头上浇去。
那茶水烧了没多会子,正烫手呢,却见庄姝沅鬼叫着浇个不停,手没迟疑过半分。
茶水倒没了,又看见穆玥琅塌边洗漱的铜盆,拧着头发就突过去,将头往盆子里一塞便没了鬼叫,但手还是忙个不停,不间歇的往头上拍着水,期间更是连穆玥琅的汤药都一便顺了,朝着头就倾下去。
那两姐妹先是傻愣惊惧,动静大了才回过神来。
但是先清醒的那个却是穆玥可。
只见她勉强撑起身子,咬着牙就冲了出去。
穆玥琅只道她是向来胆子小,被吓得魂不附体才跑出去躲着,却不想一转眼就见她纤细柔弱的身子提着两个满满的水桶就又闯了进来。
她咬着牙,憋红了脸,每一步都颤颤巍巍像要倒下,却还是一步步走到庄姝沅跟前。
将手一松,穆玥可就跪下来,拽着庄姝沅的袖子摇晃。
“娘,有水了。”
庄姝沅听见“水”字,唰的抬头,面色狰狞的盯着那水,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接着一把推开穆玥可,将脑袋杵进水桶里。
穆玥可被推的跌在水渍里,用劲撑着身子看着庄姝沅,眼泪一滴一滴的向下砸。
那边穆玥如也反应过来,神色时而木然,倏又恐惧,只像盯着怪物般盯着庄姝沅,不但不上前,还坐着往后蹭了几步,缩在塌边。
屋里动静这么大,外头的小厮,护院也是听见了,只是弯弯绕绕到底有一会子路,进来时便看见满屋狼藉,人人缩首。
黎竤身份特殊,不敢贸然进来,只在门口张头探脑,看的穆玥琅心里既得意又美滋滋。
那些护卫小厮早就得了抱夏的吩咐,只内院动静一起来,不管屋里是什么人,只管进来拿人。
只是甫一进来,都为寻着庄姝沅,一个个四下乱看,惹得本就怒火中烧的穆茂渲一顿痛斥。
“看什么,还不快些拉住!瞎了!”
几个人心想真瞎了不成,确实没见着啊,就见着那原本倒栽葱似杵在水桶里的人,拔出脑袋,贪婪又急促的呼吸着空气。于是这才看清这就是闹动静又鬼叫的庄姨娘,上来两个就架住庄姝沅。
庄姝沅气急昏神,甩头抖手的想要挣脱。
那发髻早被几个折腾散了个彻彻底底,原本只如海带般粘在衣袍上,这么一甩开,这湿发就如软尺般甩在两个护院脸上,只见一个个疼的龇牙咧嘴又不能叫唤。
于是心里怨恨,手下的力道都不约而同重了很多,两人将肩往下一摁,庄姝沅发疯似的长叫一声,听得屋子外的那些好奇又惊惧。
穆茂渲将手头茶杯一砸,狠狠摔在庄姝沅跟前:“跪下!”
庄姝沅死命挣扎也抵不过两个年轻壮汉,梗着脖子就被按到碎碴子上跪着,鲜血立时渗出来。
庄姝沅吃痛,又见着血,浆糊般的脑袋嗡的一声就清醒过来,失了力气往下一坐,竟不管那碎片会不会扎的更深。
穆玥如早躲在了杏园那丫鬟的身后,穆玥可想上去拉住庄姝沅,也被两个小厮拦下。
那两个护院按下庄姝沅后总觉得脸上身上都不对,互相看一眼,就发现两个人身上脸上粘满了碎发,有些是根根分明,有些竟然是一绺都断在身上,便觉得可怖又恶心,于是手下更重。
“庄氏,你这是在发什么疯!”
庄姝沅闻言不看穆茂渲,却回头恶狠狠的瞪着穆玥琅,一字一句,嚼穿龈血。
“妾身被穆玥琅的冰山搞得头疼脑热终不见好,今日焦虑忧心,头风又犯,一时昏胀难言,只得寻些水清醒清醒,是妾身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