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婶被吼得有些莫名，十分茫然又有些无措地道“不，不知道啊，不就是路边的一颗野草吗？”
秦筝气得想呼她几巴掌，“这是焦燃，是动物界的克星，效用堪比五倍大剂量的巴豆！！”
“哦，呵呵”张大婶神色讪讪，其他她没听懂，倒是听清了这个巴豆，似乎是个吃了能让人腹泻的东西。似是察觉到了自己做了错事，张大婶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手中残余的‘野草’扔掉，拍了拍手，又挠挠头道“这下怎么办？要不，我下去？”
“......你早该下去。”只是下去也无用了，秦筝已经感受到了驴身腹内液体翻腾的声音。这头驴子已经完了，吃下了‘焦燃’，这会儿药效发作，已经完成不了他的使命了。
秦筝十分利落地翻身下驴，但再利落的身姿也掩藏不了他此刻的烦躁。他抬头望了望前方茫茫的官道。按照现在没有坐骑的情况，以自己的体力，要在八点落钥前赶到阜城城门，进入南宫府所在的阜城，是绝无可能的。
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而秦筝还没有走到‘寂风堂’到阜城城门路程的四分之一。
看出来秦筝的烦躁，张大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感觉十分不好意思，做好动作就想溜。不过，在溜走前还是很有良心地转头对秦筝说道“那个，秦大夫，我就先走了啊。今儿的事情实在对不住。”说完也不等秦筝回应，拔腿就跑。
尔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回过头道“这样，秦大夫，我儿子现在也在阜城工作了，假如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娘儿俩帮助的，尽管说，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一定交代儿子竭尽权利好。”末了还补充了一句道“他很乖、很老实，很听话的。”
“......”还敢提她儿子？！！秦筝胡子都要气炸了，望着张大婶离去的方向，飞过去一个眼刀子，面色极其不郁，满面都传递着你再敢说一句试试，看我不揍飞你的信息。
隔着好几米远，张大婶还是十分无障碍地接收到了这个危险讯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也不敢再回头了，只是嘟嘟囔囔地道“真是的，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这么凶。还有，我儿子确实实在阜城有了一份工作了啊，还是在孙家呢，虽然是十大家族里的末尾家族，但相比其他老百姓来说，还是很厉害啊，肯定有什么忙是我们能帮到的啊，真的是”
想到这里张大婶又变得美滋滋的了，自己的孩子被聘进了孙府当家丁呢，实在光宗耀祖，这是多少世修来的福分啊。隔壁家的小王是跟着一起去应聘的，到现在都没能进去呢。
张大婶美滋滋地扭动着自己两百斤的身体慢悠悠地从另一个方向往阜城走去。走一步，歇一歇，妈呀，刚刚跑这么快，可累死她了。
这时候的烈日已经西斜了。不过多久，‘阜城’城门就该落钥了。
秦筝在官道上越走越急，一边恨自己为什么不提防着些，居然还管这些个闲事儿。一边又恨张大婶一点眼色都不会看，就知道坏事，一边还恨自己怎么前几天不直接将大小姐接出来，最后更是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在云家刚被灭满门的时候，将大小姐以及大小姐母亲云韵一并带出来。要是那会儿他将她们都带了出来，这会儿，就不会有这些幺蛾子事情了。
“唉”秦筝急急地走在官道上，垂着头，悠悠地叹出一口气。眉头轻皱，更是十分烦躁。似乎，自己这一生都在做蠢事。
思绪飘远，又回到了年轻时代，要是那时候自己能够鼓起勇气对薛少主说出心意，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假若如此，那现在的南宫大小姐是不是就是自己的孙女儿了？
秦筝眼睛微微一亮。如若当真可以这般，那便多好。
忽而神色暗淡，又颓丧地叹了一口气，自嘲地笑笑，有那个人在，估计自己就算是将告白的话语说得天花乱坠，365日日日不重复，也获得不了薛少主的芳心吧。
唉。
正自颓丧间，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驴啼，以及一道刚刚还响彻在自己耳边、好不容易才送走的，那专属于张大婶的十分令人讨厌的、铜锣般的声音——
“秦大夫，秦大夫，看这里，看这里！！”
只听着这激动的话语，秦筝就能够想象出她兴高采烈、拼命挥动着双手的样子。
秦筝眉头轻皱，并不想说话，也不想抬头。
只一会儿，就感受到一头黄白相间的驴子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还未抬头瞧上一眼，就听见张大婶出言“秦大夫，秦大夫，驴子，驴子！！”语气颇为激动，分贝极大，在秦筝耳边震天响。
秦筝闻言一看，确实是一头驴子，较自己方才那头还健壮。奇道“你哪里寻到的毛驴？”
“哎呀，不要管了”张大婶下驴，将缰绳递到秦大夫手中“秦大夫，你不是着急赶时间吗？这驴子交给你，你快些去吧，算是我对你的赔礼道歉。”
秦筝万分感激。接过缰绳，郑重道谢。
“哎，你也别客气”张大婶笑着打断了他，脸边的横肉一颤一颤的“是我刚刚遇到了一户驮着货物的商队，里面有好几十匹驴子。”
张大婶望着他，顿了顿又道“看到这么多驴子，我就想到你不是着急用驴子上阜城吗？就上前问了一下这驴子有没有能贩卖的。那商队听到有人要买驴子，刚开始还十分不乐意。”
张大婶眨眨眼，继续说道“然后我就跟他说，‘这驴子是讨要到赠与‘寂风堂’秦大夫做代步工具的，能否行个方便？’那人听后，面色有些讶异，问道‘‘寂风堂’的哪个秦大夫？’我说‘是秦筝秦大夫’。那人思索了一会儿，说了句‘稍待’，就与领头的那人禀报了。领头的看着稳重、干练，四五十岁的样子。我远远地看着他朝着那个人点了点头。没过多久，那人就回来了，态度十分恭敬，还挑选了商队里最健壮的一匹驴子给了我。让我将马匹给你，并托我代为问好”
张大婶说得开心，最后结束道“想不到秦大夫您的名气这么大了，连这‘阜城’里的商队都有交情。”
秦筝没在意张大婶后来说的话，只是有些震惊。
想不到还有这么一茬，这会儿闻言，更是吃了一惊，他在这华堃城有医治过什么能一下拥有几十头驴子作为货物驮运工具的大户人家吗？
想了一会儿，似乎没有。于是对张大婶问道“那商队中的人有说自己是谁吗？”
张大婶想了想道“这倒没有，不过......”张大婶顿了顿道“那人说假如你问起的话，就说是端木家的”
端木家的......端木家的......
秦筝面色有些发白。
“秦大夫，秦大夫”张大婶再次用她那铜锣般的嗓子喊他，一下就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只听她道“秦大夫，你不是赶时间吗？再晚一些的话，阜城该落钥了”
秦筝抿了抿唇，是啊，事情都过去了，该落钥了......
于是收拾收拾自己的表情，十分利落地翻身上驴，驴身健壮，较自己原先那头强了许多。秦筝神色坚决地骑着驴朝着阜城方向走去。
万望能够及时赶到才好。假使今晚未能在城门落钥前赶到的话，就只能等到明日八时城门再开时进城了。
秦筝夹紧驴肚，一下一下催动着，面色有些焦急，望着落日的余晕，似乎在与时间赛跑，新换的驴子跑得很快，可终究，还是没能赶上。
位于华堃城第二环，分离达官显贵和平民百姓的阜城，还是在秦筝赶到前落钥了。总共慢了半个时辰。
秦筝拦着一个同样没能赶上进城的青年，左手牵着驴的缰绳，右手伸出，拽住了他的衣袖，道“这位仁兄，这城门是几时关的？”
青年瞥了他一眼“你管他几时关的，反正现在城门落钥了，你插上翅膀都不一定能飞得进去”又瞥了他一眼，狠狠地加了一句“就算是化身成天王老子也不行。”
‘阜城’城门很高，估摸着十七八个大汉叠将起来都够不到城墙上方。毕竟是王公大臣与平民百姓，繁华与平庸的分界线。较其他城墙庄重、肃穆得多。要想凭借着自己的本事从关闭的城门上掠过去，是决计不可能的。
“......”秦筝讪讪地收回拽住男子衣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位男子有些不太礼貌啊。自己只是问一下落钥时间而已，火气恁得大。
秦筝寻了个地方坐下，捂着自己的包袱，看着自己的驴子，打算就这样靠着城墙小憩，待明日八时城门打开时再进去。
方闭上眼，却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
“滚开，滚开！！”声音凶狠、暴力，还夹杂着一些踢踢打打的声音。总之不是什么好的情景。
秦筝不由得皱了皱眉。抬眼，发现前方两百米远处十几个虎背熊腰、肌肉纵横刀、疤遍布的大汉正凶神恶煞、大摇大摆地从城门外不远处的空地上走来。
均是袒胸露乳，手持一根两臂粗的长棍，气势汹汹。一边大摇大摆地迈步，一边挥舞手中长棍，震慑路上行人。眼神凶狠、阴骘，口中“滚开，滚开！！”一阵乱喊。要是有谁落后了半步，阻了他们的行路，就一阵拳打脚踢，将人踢出自个儿路线外去。
很快，这几个十分彪悍的大汉前后五十米处都无一个人影了。
有的行人战战兢兢地撇开视线，身子抖得像筛糠，缩着头，一下都不敢往他们那边张望，只盼着这些恶人别发现自己的好。
大部分则是一脸义愤，死死地盯着这些在天子脚下为非作歹的‘匪徒’们。大有上前去与他们大干一架的架势。只是，数十道声讨的目光都在迎上这些人凶恶的眼神时被吓退了。
事不关己，明哲保身。在不确定自己能够稳胜的情况下，静观其变。最好不要有变，就遮掩过去的好。于是也都默默了。
秦筝抬头时，正望见这些凶恶大汉们有的手提着木棍，有的拿在手中不住挥舞，有的则架在肩上，均是朝着自己的方向行来。眉毛狠狠一跳。这该不会是来找自己茬的吧？？
秦筝冷静地了望身边端木家的人送来的驴子，又紧了紧怀中的包裹，面上波澜不惊，可心下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可别犯我啊。秦筝捂着怀中包裹很认真地想，我可是很厉害的，只是暂时比较低调而已。
秦筝心中尚有些惊惧，于是更加关注前方几个大汉的动向。
只见一个左额上横亘着一条陈年伤疤的男子走在队伍前面，来到一块平坦的空地上，停步一顿。再提起手中木棍，“咚”的一声立在自己身前。一气呵成，在空地上扬起了一阵尘土。
木棍敲击地面的声音有如雷贯耳，秦筝感觉心下微微一惊。自己只是在远处光看着，都给冷不防地吓了一跳。突然感觉有些紧张，秦筝再抬头，只听男子说道“今日计划进城的，都给爷爷滚出来！！”
秦筝又是捂着包裹，呆愣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内心暗自疑惑，这方圆几里确实有这么几个人，可这大汉为何要说都滚出来而不是滚过去？
周遭一阵窸窸窣窣后，秦筝得到答案了。
原来先前许多人都藏匿起来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哆哆嗦嗦地从自己所倚城墙不远处的半人高灌木中走出，又是吓了秦筝一跳。
定睛再看那少年，面色发白，整个身子都在抖，没走几步就是一个踉跄，看着都快站不稳了。秦筝心中了然，许是害怕那突然出现的一波大汉，所以寻了个机会躲起来了。或者是早就知道这些大汉要来，所以早早就躲起来了。
秦筝正自沉思。城门外空地上，大汉手撑着身前的木棍上，目光威严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有谁？！！”这声大喝，若是出现在林中，必定会惊起数群飞雁。
紧接着大汉又是一阵厉喝“迟了未站出来，若是被爷爷我发现了......”大汉目光一扫“呵！！就让你们尝尝爷爷手上这根烧火棍的滋味！！”
话音未落，大汉目光又是阴狠地一刮，用他那相当于成年男子大腿粗的手臂，举起手中粗长的木棍用力往地面一杵，又是扬起一阵尘土。
“……”这是还有人躲着吗？秦筝有些疑惑。身体倒是十分诚实地往城墙外挪了挪。他还是站显眼一些的好，别被误以为是想藏起来，再被抓住当个典型狠狠批斗一番。
在大汉的这一番操作结束后，秦筝又听见了自己几米外、几十米外，一处，两处，三处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脆响。又有几个面色苍白的小老百姓战战兢兢地挪出来了。
大汉望着那磨磨蹭蹭，到现在才站出来的几个瘦削男子，面上滑过一抹冷笑。稍稍弯腰操起手中木棍，架在肩头，嘴角微弯，领着他身后的诸位兄弟就一并过来了。
他段常的话说出来可不是为了唬人的，说出的话要能够奏效才能够让人信服，若是自己的言语只被人当成了恐吓，丧失了威慑力，那今后这阜城城门外的保护费，自个儿也不需要再收了。他们常家寨的这些人也可以就地解散了。
段常望着秦筝的方向，面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这些个胆敢躲着他、不听话的人，是时候拎出来开开刀了。
秦筝正自心中划算着，就感觉有人过来了，抬头望见前方朝着自己慢慢移动，只余下十几米远的赤膊大汉们，心中又是一惊。
这会儿再不想站显眼一些了，总想缩后再缩后，最好将自己藏起来。后退数步之后，秦筝发现自己的位置仍是暴露得厉害，避无可避。
十几人很快来到了秦筝面前。
为首的刀疤男人段常，手中拿着木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老头，新来的？知道这边的规矩吧，保护费，一晚13两。”
秦筝捂着包袱，皱眉“13两？”
“13两”说完，男子望了他一眼，打量了许久，许是被秦筝蓬头垢面、乱糟糟的样子给震到了，满脸嫌弃道“看你是个老头，身上肯定没有几个钱，今日就少收一两银子，12两就可以了。”
“......”秦筝捂紧了自己身上的包裹，对着刀疤脸男人说道“莫得银子”
“呵，没银子？”身材十分高大的刀疤男人脸上露出一个嗤笑，有钱进阜城，却没银子？段常挑眉“没银子也可以。用你身边这头驴子、你怀中的包裹，以及......”他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紧盯着他“你全部的身家，抵换”
秦筝虽是十分震惊，这是他这半年以来头一回碰到这种情况的。不过仍是不理会那人略带威胁的语气，岔开话题问道“保护费？什么保护费？”
呵，磨磨唧唧。
刀疤男人的眼神暗了暗，显然秦筝这拖延的行为让他着了恼，遂冷笑道“你说什么保护费？”刀疤男人上前一步，狠狠地盯着他“你管什么保护费，爷爷我要收，你们就要给！！”
“不给又当如何？”
“不如何”刀疤脸收回长伸的木棍，看着他道“掠了你身上的行囊，怀中的包裹，身侧的驴子，再卸下你的两条胳膊，两条腿。”刀疤脸看着他，才又继续道“你便可以自行离去了，保护费也可不用交了”
“......”秦筝望着他，似是气急“你这是霸王收费！”
“是又待怎样？”刀疤男人欺身上前，拽着秦筝的衣领，恶狠狠地道“我见你是个老者，敬你三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呵”秦筝仰着头笑道“敬酒、罚酒，我秦筝倒从未怕过。”
这当儿秦筝倒是十分硬气了，毕竟自己也算是到了耄耋之年，被一大伙儿小娃娃欺负算什么本事？他这中医圣手的名头还要不要了？虽然自己是不擅长武力，也只治病救人不会用毒撒。但……还是不能服软。他可是个有包袱的人。偶像包袱，中医圣手包袱。
再有……自己当真拿不出这12两纹银。虽说自己一直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但是吧，心内总觉得要努力看诊数个月才能将这笔损失弥补回来。
这大小姐还需要草药调补呢，现在这种情况，一文钱都掰成两半花，哪腾得出这多余的12两纹银给这么些个人呢？
想到当前的处境，秦筝就有些丧气。内心突然升起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是要开打么？那便打吧。秦某绝不吭声。
只求打完之后能早些放过自己，让自己走。
许是瞧见了秦筝眼里的反抗，段常道“哦？倒是个有骨气的老头子”随后面色一沉，提起自己手中的木棍，望着他道“既然你这老小子想要试一试违逆爷爷的下场，那爷爷就让你好好瞧着”
刀疤男人兀地举起手中木棍，发了狠地朝秦筝方向劈去。
这可是数年来第一个敢跟自己叫嚣的老头，若是不给他点厉害瞧瞧，周遭的人估计都不会再愿意听自己的，这保护费今后也别想收上了！！
木棍贴近秦筝耳畔，带起了呼呼风声。秦筝面色一凛，正待偏头躲开，就听得
“铮”的一声，迎面劈来的木棍剧烈震动，发出一声哀鸣，后脱离了男人的掌心，摇摇晃晃地朝地上坠去。
这一变故来得突然，刀疤男人措手不及，似是从未料想过这般情境。男人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虎口发麻，还带着一些生理性抖动。满脸难以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怔愣了一会儿后，再定睛一看，更是满面惊愕。只见那被打落地的木棍中、靠近执棍端方向，多了个拇指大小的窟窿。
刀疤男人下巴都要垂在地上了，打落自己手中木棍的竟是一个小石子？！！
奇也怪哉。
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在这些平民装扮、身着青衫、风尘仆仆、尘风满面的行人中间逐个检视。目光逡巡了三遍，仍是不解疑惑，此间，难道真有高手？
秦筝也眯着自己那眉色发白、布着些许细纹的桃花眼，细细环视了周遭，似乎并未存在什么异样，也不见其他风吹草动。到底是哪位壮士出手救了自己？
刀疤男人见有高手相帮，也不再为难眼前的小老头了，睨了秦筝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心道，反正是个穷老头，罢了。
收保护费是他开的先例，从首次开始至今也已右数余年了。若只是因这几个不知名、不露面、也不晓得会在这里待多久的高手出现，就直接中断，那他黑面手段常在这华堃城还要不要混了？
“呵。”男人临走时嗤笑。即便是高手又如何？只暗中相帮却不敢露面，也只能暗地帮帮人了，只要自己不明面伤人，又有什么要紧？
转身吩咐手下“走”，便去往别处收取保护费了。
刀疤男人放弃了寻找，毕竟暗地里的高手到底是何人与自己无关。秦筝眼看着这些举止十分祖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大汉离开，暗暗松了口气。
幸哉幸哉。
秦筝不动正色地继续环视着，以他数十年的阅历来看，这位协助自己的壮士决计就藏在此间。
终于，半刻种后，秦筝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寻到了两匹黑色骏马，马上各乘着一个人。骏马品种十分普通，但马上的人却气质卓然、风度翩翩，光就身姿来看，颇有几十年前京城第一公子云棠的些许风韵，身形尚显年轻、修、又十分有力。只一会儿秦筝的目光就被吸引了去。心内不由叹道，这么年轻武艺就这般厉害了，当真是个好苗子。
目光再逡巡到那两位黑衣少年面上的时候，心内咯噔一声。
好平凡。
秦筝不可置信地看了三四遍，最后还是觉得当真很频繁。平凡的长相，平凡的眉眼。即使不用放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过目即忘。
“……”秦筝有些懵了，这样的身形、这样的气质，面相上居然会逊色这么多？
想不到他这小老头还有看走眼的时候。兀自叹了口气，又再次抬头，目光正巧对上黑马上黑衣人探寻的视线，忙咧嘴一笑。
这也算是他这个小老头对这二人的感激了。毕竟救了自己一命，帮自己省了一顿打，也省下了那12两保护费。
少年英雄嘛，颜值低一点也没什么关系。秦筝收回视线撇着脑袋想。要不怎么会有人说生命给你开一扇门的时候，就会给你关上一扇窗呢？人也不能太贪心，完美的人哪有这么多？
像自己这个医界圣手都还不会一点武功呢。
想毕，秦筝又缩回城墙边继续靠着了。
而今的当务之急是赶紧进城，去往南宫府，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大小姐，救大小姐于火海。
再次想到那南宫府里不知生死的大小姐，秦筝的面色又更凝重了一些，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可事实证明，风雨欲来，是谁都挡不住的。不管是那欲来的是夹杂着暴风雨的天气还是人或者是即将发生的事……
半夜，电闪雷鸣，秦筝怀中抱着装满了草药的包袱在城墙下淋成了落汤鸡。
很快从自己光怪陆离的睡梦中醒来，秦筝抬眼瞧了瞧傍晚那两位少年英雄停马的地方。人不在。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莫不是进城了？后又想想，自己是又说梦话了，而今城门已经关上，这二人又能怎地能够进去的？更何况身下还骑着两匹马。而阜城内是决计不允许驾马的。
秦筝听着耳边轰轰的雷鸣，看着天边浓墨染就的天空中一闪一闪出现的光亮，拢了拢身上湿透的衣裳，腾出右手，牵起了一直待在自己身旁的驴子，在城墙处兜兜转转寻避雨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