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为谁牺牲
“城儿……”大老远就听到卫夫人焦急的声音传遍整个院落，接着就听见她急促的脚步声，一踏进房门，就开始骂人，“你这个女人，是干什么吃的啊？我们卫家娶你过门，不是让你来当少奶奶的，是让你来伺候我儿子的。现在……”
卫夫人尖酸刻薄的话充斥在整个房间里，也充斥在听兰的耳中，话虽然不堪入耳，但是听兰还是忍了下来，站在一边不吭声。毕竟说话的是她的婆婆，更何况做坏事的是她相公的哥哥，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的了。
“好了，娘！”卫城听不下去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开口阻止，“咳咳咳……这不关听兰的事，是城儿的身子不争气，惹娘你生气了。”
听到儿子的话，卫夫人就更不肯罢手了，走到卫城的身边，说：“城儿啊！这个女人给你灌了什么汤啊！你帮她说话，不帮娘啊！”
“娘啊！”卫城想说点什么，但是又被卫夫人给拦住了。
“好了，你不要说话了，你好好休息。”卫夫人不想气的儿子更加不舒服，就调转枪头对准了听兰，“你啊！跟我出来。”
“是，婆婆！”听兰答应了，连头都不敢抬。
但是，卫城拉住了听兰的手，说：“娘，我不是很舒服，我想要娘子伺候我。”
“儿子啊！”文蔷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儿子这么维护这个女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咳，咳，咳。”卫城故意咳嗽几声，加上“娘！城儿知道娘你最疼城儿了！”这一招马上让卫夫人的心都痛了。
“好了，好了。就让她伺候你吧！”卫夫人没有办法只好让听兰留下来照顾儿子，毕竟儿子的命才最重要。
“谢谢娘！”
卫夫人对儿子点点头，拍拍他的手让他安心，然后转头看着听兰，说：“你啊！给我好好照顾城儿，要是城儿有什么差池，我唯你是问啊！”
“知道了，婆婆！媳妇我会好好照顾相公的。”听兰看着文蔷，小心翼翼的说。
等文蔷走了之后，卫城抓着听兰的手说：“娘子，委屈你了！”
听兰摇摇头，反握住卫城的手，说：“我一点都不委屈，是相公你辛苦了！”
两个人相视苦笑，抱在一起。
……
另一方面，自从听兰出现在商讨席上后，不只卫家与厉家的生意往来日益频繁，也使得卫家的生意版图有开始向其他省份扩张的趋势，在这种形势下的炎家却在扬州城中日渐淡出，向卫家伸出的手也就再收不回来了……而卫家的援助之手从开始的大度到今时今日的冷嘲热讽，一切都尽在卫林的掌握中。
对于卫城的身体状况，卫林更是了如指掌，但是更奇怪的是不论是生意上还是家中的事务，卫家当家看似对所有的事都了然于心，却什么都不管，甚至连儿子的身体都不过问，只是每天例行公事般的出现在房间、客厅、庭院、茅厕……
对于如此不寻常的场景，卫家的下人却安静的守着本分，完全忘记了好奇乃是人之本性，八卦是人的本能，除了卫夫人的火爆脾气，卫府一片死寂，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相公！”听兰推开门就看到卫城一脸的痛苦，双手抱着肚子在地上翻滚，连忙放下手中的药，跑到卫城的身边，“相公，你没事吧！”
“没……事……”卫城忍着痛，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只是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相公！”听兰的眼泪“啪哒”“啪哒”的掉落在地上，伸手擦去卫城脸上的汗水，“你这样子只会让我更加愧疚，更加难过，更加……”
“傻瓜。”卫城打断了听兰的话，颤抖着手，拂去听兰的泪水，说：“万般皆是命……”
“半点不由人吗？”
“是啊，所以不是你的错，你根本不需要自责的。”卫城苦笑着。
听兰摇摇头，说：“是我没用，我都奋不顾身的跳进了虎窝，到头来却没有得到虎子，救不了相公你！没有尽到一个好妻子的责任。”
卫城握紧了听兰的手，苦涩的笑容掩盖了痛楚。
但是，“真是温馨呢！”卫林的声音就好象魔音一般，传入了听兰和卫城的耳中。
听兰皱起了眉头，一脸厌恶的表情，一边扶着卫城到床上躺下，一边不客气地说：“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不欢迎我？”卫林一脸的无辜，不解的表情尽显，继而却狂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不欢迎我！哈哈哈……”
“住嘴！你给我住嘴啊。”听兰内心沉睡的狮子开始咆哮，站起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滚出去！”
“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听兰的脸上。
“娘子！”
听兰控制不住身子朝凳子上撞去，她只是闷哼了一声，然后扬起冷冽的眼神看着卫林，慢慢站起身来，说：“打完了，可以滚了吧！”
卫林冷笑了一声，看着听兰说：“真是个硬骨头啊！可是我偏偏不想遂了你的心愿。”
“是吗？”听兰也和他杠上了，他不走她就偏偏想要他走出这个房间，“可我偏偏想让你走出这个房间。”
“哼，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了。”卫林兴致高涨，双手一挥便一落就坐在了凳子上，伸手倒了一杯茶。
听兰上前走去，身后的卫城拉住了她的手，对她摇摇头，想事情就这样告一个段落，但是，听兰挣脱了卫城的手，然后给了他一个放心的表情，就走开了。
“怎么样？想到……”卫林本来想冷嘲一下。
没想到话未完，就被听兰用力甩过来的手打掉了手上的茶杯，“啪”的一声，打断了一室的宁静。
“怎么样，大哥你手发抖了吗？怎么连杯子都拿不稳啊！”听兰故意讽刺他，想用激将法激走他，但是好像不怎么管用。
卫林看了看地上的杯子，露出抱歉的表情，说：“真不好意思，弟妹。打碎了一个杯子。不过只是掉了一个杯子而已，弟妹不会生气吧！”说完，有自顾自的拿起另一个杯子。
听兰笑了，说：“当然不会。”
“啪……”
谈笑间，杯子一个接着一个碎了，连最后的茶壶都碎了。
卫林脸上的青筋明显暴露了出来，“啪”的一声，听兰的脸上又多了五个手指印，而且手上也多了到伤痕。
“娘子！”卫城看到听兰的手扎在碎片上，心疼得喊了出来。
卫林冷笑了一声，继而蹲下身子，抓起听兰的手，边用手帕给她擦血，边说：“真是可怜啊！这么漂亮的手被扎破了。”
听兰不动声色的任卫林给她擦手，但是她的另一只手可没有闲着，抓起一片碎片就往卫林的脸上划去。
卫林来不及闪避，被划了一道，脸上那轻微的刺痛让他的眼神锋利了起来，好像一把刀似的，直刺听兰的眼睛。
卫林突如其来的用手掐住了听兰的脖子，说：“给你三分颜色，你倒开起染坊来了。怎么样？透不过气的感觉，是不是离死很近呢？”
“哥。”卫城被这情景吓倒了，连忙挣扎着起床来。
但是听兰却挣扎着，说话依旧得理不饶人，“你杀了我啊！这样我就可以跟蓉儿姐姐忏悔了。”
“娘子！”卫城听到听兰的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场想一头撞死算了。
但是卫林听到“蓉儿”这两个字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放松了手。
这时候，卫城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拉过听兰，护在自己的怀里，深怕自己一松手，这个女人就会永远的离开自己。
但是现在的卫林是多么的狂躁，那猩红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卫城颤抖着双手护住的这个女人，身体在那一刻僵硬，内心的恐惧感像潮水般涌上来。
“你……”干什么那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卫林从卫城的怀里拉了出去。
“娘子。”卫城想拉住听兰，但是不管怎么做，都只抓到空气而已。
“啊！你放手。”听兰被卫林用力的抓痛了手，连脸都开始扭曲了。
“大哥，求你放过她吧！”卫城跪在卫林的面前，卑微的乞求着。
“相公！”听兰愕然，她这样一个女人根本就不值得这个男人对她这么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滚开。”卫林不耐烦地踢开了卫城。
“呃。”卫城被踢翻在地上，但是他抬起头，很生气的说：“你不是只要卫家就可以了吗？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给你，但是……但是兰儿是我的娘子，所以……”
“不可以，只要是在卫家的，都是属于我的。你，不配。”卫林冷笑着。
听兰看着为她负伤的卫城，又看看这个狂傲的男人，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卷入了怎样的家庭中了。但是，这个男人对她这么好，她不会放任不管的。
“你想要什么？”听兰对拉着她手的男人说。
“娘子？”
“我……”卫林看着这个女人，到最后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清楚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听兰看到卫林的迷惘，“哼！”打从心里看不起这个男人，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
但是，“啪”的一声，卫林打了听兰一巴掌，不是因为他已经醒悟过来，而是因为太像了，和那个他深爱的女人一样的表情，一样的不懈。
听兰被打得撇过了脸，“你不敢吧！”听兰回过头来看着卫林，眼神中充满了嘲讽，因为她可能知道了……原因。
卫林收拾好了心情，恢复其嚣张跋扈地样子说：“一个女人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卫城勉强站起身，走到听兰的身边，抱住她，说：“就算这样，也没有关系，我要的只是她这个人——我的兰儿。”
“是吗？”卫林意味深长的看着听兰，笑着说：“你很快就会失去她了。”
说完，在卫城和听兰惊愕的表情下离开了房间，“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吗？”
“大少爷。”春梅坐在卫林腿上，安慰着卫林现在茫然的心，“没有必要为那种人生气的。”
卫林一杯一杯的往自己的嘴里灌酒，一直不停的，丝毫没有理会腿上的美人。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春梅愣住了，连门外进来的王若清也愣住了，唯独卫林像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的在喝酒。
看到卫林的反应，春梅醒悟过来，大胆的对着茫然不知所措的王若清说：“是大少奶奶啊！您应该不会介意奴婢坐在大少爷的腿上吧！”说完，还示威似的用手环绕住卫林的脖子。
王若清从刚才的惊讶中反应过来，转而带着哀伤的说：“对不起，我打扰你们了。”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走在卫家的走廊上，其实她刚才想说的是“你们在干什么？”“你们这对狗男女？”“奸夫****？”抑或者是“你这个小贱人？”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的立场去说这些话，即使她是卫家大少奶奶。
真是悲哀的人生啊！明明在里面的是自己的夫君，但是为什么她要任由一个没有名分的贱婢坐在自己夫君的身上，明明她才是正室啊！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卫家二少爷的庭院，曾经有一度她也想成为这院落的女主人，却没有想到自己成了另一处的女主人，而这里多了一位女主人。
“大嫂？”听兰看到站在院落外的王若清，觉得很奇怪，“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吗？”
“呃，会不会打扰你们。”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心里还是希望听兰可以请她进去，因为她不进去，也没有地方可以去，难道说要在凉亭里吹冷风吗？
“不会，进来吧！”听兰笑了，率先走了进去。
门推开了，卫城笑着看向门口，“大嫂？你怎么这么有空？”
“呃，我……”虽然看到卫城的笑容，但是明显感觉到空气中那种不合适的气氛，觉得自己有点尴尬。
听兰当然也感觉到了，但是，“我在门口碰到大嫂，就请大嫂进来坐一下。”
“噢。”卫城没有其他的表情，继续看着他的书。
听兰苦笑了下，走了过去，说：“大嫂，坐吧！”
王若清刚想坐下来，卫城就开口了，“哦，对了，大嫂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房？”
王若清抬起头，看着卫城，心里觉得有种很难过、很难过的感觉，喉咙口好像扎着根刺一样。
“大嫂，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的是实话。”听兰暗示卫城不要再说了，但是卫城却偏偏要说，“而且这么晚了，我和兰儿也要休息了。”
“相公。”听兰嗔道。
王若清再也忍不住了，哭着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我有什么错啊？”
“大嫂。”听兰走到王若清的身边，觉得很过意不去，“相公他无心的，你不要介意啊！相公！”
卫城看到王若清哭得这么厉害，又看到听兰一直给他使眼色，无奈下说：“大嫂，对不起，刚才我说话有点冲。不过，现在真的是有点晚了。”
王若清捂住嘴，无助的说：“你以为我愿意留在这里任你奚落吗？”
“大嫂，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卫城觉得自己真的是莫名其妙。
“我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表面的意思。”王若清就觉得自己真的是很悲哀，很寂寞。
……
听兰看到两个人唇枪舌剑的，自己夹在中间真的是很为难。
“相公！”听兰忍不住了，只好吼自己的相公，“你不要这样，小心身子。”
“大嫂，发生什么事了？”听兰同情这个女人，虽然自己是很不幸，但是至少她的相公很爱她。
“听兰，我……”王若清只是想找个人诉苦而已，但是看到卫城不耐烦地表情，苦笑一声，摇摇头说，“没事了，我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说完，掉头就走。
“大……”听兰想喊住王若清。
但是卫城拉住了她的手，说：“随她去吧！人家夫妻间的事，就算你想协调，也是吃力不讨好的。而且大嫂这么晚在这里，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嘛！只是不点破而已。”
“既然相公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小傻瓜。”卫城用额头抵着听兰的额头笑了。
那种笑容很满足，但是听兰还是觉察到了，“到底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卫城抬眼看着听兰，轻轻的吻着她的唇，“想听故事吗？”
“相公你说我就听喽！”听兰四两拨千斤的把问题踢了回去。
卫城拉着听兰到床边，把她抱在怀里，听兰也静静的听卫城诉说着这个有点伤感，有点残忍的故事。
……
“原来还有这么个故事！那刚才相公你肯定是不想给大嫂什么希望，才会赶她离开，是不是？”
“所以我说我娶了个聪明的娘子，什么事啊都可以一点就通。”
听兰笑了，抬起头看着卫城，带着疑惑的问：“可是为什么呢？相公你当初明明放弃了大嫂，为什么现在却妥协和我成亲？”
“因为……我再没有大哥，也没有弟弟可以推了啊。”
听兰嘟起嘴巴，说：“啊！那就是说你还有一个哥哥或者是弟弟的话，就会把我推开啊？”
“呵呵。”卫城开心的笑了，把听兰抱的紧紧地，认真地说：“就算我有几百个哥哥或弟弟，我都不会放开你的。因为你是我的娘子！而且只可以是我卫城的娘子！”
“相公！”
……
王若清站在庭院中，阵阵凉风吹过，却不感一丝的寒冷，反而心中却有千般滋味，当初是他说他这个病秧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不想让我以后守寡一辈子，所以他这辈子都不会连累任何女人。
那时候的她好傻，傻的以为这个男人是为了她好，才会推开她，把她这位温柔娴熟的好妻子送给了自己的大哥，一个健康的男人。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次他不再反对，不再把她也送给他的大哥？为什么？……
本来自己真的是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因为她只要远远的看着这个男人，好好的活在她的眼前，就够了，真的够了！但是为什么他对那个女人这么好，好的让她嫉妒，让她发狂。够了，真的是够了，她不要就这样一辈子，一辈子就这样看着他，她不满足，她想要这个男人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的爱她，哪怕就只有一次也够了。
“呵呵……呵呵……”站在庭院中一个人傻傻的笑着。
笑够了，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冲进去，然后开始堕落，开始发狂。
“大嫂。”
听兰看到王若清神色凝重的往后门走去，就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王若清听到是听兰的声音，停下了脚步，笑着转过身，说：“弟妹，喊我有事吗？”
听兰走到王若清的面前，想起昨晚的事还是觉得有点尴尬，但是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哦，没什么特别的事。昨晚真的……”
“昨晚什么啊？我不记得了。”王若清打断了听兰的话。
“是吗？”听兰真的觉得浑身不自在，早知道就不自讨苦吃了，“大嫂，你要出门吗？”
“是啊，我赶着出门，不和你说了。”
说完，王若清就走了，听兰看着王若清走的背影，觉得有点奇怪，想来想去想不太明白，也就不想了，摇摇头就回房了。
“啊！”
“相公你没事吧！”听兰心神恍惚的走进房间，就不小心撞上了正在走动的卫城。
“我没事啊！”卫城捧着听兰的脸，说：“倒是你，发生什么事啊！心不在焉的。是不是……”
“哎呀，相公。你不要乱猜阿！”听兰垛着脚噌道，“是刚才我回房的时候看到了大嫂出门啊！”
“诶，我以为是什么事呢！不就是看到大嫂出门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听兰把卫城按到凳子上坐着，说：“出门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大嫂她神色凝重，而且还是从后门出去呢！你说她昨天晚上又那个样子，我真的是很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