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落紧随着萧月璃,眼看她要不管不顾的冲向御河,眼疾手快的将她拉了回来,才慌张的跪下请罪:“贵人,奴才该死,但请贵人保重玉体,皇后娘娘还需要您照顾。”
萧月璃倒也不是要投河自尽,只是一时失神,没看清前方的路而已。
眼下被冷风一吹,又被秋落一拉,意识早已清醒,不远处传来沈氏姐妹凄厉的喊冤声,萧月璃心下疑惑,便示意秋落拉过一个负责押送的内侍询问。
“贵妃和贤妃这是怎么了?”
小内侍是王诚的徒弟,年纪虽不大,却已见过许多场面,也是不慌不忙的回复萧月璃:“贵嫔娘娘安,奴才奉旨请丽妃娘娘与昭容娘娘回宫。”
丽妃?昭容?
原来是降了位,对于最要脸面的沈静姝而言,这比死还痛苦,怪不得叫的如此凄厉。
萧月璃挥挥手,让那内侍继续办差。
长春宫早已得到皇后病重的消息,几个时辰前的喜色全然不见,此刻每人脸上满是愁容。
萧月璃没心思理会,回到长春宫,是她无所选择的事,若是她猜的不错,今夜韩君墨还是会按计划来她的长春宫。
他们夫妻情深,彼此为对方着想,却苦了她这个夹在中间的人。
萧月璃从未觉得白日到黑夜的时间如此漫长,期间还处罚了两个背后说许依兰坏话的宫女,只是心却始终无法安定下来。
入夜时分,冬晴来到长春宫,哭肿了眼:“奴才给贵嫔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已脱离险境,人虽未清醒,却已听得见皇上说话。”
萧月璃悬在心口的一块大石猛然落地,许是绷了一整天,大脑追不上身体,一时竟有些眩晕。
秋落及时扶住萧月璃,缓缓扶她入座:“主子,奴才让人去取些薄荷叶来。”
萧月璃赞赏的看着她,任由她动作。
凤仪宫今日大乱,御医全在凤仪宫,而她不过是小小贵嫔,莫说只是眩晕,即使真的昏倒,也绝不能在这时候去请御医。
秋落深知这点,所以连提都不提。
萧月璃仍有些眩晕,不知是累的还是饿的,在榻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秋落伺候了萧月璃入眠,回头才发现冬晴没走,不禁疑惑,刚想开口询问,却见冬晴从腰间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
此中意味,不言而喻。
秋落是聪明人,当下便不再言语,与冬晴一起退了出去。
萧月璃这一觉睡的极沉,还梦见了许多过去的事,梦境的最后却画面突变,是她身着一席金色凤袍,雍容华贵的与韩君墨携手登上龙凤宝座……
萧月璃从梦中惊醒,一头冷汗,发现是梦才松了口气,用袖口擦着额上冷汗,却察觉到了不对。
她记得,入睡时她是穿着襦裙的,何时换成了寝衣?还有一头青丝,她只是摘了头饰,并未拆髻,此刻为何散落在背?
“醒了?”
帝王慵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萧月璃头顶如同响了道炸雷,浑身血液逆流,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韩君墨为她单薄的身子披上锦被,试图拥她入怀,却发现萧月璃魂游天外,已彻底呆住,不禁叹了口气:“普天之下,除了你与父皇母后,再没人敢扇朕耳光,你骂的对,朕确实忘了韩玉龙是何模样,但朕对你、对依兰的心是真的,韩玉龙是韩玉龙,帝王是帝王,即使朕再怀念那个韩玉龙,如今也已是九五至尊,朕无从选择。”
萧月璃呆呆的望着自己打过韩君墨的手,只觉是报应,她打了帝王,帝王就要她用身子来补偿,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月儿,依兰的日子不多了,朕需要你。”
萧月璃终于回神,愣愣的望着他,视线不经意间触及到身下一抹刺目的红,脑中的弦猛然崩断,一把推开韩君墨,赌气般的爬下床。
“来人!服侍皇上更衣!”
秋落与冬晴闻声带着宫女们鱼贯而入,却见帝王慵懒的坐在床上,丝毫没有洗漱之意,一时愣住。
萧月璃见状更是一肚子气,怒瞪韩君墨:“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服侍皇上更衣!”
韩君墨邪魅一笑,一把抓过沾了元红的白喜帕丢给冬晴,淡然道:“去吧,向太后与皇后复命去吧。”
冬晴颤颤巍巍的叠好白喜帕,也明白了萧月璃的怒气从何而来,瑟瑟的离开了长春宫。
萧月璃抓过披风,仍怒瞪韩君墨:“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姐姐还等着我呢!”
“这段日子,你不必再去凤仪宫了。”
韩君墨示意宫人们拦住萧月璃,眸底划过一抹沉痛,转瞬即逝。
“为什么?”萧月璃不解。
“因为你要与陈昭仪代掌后宫,除夕即将到来,之后便是秀女大选,皇后如今的情形,你觉得她可以处理这些事吗?且秀女进宫后,朕还要将孩子们托给你,你如今虽是有名有实的贵嫔,但在宫中根基不稳,朕若下了这道旨意,你觉得有能力护着孩子们吗!”
萧月璃脚下犹如灌了铅,韩君墨说的话就像一把把软刀子,分量虽不重,却句句插在她心窝里。
宫墙深锁的背后哪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她不该再这么任性了。
“月儿,依兰的时间不多了,朕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朕急需你成为朕身边的人,你明白吗?”
萧月璃长舒一口气,搭着秋落的手盈盈下跪:“臣妾谨遵皇上旨意。”
凤仪宫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被韩君墨下令,包围的水泄不通,没有旨意,谁也进不去,太后也将身边的崔嬷嬷派到凤仪宫伺候皇后,整个宫里顿时以凤仪宫的动向为先,恨不得将眼珠子飞进去才好。
萧月璃此刻正在承乾宫与陈昭仪商议宫务,不当家不知道,后宫的事简直就像一盘散沙。
陈锦绣似是偏爱淡色,萧月璃每回见她,都是一席淡蓝衣裙,只是有时绣着兰花,有时绣着梅花,有时……绣着夕颜……
萧月璃每每想到陈锦绣的故事,再见她本人,便对眼前这个女子多了分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