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椟深吸一口气,嘴唇微动想解释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放弃了,是啊,夜月有说错什么吗?内心的恐惧,怕如此为子然付出的女子最终会赢得他的心,这个叫水杉的女子拥有如此沉甸的爱,便是自己也不及,争不过,比不过,却又不愿舍去,有千万种方法救这个女人,只是自己真的怕,真的不敢,比之她自己太渺小。
黑影一闪而过,落于阴暗处,单膝跪地禀报道:“王妃,快快随夜鸣出玥宫,大皇子本是禁卫军统领,虽皇上将统领职位让于七皇子,却是换汤不换药,很快便会逼宫。”
莫椟宛然一笑,略带沧桑之感,水衫,化作春泥更护花,你真的做到了。大皇子兰思宁倒台,相应的七皇子兰茗之亦会被牵连,这样一来子然在这玥国便没有了敌手,你能做,那我莫椟又何敢不为,“不需要,如若本王妃在这玥宫之中,便是玥皇起疑,也不会想到会是子然所为。”天下定不会以为是八王爷所为,毕竟天下人眼中自己是他心爱的王妃,是他溺水三千取的那一瓢,如若本王妃真就死了那也一了百了,省的以后与你为敌,这样的你怎就娶了如此的我,如水杉的女子才更配你吧。
“王妃,王爷特地嘱托小的……”夜鸣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只是为了按主子的计划完成,对自己而言,你莫椟死不死又有何干。
“本王妃心意已决。”莫椟与身后的夜月交换了一个眼神,如若本王妃死,那子然你便能博得更多的同情,离皇位又更进一步,如若侥幸苟活,那保卫玥宫,保护你父皇的功劳便帮你捞来,薄利丰收,多合算的生意。
蝙蝠黑纱滑过阴暗,落至夜鸣身侧嘀咕几句便又瞬间隐去,夜鸣眉峰一皱,未必也太快了,“王妃,禁卫军以至,玥影宫侍卫693人;大皇子所带禁卫军8000人包围皇宫,以一敌十,王妃请三思。”
“别忘了本王妃的老本行。”莫椟解开身上被鲜血微染的狐皮袄,一身的金灿比之太阳更艳三分,佩剑手中一握,嘴角一斜,“敢在本王妃面前撒野,夜月还不跟来,先射杀了兰司宁那小子再说。”连本带利,兰景曦你给我记住,本王妃帮了你一把,你以后定要千倍万倍还我。
夜月扯出一抹笑,嘀咕道:“最好你这女人死在这。”言语虽轻却重重敲击在夜鸣的心头,眼睑一遮,只要你需要,那我夜鸣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你往日相救的恩情,只是主子这样的人,又怎是我们这些奴才能匹配的,回头是岸啊月儿,这份情只是天知地知我懂,而你眼中却不曾有我。
此刻玥影宫四门皆封闭,宫内已乱成一团,凡男子太监皆随玥皇上了城墙抵抗,剩余的妃子丫鬟嬷嬷不是收拾细软躲藏的,便是无头苍蝇般在宫里乱撞乱嚷,一粉衣丫头偏生不长眼撞到莫椟膝下,本就因大皇子逼宫大骇,又见撞上八王妃,顿时脸色苍白无血,曾听涟水居丫头说过这八王妃,心狠手辣,便是优雅如八王爷都被其逼迫的不敢沾花惹草,其乃玥影城出了名的悍妇,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不顾地下乃是石板路阶,脑袋重重扣下,“王妃……王……饶命,奴婢……知……知错。”
“呦,知道错在哪吗?”莫椟剑出半鞘,闪出的银光晃过婢子的脸庞,冷厉的言语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她就是这样的人,平日里虽放荡不羁,如若遇上正经要事便是如此刻般冷厉严谨,显得略有不通人情。
婢子后背沁凉一片,看来传闻不假,但生命诚可贵,人的本能反应便是临死做番挣扎,何况是蝼蚁小辈,“奴婢……奴婢不该……莽撞……撞……冲撞……王妃娘娘……”嘴唇颤抖,话不成话。
唰的一声,长剑已出,剑尖朝天,眼睛扫过乱作一团的宫婢,不带一丝感情,大喝:“都给本王妃过来,如若不从者;便陨在此剑之下。”
响声盖过吵杂攻城之音,绕过每一个宫人的耳际,闻着皆是面面相觑,无奈皆安静下来,纷纷朝向莫椟俯身跪拜,整座玥影宫此刻顿时安静下来,使得禁卫军逼宫的声响尤为明显,额头上汗涔淋漓,双手经不住的颤抖,她们都是父母送进宫来的,只是想混口饭吃,只是想安安分分在宫里过完这几年便出宫嫁人,只是不想死而已,不少宫婢已是泪水打湿了脸庞。
莫椟环顾四周,还好控制住了宫里的局面,否则外头还未攻自己,自身便首先瓦解了,喝道:“大皇子乃是莫逆之罪,逆天而行之,只要玥影宫撑下一个时辰,城外的大军必定会赶来解救大家于水火,吾等虽为女子,体力不及男儿,耐力不及男儿,难道便一事无成了吗?守卫玥影宫不单单是男儿的责任。”
夜月可不懂什么大义,什么仁德,她只知道大皇子攻破了玥影宫是对八皇子不利,勉强帮你这个女人一把,首先跪拜道:“奴婢愿追随王妃左右,誓死保卫玥影宫。”见有婢子如此,众人恍然大悟,皆叩拜道:“奴婢愿誓死保卫玥影宫。”此图此景好似那百鸟朝凤,便是太阳的金光也比不上莫椟耀眼,众人不敢抬首观望,恐是看一眼也是亵渎。
“都起来吧。”伸手俯身身侧的夜月,其身形一闪,自行站立,莫椟无奈一笑,继续道:“时间紧迫,尔等未习武练功,本王妃也不勉强,相信各位煮开水烫热油炒辣椒的本事还是有的吧。”
众人恍然大悟道“是,奴婢遵命。”随后五颜六色的宫婢跑散开去,各自忙活,有条不紊,不似刚才的横冲乱撞。莫椟弹掉夜月肩头的枯叶,说道:“这些个宫女还望夜月帮忙看着,千万不可出乱子,我先去宫门前看看。”
金凤凌空而跃,踏波临水,本是冲撞莫椟的婢子顿时恍若,原来错的不少冲撞了她,原来她所说的知错不是指自己冲撞她,原来宫女传说的全是不实,待那以后当有人说起她的偶像——八王妃是悍妇,心狠手辣之时,无论对方是谁,定会为其辩护到底,虽是一面之缘,却只是这一面,只是她的一句话,一个姿势亦让自己敬服,便是宫中的玥皇,水杉娘娘无一人让自己有这般的感觉。
宫墙之上,玥皇在层层护卫之下冲着城下的大皇子兰思宁大喝道:“你个混账,还不给朕住手。”
兰思宁高头大马之上,银衣铠甲,手舞大刀,冲上头喊道:“父皇,儿臣也是被你逼要这绝路上的,那贱人说要替儿臣向您求情免了儿臣的罪过,儿臣一时糊涂,但现在都到这份上了,只要你传位于儿臣,饶了儿臣之罪,儿臣定退兵,如以往般侍奉您老身侧。”
玥皇本是心高气傲之人,怎会愿受小辈威胁,且兰司宁自身好色成性,自己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先是自己的八儿媳,然后再是自己的女人,怒气上涌,两撇小胡子禁不住的颤动,本想辱骂教训一番却被上来的莫椟阻拦。
“父皇,且拖他个一个时辰,援军便可到,危机可解,不可意气用事。”莫椟见玥皇呼吸不顺,脸色呈现不正常的灰白之色,取出手中所藏之银针,在颈间几个起落,玥皇顿觉神清气爽,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喝道:“司宁孩儿,你今日做出此等事,只要你撤兵,那朕便既往不咎,以后你还是朕的好儿子。”
“父皇,儿臣走上这条路便要走个完全,便是你饶了儿臣,儿臣坐不上这皇位,活之何用,请父皇让位于儿臣。”兰思宁一个飞身从马上下了单膝跪地垂首。
玥皇脸色一凝,嘀咕道:“朕恨不得将你凌迟了。”然,终是考虑大局,喝道:“容朕考虑一盏茶的功夫。”
闻言,兰思宁面上不见喜色,站起身道:“父皇,儿臣知您在拖延时间,既然这样,那么儿臣便不客气了。”转身喝道:“攻城队,准备……”
其身后顿时闪出百余名黑色简易服蒙面男子,皆是些身形灵巧,轻功绝决之辈,手上都绑着锋利的铁钩,手型成爪,悄无声息的从宫墙攀爬而上。
顿时宫墙之上弓箭齐放,箭羽般朝下飞去,便是连本在花园中装饰的石块都作为防守器械滚滚而下,百余人久攻不上,少许被石块击落,少许被弓箭穿身射下,少许只管躲避落石弓箭,丝毫前进不了。
兰司宁大骇道:“弓箭手准备……掩护”
“王爷,玥影楼宇太高,恐不行啊,弓箭射程不成啊。”身侧的副将赶忙阻止。
兰思宁眼眸一眯,如若拖延下去,死的便是自己,现在唯有搏命,手臂一挥,喝道:“大军准备,攻四门……”
“住手,住手,本统领在此,谁敢放肆……”七皇子兰茗之听到下属禀告,大惊,刚忙率众手下前来,大皇兄啊,你终究要死在女人手上,据报水杉娘娘乃是礼部尚书王大人的义女,实则是子然的人,你这般做便是落了子然的圈套,你将臣弟至于何地,将母妃以及身后的家族至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