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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龙凤之争

“公主,你想与在下切磋些什么?”书生又摇起了那风度之扇。

“来者为客,希妍当然应尽地主之谊,娄月君随意便是。”

“公主爽快,那就先来个飞花令吧!”

“好啊!公子请提。”希妍说话十分委婉动听,头上凤凰翎簪的珍珠流苏亦是十分摇曳。

“眼下是长安的花季,不如以'花'为启,如何?”

“甚好!”希妍莞尔道。

“花近高楼伤客心。”希妍先行令。

“落花时节又逢君。”书生点扇浅笑言道。

“取次花丛懒回顾”“人面桃花相映红”“不知近水花先发”“出门俱是看花人”“春城无处不花”。第一轮完,双方都是滔滔不暇。

“花开时节动京城”“踏花归去马蹄香”“野径花开连芳草”“日出江花红胜火”“牧童遥指杏花村”“明朝深巷卖杏花”。二轮完,依旧如常。

“花谢花飞花满天”“百花百赏百相怜”“不是花中偏爱菊”“借得梅花一缕魂”“江月不知花心事”“昨夜闲潭梦落花”。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两人真是棋逢对手,转走着行对飞花令的圈数已经计数不清,后面登上来的人津津乐道着,连连叫喝过瘾,好不容易爬上来的芸儿实在看不下去了,最后跑到两人中间喊停。

“二位二位,这样下去我们都不用吃饭了啊!这样本局算和好吧,直接进入下一环节!”

众人皆以为是,实在难分难解。“公主承让了!”“娄月君太谦虚了!”

芸儿也便担起主持身份,带动了全场气氛,现场如火如荼进行,接下来怕是更嗨哟!

“诸位,既然是高手对决,龙凤之争,那么就要比出水平!小女提议,我们来个“诗词射覆”吧!由卢将军出诗题,小女覆字,他们二人各射中诗题里一字,分别用射覆的字组作诗词!怎么样?”

“好,好,好。”大家纷纷表示同意。

“好,第一轮开始,卢将军由您出诗题。”

“红楼别夜堪惆怅。”天松略略思索后道。芸儿想了想提笔在飞花令牌上覆了‘落’字。

“我射'红'字。”希妍道。

“我射'夜'字。”少萧道。接着芸儿亮牌。

希妍不假思索道:“红袖添香,桃花乱落红如雨。”

少萧也不甘示弱道:“夜来风起,灯火明将棋落定。”

“好好好,不相上下,再来!”芸儿正在兴头,觉得没过够瘾。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取前句。”天松抿了一口茶说道。芸儿想了一下,提笔覆了个“离”字。

希妍少萧分别射了“年”与“日”。芸儿一翻牌,希妍便又接出了诗对。

“年年长安柳,相送几别离?”

“好!”……“好!”希妍又快又妙的诗对博得了一众人喝彩,这也许跟她射的字诗路广泛有关。少萧沉默了地走了三步,也作出了诗对。

“红日傍西山,脉脉不期离。”细腻的诗意让他也博得了观众喝彩。

……

接连几轮比试也未见分晓,天松和芸儿都已经尽力加难度了。

“从来酷暑不可避,今夕凉生岂天意。取后句。”天松又起题。芸儿思索一下执笔覆了“非”字。

“射'不'。”少萧道。“射'来'。”希妍道。

随着芸儿的亮牌,少萧脸上有点为难,“不”字本来好组诗,但与“非”字近义,就难以避免反复累赘之意,且也无法叠韵处之。

希妍依旧那么利落干脆地接了诗。“来日插花高梳髻,非与及笄娇比颜。”这句对得甚是工整而有情调,旁观者连连称绝,天松亦是点头肯定。芸儿与希妍开心地相视一笑。

少萧本就有些犯难,加上现场气氛的压力,脑中一时有些空白。希妍到是势如破竹,连带想起少萧的射覆来。

一会儿少萧言出将半又悻悻作罢,希妍见他为难,便打个圆场道:“公子所射本是绝佳,但是不料却碰上个近亲,希妍本是占了芸儿便宜大概猜着了覆底。要不这样这轮不作数。”

“那怎么行,公主使少萧……稍小亡赖了些。”

“或然,希妍若是七步之内作出诗对,算娄月君让希妍赢,否之,则娄月君胜。怎样,服不服赌?”

“好!如公主之意。”

希妍转身迈步计时,一步两步,第三步希妍作出诗头:“黄昏不见来约客”。

再走一步半,希妍回首浅笑道:“欲去还留恐非由”。

希妍转过身站立,看看天松的反应,天松抬高了茶杯示意通过,希妍喜笑颜开,又低首表示谦虚。

“公主敏才超群,娄月佩服!”少萧合扇拱手致敬。

“哪里哪里?只是占了个便宜又捡了个巧。”

“好了经过几番角逐,本局希妍公主胜。”观者拍手向希妍恭贺,希妍向观者揖了几揖。

“接下来可怎么好?你们那么了得,一般方法比不出来啊!”芸儿表示主持难当。

“所谓'诗由兴起,志之所之,吟咏性情',诗的灵魂不是颂记,更不是模仿,而在于表情达意,吟咏心志。心无邪,则诗无邪;心境生,则意境生。所以我们要比的,更应该是诗词的情感与境界。”希妍娓娓讲述了自己对诗词的一番见解。

“那么公主的意思要比诗词的创作喽。”

“对,只有原创才能反应出真实的境界。”

“那好,一刻钟的时间内,二位要写出三个指定物象的三篇诗词。由观者品评各中高下,可好?”芸儿又重新把持大局啦,没人表示异议。

“好,考题我与卢将军各出几个,大家来选。”她说完话,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已由沙弥呈上。

经过讨论商定的考题列出——一是“闲云野鹤”;二是“琴瑟和鸣”;三是“大唐江山”。

日近中天,点香计时开始。两人平铺宣纸,蘸墨挥毫,笔走龙蛇,全身心都融入到诗词的世界,仿佛四周的一切没有丝毫的影响。天松只是静静的看着希妍挥洒文字。

安静的等待中,一刻钟的香已经燃了一半,观者紧张着注视着两人,他们已经快写好第二首诗。最终在还有三分之一柱香的时候,两人几乎同时收了笔。

沙弥们开始分发给观者一人三粒豆子,每幅作品即有一次投票机会。芸儿、天松将分别念出少萧、希妍的诗。

天松执起希妍的诗作,观摩了希妍的书法,见其行书落笔,笔法精湛而又恣意灵动,字里行间透着一种高贵不俗的气息,一如百花园中掠过一只金玉凤凰。少萧的行草,画风清奇,飘洒自如,宛若龙行云中,无往不至。芸儿甚是心喜。

天松先咏出了希妍的“闲云野鹤”——

幻化织女引华胥,春风才始出霓裳。未到七夕不当醒,长空一记嘹亮声。

“未始见得云与鹤,但是将云的幻象比作织女的华胥梦,正是春意初浓,未至七夕鹊桥相会,怎愿烟消云散?岂料长空一声鹤唳闯入了云中织女梦,足见其“野”性。”天松的精妙的一番吟诵与评解让观者顿觉眼界开阔,都连连称妙。

“下面是公子的诗作——清气出乾坤,举世不与争。云想酒仙馆,好醉幻鹤飞。公子语出惊人,潇洒不羁,将自己比作天地间的一股清气不屑于世相争,寓潇洒于云,寓不羁于鹤,其豪放飘逸当不亚诗仙!”

一众人听了芸儿声情并茂的吟咏与赞美,都交口称绝。(这芸儿是一时忘了自家立场吧)

最终结果是21:23,少萧领先,他向四周拱手至谢,再向希妍揖了一揖道:“承让!”希妍空拜了一拜。

第二回合“琴瑟和谐”。

少萧诗——有情千里缔姻缘,琴瑟和鸣钟鼓喧。诗咏关雎歌并舞,红梅抚笑带香眠。

希妍诗——月下松风浣纱溪,渠上芙蓉并连理。浅滩鱼头听琴瑟,惟恨无福作凤凰。

少萧诗是正面写琴瑟和谐之景,细腻入微,是华美的爱情;而希妍诗巧妙侧面烘托,营造浪漫温馨意境,寓情于景流露对唯美爱情的无限向往。相比之下无论诗律与意境皆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你所想,这局希妍理当胜出,比分24:20,反超两个比分。

最后一回合“大唐江山”。

少萧诗——鸿蒙初辟承天恩,万千山河多媲美。分分合合一朝统,花开长安欣欣荣。

希妍诗——华夏千年重传承,韬光养晦武英雄。江山如画豪杰晟,敢与落日比争辉。

天松比较了两人的诗意,少萧诗多为溢美之词,着重天意兴大唐,而希妍之诗客观分析了文化与人为的重要性,着重人为兴大唐,且语中豪气奔放,引人共鸣。

天松呈递希妍的诗给少萧,问道:“你看一下再说说意下如何?”

少萧皱了皱眉,然后长舒一气道,“我输了。”他侧过身看着希妍道:“我输得心服口服。”希妍拜首以谦。

芸儿倒是有些好奇,“公子,还没有投票呢,你怎么就说自己输了呢?”

“芸儿应该听过江湖高手过招只是闻了闻对方杀气便知分晓,这也是一样的,希妍公主的诗境早已入臻境,长安第一果然不凡!”少萧向希妍欲行揖拜,希妍赶快上前伸手扶起,道:“娄月君过奖了,学无止境,此番与公子切磋,希妍获益很深,是希妍一生的幸运。我们是朋友,也是对手,当勉为上进,而非厚此薄彼。”

“娄月当记住公主所言。”他转向观者宣布:“诸位经过几番切磋,今天挑擂成功!佛指舍利,希妍公主理所应得。”

“不。”希妍站出来说道:“佛指舍利乃佛门圣物,希妍怎么是'理所应得',所以娄月君,我想把它归还法门寺,你觉得怎样?”

“我说过了,任你处置,我不会干涉。”

“那好,多谢娄月君!希妍感激不尽。”

“好吧,你既然要感激我,正好快午时,那你可要请我吃饭!”

“那是一定,各位诗友,大家今天难得欢聚,希妍恳请移步醉月楼,一同感谢秦娄月公子找回佛门遗宝,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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