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镜中的刘乾太子完全没有刚才对刘婵的跋扈骄横,颔首低眉,脸上神情恭敬无比,梳妆镜中有声音传出,恭谨谦卑,“刘乾参见吾主,方才对吾主不敬,还望吾主责罚。”
刘婵斜靠在椅背上,眯着双眼,面容未变,却有了几分睥睨威仪,语气淡然,“无妨,恕你无罪,你可以禀报我那好父皇我在天下学宫的消息了。”
“刘乾明白,这就去通知汉帝!”
“很好,记得给魏公公也通禀一声。”
“是!”
“好了,退下吧,这些日子若无重大变故,就不要打搅我了。”
“是,刘乾领命!”刘乾低头恭声一礼,梳妆镜镜面再起波澜,随后恢复平静,倒映出了刘婵的身影,刘婵双腿并叠,单手撑着香腮,嘴角浅笑吟吟,可那睁开的眸间眼底确是寒光闪烁,冰冷无情。
离开刘婵家,秦天也是心绪繁杂,一是被刘婵的女子身份给震惊了,没有想到自己身边居然还有个花木兰,女扮男装的家伙;二就是为刘婵所心疼了,简直就是自卑懦弱到骨子里了,也不知道小时候受了多少欺辱,这种心理上的阴影,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哎,一步一步慢慢瞧着吧,这也急不来。
秦天心里思索着,脚步未曾放缓,很快就到了柳堤,越过柳堤来到柳家门前,敲敲门,轻喊了一声,“青岚!”
静候一会,门内脚步声响,秦天却皱起眉头,来开门的人不是青岚,门开,一人露出身形,果然不是青岚,是那位柳院长的侍女柳琴,神色淡淡,“秦天公子,来柳府所为何事?”
“来找青岚的,柳琴姐姐,青岚最近怎么都不见人了?”
一声姐姐喊得柳琴神色舒缓,面色都柔和了几分,“青岚最近有所顿悟,在闭关修行呢。”
闭关?怎么突然就闭关了?秦天将信将疑,但柳琴站在门口,明显也没有邀他进入的意思,也不能去看看,不过青岚毕竟是柳院长的孙女,怎么也不会出事,可能是我多心了。
秦天心里嘀咕了几句,对柳琴道,“那柳琴姐姐我就先告辞了,若是青岚醒了,嗯,算了,青岚醒了,肯定会来找我的。”说完,笑着对柳琴一礼,直接转身离去。
柳琴关上门,回了内院,柳院长声音传出,“人走了?没有多问什么?”
柳琴恭谨回道,“走了,我和他说小姐闭关了,他虽然不太相信,但也没有多问。”
“走了就行,这混小子我也不想见他。”
“院长?”
“怎么了?”
柳琴脸上神色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出道,“小姐她,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那日里的小姐着实让她惊慌了,平日里天真烂漫的小姐怎么会如此?简直就是……
内院里一阵沉寂,最后柳院长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疲惫无奈,幽幽一叹,“没事,老毛病了。”
折腾了一趟,回了梅园,灵儿在书房看书,长欢在厨房洗着菜,秦天嗷了一嗓子,“我回来了!”
看书的,洗菜的都停了一下,眉眼舒展,秦天跑去书房翻了几下灵儿看的书,被灵儿赶走;又去厨房里摆弄了下长欢洗的菜,又被长欢赶走,最后只能一个人坐在桌上趴着,等着吃饭。
吃过饭,整个下午秦天也没出去跑了,但还是不去上课,宅在院里,琢磨琢磨灵儿给的法诀,赖在灵儿和长欢的身边,闹得满身清香,日子好不清闲。
日子自在,有人就会让他不自在,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几天,不幸的消息就来了。
“秦天,秦天!”
粗犷的声音,亮眼的金发,高大雄壮的身材显示了来人的身份。
和灵儿长欢坐于亭中看书的秦天抬起头露出笑容道,“稀客阿,金战,难得看你来我这里一趟,上次邀你,你都不来。”
金战瞅了一眼坐于秦天左右的素长欢和元灵,心道,我不来是为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金战走到亭前就止步了,不再靠近,因为秦天身边的那位元灵姑娘总是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要离得远一点。
“秦天,你有麻烦了!”金战一脸慎重的开口。
“嗯?什么麻烦?我干什么了?”秦天一脸错愕。
“你有多少次没去上课你记得吗?不对,应该问你上了几次课?”
呃,秦天愣一下,比划出一根手指,“好像就第一次去了。”
翻了个白眼,金战道,“近些日子时常有学生不去上课,讲师们都很生气,所以决定整治一下风气,要杀鸡儆猴了,你这个逃课最多的被点名了。”
“点名?”
“对,今日里是教授逃生的孙讲师的课,他点了你的名,让我喊你过去。”
“可以不去吗?”秦天眨眨眼。
“自然是不行,那孙讲师说了你若不去,直接算你所有功课为丁。”
“记丁有什么影响?”
金战摊摊手,“退学!逐出学宫。”看秦天还是那副懒散模样,金战又补充了句,“有入学令也要退学。”
灵儿眉头一挑,似乎有点不快,声音清冷,“不退又如何?这孙讲师可真威风!”
长欢没有出声,一副任由秦天做主的模样,但若是秦天被逐出学宫,她是肯定会跟着秦天的。
拍了拍灵儿和长欢的手以作安慰,秦天站起身来笑道,“去就去吧,放心,咱们可是有关系有背景的,哪那么容易被逐,走吧,金战,让我看看孙讲师点我的名,到底是想做什么。”
秦天随着金战来到传道大殿,进入大殿,盘坐于蒲团之上的一众学生都齐刷刷扭头看向他,目光里大多都是幸灾乐祸,或者带着点同情,只有一道目光含着牵挂和忧心,那是刘婵。
给刘婵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秦天走近孙讲师身前,躬腰执弟子礼,“孙讲师好!”
孙讲师负手而立,表情淡然,“当不得你一声讲师,开门见山吧,我让金战唤你来,就一件事,你日后能不能每日准时上课?”
秦天面色迟疑,每天都要来嘛?这有点难保证。
看到秦天面露迟疑,孙讲师怫然不悦,“既然你不愿,我也不强求,你要不上课,行,让我瞧瞧你的本事。”
孙讲师一挥手,一块雪白色方形玉符出现,漂浮在秦天面前,“秦天,你不愿学,我给你机会,这玉符是进入小寒山的凭证。
你应该知道,每个学生每门功课学完后都要进行考核,进行评定的,现在我让你提前考核,只要你能以甲等通过,我这课,你以后可以不用来,但要是你通不过,你就给我写一篇认罪状,以后老老实实的给我认真上课,怎样,秦天,这玉符,你接不接?”
秦天坦然一笑,谁怕?握住身前玉符,再次躬身一礼,“固我所愿,不敢请尔!”
“好!”孙讲师高喝一声,随手打出一道法诀,整个传功大殿一震,大殿地面一个光阵亮起,“秦天,将魂力注入玉符中即可。”
秦天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玉符冰凉,注入魂力,更是寒意流转,寒光一闪,秦天身形消失。
孙讲师又哼了一声,准备关上阵法,只是蒲团上盘坐的学生之中又有一人起身走出,躬身行礼,“讲师,弟子也愿进行考核,恳请讲师允许!”
孙讲师愣住,“你可知道参加这考核的后果?还有这小寒山的危险?就算是高阶银月术士和高阶地武师都不敢轻言一试,这是你们两年修行后才能进行的考核,你,确定要提前?”说道最后,孙讲师也是加重了几分语气。
刘婵低着头,声音不大但确坚决,“请讲师赐玉符!”
“哼,”孙讲师冷哼一声,拂袖,又一片玉符飞出,飞向刘婵。
刘婵伸手接住,寒光再闪,刘婵身形也从传道大殿消失。
金战看着这情况,摸摸头,望着孙讲师道,“讲师,你看这个?玉符能不能给我来一块。”
孙讲师面若寒霜,瞪了一眼金战,金战瞬间感觉自己身体一沉,身上像有一座山压下了一样,金战面露委屈,嘀咕道,“不给就不给嘛,怎么还动手呢?”
站着太累,金战也不打算硬扛,直接就准备趴下算了,只是身体忽然又一僵,孙讲师的声音响起,“站着听课!”
金战:“……”
传功大殿之外,一处内湖旁,有两人并肩而立,其中一人漫不经心的对着湖中投着鱼食,看着群鱼争食,另一人则盯着传功大殿在看,当看到传功大殿之上有光阵亮起时,面露喜悦道,“李至,传送阵启动了。”
李至投出手中最后一把鱼食,斜看了风奇一眼拍了拍手道,“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吗?”
风奇点头一笑,“你确定这次能要秦天这小子的命吗?”
“本就没什么绝对的事,我只是尽了我最大的力去安排,谋事在人,成事终究在天。”
“哈哈,”风奇又一笑,望着李至摇摇头道,“其实我都没想到你居然能做到这一步,学宫之中还能布下杀局,真是小瞧你了。”
“因势利导罢了。”李至摆摆手道,但也目露得色。
“其实我一直奇怪,我们为何不直接上门,以你南唐太子加我南唐风家之势直接让那秦天退却,以大势压人,不好吗?这样偷着算计,着实有点没意思阿阿。”
“呵,”李至冷哼一声,“你想得太简单了,大势岂是这般用的,而且你认为这种事,大势能压服那秦天?这事可不是什么分高下,是决生死,他死了,我们才能得偿所愿。
而且你不知道一句话吗?明枪易躲,暗箭才难防。”
啪,啪,啪,风奇鼓掌赞道,“果然,你们这些要当皇帝的人阿,心都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