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与北巍旧事有关。”魏篾好整以暇,盘算着兵部应该再过一会才能回复,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轻扣两下。问道:“为什么是许念护送你来?”
因为他应允我娘亲要照顾我啊。任采撷在心中默默回答。
当初长公主抓了她前去万福宫,居高临下!那人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把她老娘的东西都抖落出来,碾在脚底。
“任采撷?真是个人尽可夫的名字。也就你那个骚娘能取出来!”
瞧瞧,再高贵的女人恶毒起来,嘴脸连她锦春楼的花姐儿都不如。“就是任君采撷的任采撷,我娘骚不骚你爹知道。”
“掌嘴!”长公主狰狞地吼叫,没有一丝仪容,抬脚把地上一个魂珠翡翠镯踢落到阶梯下,与宫殿冰冷的琉璃砖相碰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瞬间碎裂成三截。
任采撷“噌”一下从跪坐直起上身,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妪“啪!”一巴掌挥倒在地。
任采撷火气上冲,脸颊被搧得火辣辣地发麻,感觉左脸比右脸要胀大十倍。她想去撕打老妪,却来不及回头,跪爬着去捡起镯子。
……
那天她受尽屈辱,无关身体,全是尊严上的折磨。最终她不得不对长公主低头,听她问:“你说,你娘是不是个贱婢?”
“是。”
长公主便扔下一个她娘的物什。她便跪着捡起。
到最后长公主依然把唯一一张画像给焚毁,两个老妪架住挣扎的她,让她欣赏。
“我带你离开吧。”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说。
不知何时被放出来,也不知道如何走到这里,任采撷站在清冷的小路上,漠然回头,看见许念。
看他的表情,似乎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可是任采撷此刻最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她太无能,所以向权势低了头。
最终许念带她北上和亲,嫁给南国人口中的北巍蛮人。说是和亲,其实南国没少大肆宣扬她名妓的过去,为的就是让她在北巍也无法立足。
“你还能想好吗?”低沉却不耐的声音将任采撷拉回现实。
她一激灵,才想起刚刚魏篾问她的问题。“自然是许念功夫好。”
魏篾本等她回答不耐烦了,开始翻阅手边的杂书。闻言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很正常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是感觉别有用意。
魏篾默了一默,发觉自己的思维被熏的有些歪,与眼前人的相处也有点太融洽了。他放下书本,起身向主殿走去。
走到大殿内,门外恰巧响起兵部总领的声音:“臣秦淮岸参见君上。”
“进。”
秦淮岸在外面看到一排跪下的守卫,又听闻君妃在殿内,以为又是前晚那一场君妃送抱的戏码。正告诫自己进门一定要冷静自持,结果进去一看,君上端坐在高台之上,黑袍衬托得他如同夜魅之神,神圣不可侵犯。君妃也端端正正坐在下首位置上,神情认真地看着他进门。
“参见君上,参见君妃。”秦淮岸低头作揖。
“你这名字到很合我口味。平身吧。”任采撷笑意盈盈。
秦淮岸没有动,甚至感觉到周围空气冷凝。他疯了才会听君妃的话。
魏篾睨了她一眼,因为她的逾矩而沉默。他的声音不辨喜怒,“他名字好在哪儿?”仿佛真心求教一般。
任采撷微微一笑,因为魏蔑知道她的过去,这个笑点她倒不打算隐瞒:“含春院、锦春楼、溢香园、秦淮岸…怎么能不合本宫胃口?”
“……”魏篾很不想理她。“平身。”
秦淮岸终于得以直立。“谢君上,谢君妃。”他抬头看见君上努力保持克制,却依然被君妃花枝乱颤笑得面容崩裂。
他暗暗在心底叹服,这样君上都能忍,北巍对布帛粮草的稀缺程度可见一斑。可是外臣面前,南国公主怎可如此轻佻!
“查到什么?”魏篾发问。
“臣…”他不敢再看君妃,可是接下来的话…
“但说无妨。”魏蔑警告地看了任采撷一眼,后者终于止住发癫。
“遵。许大人虽然是剑伤毙命,可刚刚开棺之后,其指甲青白,白骨泛黑,有…剧毒入骨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