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怀秀拟好折子,下午就进了宫,路遇来在房展面前刷存在的房怀良,又被叫住训话,他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有时他着实佩服太子的毅力,若是寻常人碰见自己这般无趣性格的人,早就放弃了,他却仍然锲而不舍每次逮住机会都要现上一现。不过房怀良愚钝,座下幕僚都是靠皇后招拢而来,许是真的看不出来多数人都在愚弄他吧,房怀秀同情想到。
“对了,三弟你来做什么呢?”房怀良纳闷,自己这三弟看着比自己还蠢,平日里根本不理政事,又因为他母妃的原因不得父皇宠爱,连自己入宫都是被母后逼着要他多给父皇分忧,三弟怎么还巴巴地进来了。
“怀秀有一心仪女子,今日来是想求父皇下旨赐婚的。”“?!是哪家千金”“御史台中丞的二女儿云雀。”“没听太子妃提过呀,想来不是出众的女子,三弟不再考虑一下?”御史台一直难以接近,要是三弟和他结了姻亲,难说会不会保他排自己,房怀良小小的心眼转着。
“云雀不爱出门,不比众多贵女在京中印象深刻,但怀秀心里喜她,是不会另择他人的。”“这……”看着房怀良着急的模样,房怀秀哪里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暗叹这人真是愚笨得让人无语,真正想夺他位的人还在宫里住着呢,他还来担心自己,“大哥知道的,怀秀虽为人淡然,却也是十分执拗的,”看着房怀良还想说什么,继续说道“再耽误父皇就要处理要紧政事了,怀秀先行一步,大哥回见。”
说完朝房怀良福了一身就继续前行了,任房怀良在后面“三弟”“三弟”地叫他都假装耳聋没听见,房怀良暗自决定回去问问幕僚做何打算。
房怀秀请邱公公通传后就在外殿等待,片刻后邱公公小步过来“陛下请秀王觐见。”“谢邱公公。”“哎呦,秀王您真是折煞奴才了……”邱公公看着对方说完一句谢就进去没回头悟到这只是一句不走心的客套话,顿时气炸,想他堂堂御前总监,皇后娘娘见他都客客气气要探查陛下心情,这秀王居然对他如此冷漠,真是活该他不受宠!
房怀秀进殿后拜房展“儿臣参见父皇。”“平身,何事?”房展今年四十八,仍保持着精壮的身体,剑眉挺立,不怒自威,不过他现在很好奇房怀秀的意图,这个儿子还小的时候极受他宠爱,经常坐在他膝盖上听他讲话,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就再也不想看见他,任何和储秀有关的人事物都被他驱散出去了,一个帝王不可以有弱点。
“儿臣今日是来请父皇赐婚的。”“赐婚?谁家的女儿?”“御史台中丞云和的二女儿,云雀,儿臣见过她三次,很是中意。”房展盯着他不语,下意识地他也想到夺嫡那方面去了,但他这些年虽对房怀秀不关心,却也派人盯着那边,房怀秀政绩一塌糊涂,储君长没有联合他的心思,也可以说是暂时或是藏得太深。云和是从基层一路爬上来的,连提拔过他的柳明志最近都被他弹劾了,为官很是公正,就算这亲结成了,也无需担心云家给房怀秀助力,那么他要答应吗?
房展思考良久,殿中静得可怕,房怀秀低眉站在堂下,一声不吭,也瞧不出紧张的情绪,似是二人在讨论的事和他毫无关系。房展一下子就回到了十几年前储秀还活着的时候,传出她和储君长的流言,她也是如此这般站在下面,不卑不亢,只回他“臣妾从未做过对不起陛下的事。”回去就自刎了,陛下,自他举兵逼宫后她就再没叫过他的名字,为君这些年,也没没有人敢叫过他的名字。
如今看着座下那张和储秀相像的脸,房展犯难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再无人说话,进来送茶的邱公公暗喜这秀王受了陛下的气,脚步轻快地出去了。
房展饮下一口凉茶,呼出一口气“决定好了?正妃?”“是。”“若她日后欺骗你,你当如何?”“儿臣信她。”“你这是在怨朕?”“儿臣不敢,只是怀秀愚笨,就算她骗儿臣,我也不会发现的。”“你倒会取巧。”“父皇谬赞了。”
“想好日子了吗?”“自是越快越好。”尽早过上不用辛苦工作的日子!
“呵,也是,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二。”看房展想不起来房怀秀有心提醒他,房展不免尴尬,“准奏,就定在下月初吧,还有其他要求吗?”“儿臣最近比较窘迫,恳请父皇赐些金银做聘礼。”
房展更尴尬了,没人告诉他房怀秀穷到连聘礼都拿不出来的地步,大手一挥“云和的女儿冰壶秋月,你拿金银这俗物去折辱人家吗?去国库挑几件珍品。”房怀秀心里滴血,这金银也有他一份他不觉得俗啊,又听房展咳道“再太几箱俗物给你,出去不要给皇家丢脸。”“谢父皇。”
房怀秀退下之前看到房展两鬓微白,不免感慨,房展对母妃不起,也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但他却不恨他,只觉他可怜,连爱自己的人都看不清的人你如何去恨呢。又见他饮凉茶,劝道“现还是早春,父皇莫要贪凉。”说完就退下了,留下房展一人握着杯子发呆,耳边响起储秀的声音“阿展,怎么又喝凉茶,对脾胃不好的。”
云雀下午正抱腿坐在床上安慰自己,听到玉楼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小姐!小姐!圣旨到啦!”她赶紧穿鞋出来和云家人一起跪下,心里腹诽这万恶的下跪要求,就听到那公公念到自己成为了秀王妃,“谢陛下隆恩。”说完就接下了圣旨,秦月拖着病体出来,又叮嘱丫鬟泡茶,向那位公公道谢,手里还塞给他一个荷包,云雀不免暗叹她的活络心思,礼数周全极了。
“恭喜二妹了。”“谢谢姐姐。”看到云烟如平日一般的语气和她交谈,云雀又赞叹秦月的手段,生了病还如此能干,点赞!
回去又见玉楼神秘兮兮地看着她,一脸暧昧“小姐,有信哦~”
云雀从她手里抢过来,看到一手漂亮的行书,“雀娘,见字如唔,聘礼不日便到,约三日后醉仙楼二楼一见,有闲事相谈,怀秀。”
云雀看到雀娘二字一阵恶寒,又想到自己上午直接喊了相公,两个人是不是被下了蛊?
秀王府,书房地上散落了许多只写了不同称呼的废纸团,房怀秀突然打了个喷嚏,一边作画一边后悔,果然不该这么快就叫这么亲密地,金钱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