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左宁醒过来，林旭心里一松，赶紧走到床边，俯下身子问道：“感觉怎么？还有哪里不舒服？”
左宁摇摇头，“我是不是睡了好久？妈妈怎么样了？”
“你哪里是睡着，你是吐血加昏迷，知道吗？”林旭说起来仍心有余悸。“幸亏大夫给你检查了，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受到太大刺激，连日又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你可是真把我们吓坏了。”
左宁觉得好生歉意，撑着床坐起来，林旭适时地在她身后塞了一个枕头，好让她舒服一些。“本来就忙乱，我又给你们添了这样的麻烦，真是对不住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林旭说着话递给左宁一杯温水，“我大哥和嫂子没有孩子，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了。当然，也要你看得起我们才好。”
左宁抿了口水润了下干涸的嗓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只想好好地送妈妈最后一程。不过，也谢谢你们的好意。”
林旭看她仍然没有对林家人放开心扉的意思，倒也不再勉强，随手拿过左宁的外衣，“你妈妈的灵柩已经安置到了林家大宅里，灵堂也早就设好，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左宁心中犹豫，她好想能再陪母亲最后几天，可是，想到自己尴尬的身份，又实在不想受到林家人的指指点点。她垂首咬着唇，半天做不了决定。
林旭是个多么聪明的人，于是笑道：“要不然我先把你送回你家，你好好休息一下，也平复一下心情。什么时候想过去了，我再去接你。”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左宁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刚进家门，左心就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就像对待失而复得的宝贝，“你妈妈的事情林家已经派人告诉我了。可是我怎么听说你也病了，”说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侄女，“你还好吧？”
“我还好，只是妈妈一去，有些受不住，晕了一些时候。”左宁故意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唯恐引起姑姑的恐慌。
左心到底还是慌乱了，急忙扶着侄女坐下，摸摸这里摸摸那里，“怎么晕了呢？让医生看了没有，真的没什么问题吗？你看你脸色这么差，你不是在说谎话哄我吧？”
左宁虽说和姑姑已经生活了十多年，受多了她的关心，可是今天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平常早已习惯的亲情是那样可贵，忍不住，她的眼睛又酸了，她一把搂住左心，喊了一声“姑姑，”便“嘤嘤”地哭起来。
左心叹了口气，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劝慰都不如让她痛痛快快大哭一顿来得好，索性也不再说话，只让她把头倚靠在自己肩上，沉默地陪着她流泪。
过了许久，左宁终于止住了眼泪，她一边抽搭一边说：“本来妈妈的精神看上去已经好了很多，我们还都以为她的心情好会多熬一些时候，可是没想到……她不声不响地就这样去了。我都没有在她身边，连她何时咽的最后一口气都不知道。亏她还一直把我当好女儿！”
左心抚摸着她的发丝，“这些都是想不到的，不是说夜间都有护士在屋里守着吗？连她们都不知道你妈妈什么时候去的，更何况你呢。不过你应该从另一方面想，这是好事啊，说明她去的很安详，很平静，没有痛苦的。若是在走之前再平白折腾一顿，你们看了不是更心疼。”
左宁出了一会儿神，点了下头，“姑姑说的是，这样想着，心里似乎不那么难受了。”
左心拍拍她的肩膀，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你看你现在多憔悴，眼睛也红通通的，快回房间洗洗，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你妈妈的身后事，少不得要你出面的。先把精神养好。”
左宁顺从地走向房间，到了门口，她又站住，转身询问左心：“林家想让我去灵堂，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左心想了想，道：“为什么不去？你是你母亲唯一的骨血，你不去送她，难道就让她孤零零的走吗？”
“可是……林家……我不想和他们有太多牵扯。省得有人说我借母亲来占他们的便宜。”
左心蹙眉，“你这孩子怎么想得这么多。送自己母亲最后一程不应该吗，怎么就成了占他们林家的便宜了。况且，我看林家两兄弟办事还是挺着调的，不像上海滩那些纨绔，他们虽有钱有势，待人倒着实仔细，肯定也不会这样想的。听姑姑的话，你就大大方方的去，管别人说什么，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有了姑姑的鼓励，左宁的心似乎马上温暖而充满了力量，那些自己所顾虑的事情，好像在瞬间便烟消云散。“姑姑，我听你的，我要好好地把妈妈送走！”她说道。同时，也给了左心一个安心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