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睁开双眼,张玉方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她心底一阵慌乱,唯恐夜间摘下的面具没有戴上,又见冬雪站在张玉方身后给她使眼色,才放下心来。
“孩子呢?男孩儿女孩儿?”玉溪问道。
“乳娘抱到一边喂奶去了,是个白白胖胖的女娃儿,水灵灵的,像极了你的模样。”张玉方笑得合不拢嘴,“我老来得女,素心你真是功不可没。待孩子满月时,我一定要风光大办,正正经经地给你一个名分!”
玉溪摆摆手,“我不要那些东西,只愿孩子可以平平安安地长大就好。”她指了指门口,“我要见见孩子。”
“瞧我,高兴地都糊涂了,只顾着和你说话,竟没有想到让你见见孩子。”说着,扭头吩咐下去把孩子抱进来给玉溪看看。
孩子很快就抱了过来,玉溪起身,把孩子接过放在身边,果真是个水灵灵的孩子。尤其那一双眼睛,还没有长开,却是晶莹明亮,睫毛长长的带着自然的弧度,就像桌子上摆着的瓷娃娃,浑身透出伶俐劲儿。
玉溪笑着,在孩子的脸上亲了又亲,闻着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抓着她小小的嫩嫩的手指头,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
冬雪笑着说,“姑娘这是看不够了,先不忙着这一时,以后有姑娘看的时候呢。大夫说了,姑娘产后虚弱,需要调理静养,小姐还是先让奴婢抱去吧,免得扰了姑娘的休息。好歹也就在旁边的屋子,姑娘想看随时都可以看到的。”
张玉方也随声附和,玉溪只得恋恋不舍地看着乳母把孩子抱了出去。
张玉方亲手喂玉溪喝了半碗鸡汤,又不厌其烦的侍候她净了手,漱了口,道:“我这就先回去了,我已经吩咐管家再找几个伺候你的人过来,添了个孩子添了好些事,你这里人手肯定不够使的。”
玉溪摇头,“左右就多了一个还在吃奶的孩子,有乳母就够了,何必再找人。宅子里的这些人我都使唤惯了,再找新的又要重新熟悉,太麻烦,我不要!”
张玉方看玉溪说得坚决,倒也没再坚持,只叮嘱了她要好好休养,月子期间切不可劳累伤神,便离开了。
张玉方前脚刚走,赵云峰后脚便跟了进来,玉溪几乎都怀疑他肯本就没有离开这座宅子。
赵云峰坐在床边,轻轻地摘掉玉溪脸上的面具,仔细端详,“苍白了好多,带着那个东西倒是看不出来。”
“流了好多血,怎么能不苍白。”玉溪白了他一眼,“换做你试试!”
赵云峰大笑,“还知道闹我,看来精神还是不错的。”
“你见过咱们的孩子了吗?”
赵云峰点点头,“见了,像你,我很喜欢。”
玉溪满足地偎依在他的怀中,“等你报了仇,我再给你生个儿子,到那时咱们便是儿女双全了。”
赵云峰的笑意微微一滞,又不动声色地举起玉溪的一只手吻着,“都随你。”
张玉方毒发的消息是在十几天之后传来的,据说有天起床后相爷便一直咳嗽不止,原以为是受了风寒,喝了几副驱寒的药,不但没有见轻,反而更厉害了。开始他还强撑着上朝面圣,直到那一天在朝堂之上昏迷被人抬回相府,众人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相府逐渐被昼夜不停的药香笼罩,京城的名医甚至宫中的太医一波波的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各种药方开遍,张玉方的病情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其实他对我很好的,”玉溪这样跟冬雪说道。
冬雪安慰她,“他倒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只是却偏偏害了咱们老元帅。再说,若不是为了帮少爷报仇,你也不会认识他,不会离开少爷,也不会过这种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日子。他的死,就算是为老元帅的枉死,为你和少爷这么久的分离的一种补偿吧。”
玉溪拍拍身边熟睡的孩子,无声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