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有两三盏茶的功夫,四位公子前后骑马回归校场。
只是每个人的战绩皆不同。
李建成在李元吉的协助下,自然是满载而归。猎物从天上飞的到地上跑的,从的雏鸟到几十斤重的巨鹿,应有尽有,引得随行侍卫一片喝彩。
我在一旁见着了,自然也是十分欢喜,毕竟证明这个人还是有些个实力的,我的眼光不差。
而另一边,李英杰和李元智却空手悻悻而归。
李元吉见李英杰空手回来,幸灾乐祸笑道:“二哥,你这小差开得也太大了吧,居然一个猎物都没有带回来!你如何交差?”
说着他又看向李英杰身后的李智云,“还有五弟,你也是,哈哈……”
李智云见李元吉如此得意忘形,心里颇愤愤不平,本想立即下马解释一番,却不想被李英杰伸手挡住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
李元智无奈只得退回。
李元吉快速下马,一路跑到李渊和窦氏跟前,激动地说道:“父亲母亲,我就说了嘛,这把传家令箭一定是归大哥所得,你看大哥的战绩……”说着便有侍卫把李建成马上和侍卫手中的猎物一一搬到李渊面前。
李渊满是欣慰点头大笑。这时李英杰和李元智也下了马走到李渊跟前。
只是见随后跟来的李英杰和李元智却是空着双手,他们身后跟随的侍卫手上也无任何战利品,李渊不解,问道:“二郎、五郎,你们的猎物呢?”
万姨娘见李元智是空着手,焦急上前问道:“元智,你怎么空着手回来了?难道……”
李元智急着解释道:“哎呀娘,不是的……我们原本捕到了很多猎物,只是……只是在回来的路上偶遇一群难民,二哥好心把猎物都分给那些难民了……”
还未等李元智说完,李元吉便心急打断他,朝着李世民略带讥讽笑道:“二哥,你既然打了猎物去却不带回来,分明是不看重这次比试,只是你如此做置父亲的颜面于何地?”
一旁的窦夫人急得焦头烂额,不停擦着汗。
李世民坦然说道:“我深知父亲大人让我们此次比试夺令箭的目的,我和五弟也是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完成任务,只是……我们打猎物只是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而已,而我把猎物给那些难民,正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让他们能得以充饥保全性命,对此我问心无愧。再说,令箭归大哥,理所当然,我们不必争。”
李建成走到李英杰面前,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二弟,你如此说,倒让作为兄长的我觉得有愧,我把我的猎物给你,你遣人送给那些难民吧。”
李英杰默认笑了笑,而李元吉则是在一旁噘着嘴,略有些许不服气。
李渊见状,满意地点点头,也不再追究细问,随即带着人马打道回府了。
夜晚,月明千里,清风徐来。
唐国公府灯火辉煌,李渊在此大开筵席,广晏群雄,庆祝大儿子李建成夺得李家传家令箭,即意味着李建成从今日起便是正正当当的唐国公世子。
太原府有头有面的人皆来争相道贺,府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丫鬟小厮家将们皆忙得不亦乐乎,李建成在众人的恭维下一时风头无俩。
李渊举起酒杯朝着众人高声道:“感谢各位,今日犬子凭借自己实力夺得李家传家令箭,我甚感欣慰,明日我便上奏,请圣上封李建成为唐国公世子。”
众人皆附和着称赞大公子智勇无双。
李元智在一旁甚是不屑,低声道:“二哥,我真为你不值。”
李英杰拍怕他的肩膀,笑了笑,并不见他有多失意。
李渊语毕,李建成则一桌挨着一桌敬酒。
他走到李英杰面前,举起酒杯,微笑道:“谢谢你二弟!大哥先干为敬。”说完便一饮而尽。
李英杰楞了一下,大概也不知道大哥为何谢他,但随即同样是一饮而尽。
“二弟,大哥知道,凭你的箭法骑术,是不可能一无所获的,纵然你要解救那些难民,亦不必把猎物全部送给他们……”李建成说着,又饮了一杯酒。
李英杰刚想去阻止,但被李建成拦住了。
他继续说道:“有你这个弟弟,我很骄傲!”说着拍拍李英杰的肩膀。
李英杰也回拍李建成的肩膀,二人相视一笑。
这时李渊走过来,笑道:“有你们这样的儿子,我很骄傲。”
随即父子三人对饮起来,李英杰高喊一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们喝他个痛快!”
周围的人也一齐高喊:“喝个痛快!”
场面一时热闹无比。
因未婚女子不能出席这样的筵席,我只得和李英姿在离院子不远处的阁楼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按理说宇文述和李渊是世交,而宇文士及和李建成兄弟又师出同门,几人幼时曾经都在皇宫作为太子杨昭的千牛备身,陪读,一起学习玩闹过,感情自然匪浅。而我作为宇文府的家属,在宇文述和宇文士及都不在场的情况下,是否该出面给李建成送个礼物呢?
正当我想得出神,一位年轻的翩翩俊公子朝着我们的方向过来搭讪了。可是他的目的似不在于我。
“楼下如此热闹,二位姑娘怎么不去”
“听你哥哥说,你半月前就已经回太原来了。”
什么?半月前?
李英姿不是几天前才回来的吗?
半月前来到太原的不是我吗?
此刻我有些明白了,原来李建成带我来太原,不仅让我住在唐国公府李英姿的闺房,还广而告之李英姿已经回府的消息,莫非……就是为了对付他?
还未等我开口询问,那公子便开口,“这位是……”
李英姿脱口而出:“这是我未来大嫂!”
此言一出,我和百灵都惊讶得目瞪口呆,尤其是百灵,她大概还不清楚她家的公主是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嫂子吧!
我瞪了瞪李英姿。
谁知她却幸灾乐祸看着我,还调皮地朝我吐了吐舌头。
那公子恭敬地朝我行了行礼,半弯腰诚恳道:“哦,原来是大嫂,失敬失敬。”
李英姿对着那位公子瞪圆了眼睛,嗔怒道:“什么大嫂!是我的大嫂,不是你的大嫂!你……”
“哎,三小姐,你的跟我的又有何分别?既是你的嫂子,那也是我的嫂子,反正我们迟早都是要……”
我正听得莫名其妙,李英姿不等他说完,就急着挥手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说了,“打住!打住!打住!我可从来没有同意过要跟你怎么怎么样……这位公子你可别自作多情……”
“哎等等,请容我插句话……”
“请问这位公子你是何人?”
他又朝我拱手道:“在下柴绍,晋州临汾人氏,家父为钜鹿郡公柴慎,鄙人与三小姐有着指腹之约。”
他说着“指腹之约”的时候,我用眼角的余光瞥见李英姿正怒目而视之。
我默笑着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回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李建成会感叹,他这如此顽劣的三妹妹若是嫁了人,可不苦了他那三妹夫。再如今看看这柴公子,将来必定是个妻管严的角色吧!
我正暗笑着,李建成带着李英杰上了阁楼,他隔着老远就见着我,“月亮,我正要去找你呢。”
柴绍像遇着救兵似的,迎上去笑道:“李兄你来得正好,你快快帮我劝劝你妹妹。”
李建成看看李英姿,又看看柴绍,玩味笑道:“怎么,你还没搞定呢!”
李英姿跺了一脚,噘着嘴娇怒着道:“大哥,你还是不是我大哥了,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
李建成笑了笑,“三妹啊,这你可就说错了,这柴世子可不是外人,他再过不久就是我妹夫了……”
说完,李英姿脸蛋瞬间羞红得似晚霞,转身便跑开了。
柴绍刚欲追上去,便被身后的李建成拉住了,劝道:“给她点时间,让她好好冷静一下,总有一天她会想明白的。”
柴绍望着李英姿逐渐远去的倩影,像失了魂似的,好半响才回过神来,长叹一声,“也只好这样了。”
这时李建成走到我跟前,指着李英杰向我介绍道:“来,月亮,我给你介绍介绍一位新朋友,这是我二弟李英杰,前几日才刚从晋阳宫回来的。”
语毕,他又转向李英杰,笑道:“二弟,这位便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位月亮姑娘,你们先打个照面。”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李英杰的正面,细细看去,这兄弟俩生得还真像,五官大致没差,一样的鼻子一样的嘴巴一样的脸型,一样的身材一样的颀长,只是一个惊才风逸,一个英勇非凡。
我朝他笑了笑,点头示意。
他也朝我拱手行了个礼,我们虽一句话未说,但我总感觉似在哪里见过他。
愣了好大一会儿,李建成朝我摆摆手,我才猛地惊醒。
这时李元吉在阁楼下大喊:“大哥二哥,你们在上面干什么呢?快下来喝酒啊……”
李建成应着说立马下去。随即又回过头来急着跟我说道:“今晚亥时,在莲塘边上的亭阁里候着我,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说完,这三人便又急匆匆地下楼去了。
天不知不觉黑透了,月儿如旧,高高悬挂着,外面渐渐安静了下来,来往的宾客早已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坐在窗前,支着下巴沉思着。
我喃喃自语到:“他会送个什么东西给我呢?”
“莫不是要跟我求婚,想送戒指给我?”
“不对,古人哪会知道求婚需要用上戒指这玩意儿。”
“那是金银珠宝?”
“不对,他没有那么俗气。”
“难道是……”
说着说着,托着下巴的手掌忽然没放稳,我一下子栽到了窗台上。
“哎哟我的公主,您自个儿一个人在那儿嘀咕着什么呢?这不小心把下巴磕着了吧……”
百灵急着跑过来,边揉揉我的下巴,边唠叨道。
这丫头,就是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