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涂和云珲的水火不容被云家的所有人悉数看在眼里,他们都以为这不过是高层管理者和家主的权力之争,跟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不会有什么关系。如果说云涂的变法只有农变、工变以及士变他那和云珲之间的争斗确实不会影响到云家基层的普通人,但是云涂极强的权力意识肯定不会让他的变法就这样停止,在进行完以上的三次变革之后云涂开始了他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变法:权变。
基层的变革虽有成效但云涂知道若是不能彻底改变云家原有的政治体系那么他的一切变法将在他死后连同他的尸骨一起灰飞烟灭,因此云涂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在自己还没有遭遇云珲毒手之前,彻底除掉云家的管理层,在不影响到基层人民利益的情况下将所有权力全部汇聚到自己手上。
云家之前的管理体系是由家主以及管理层人员组成的,这是从云耽那辈传下来的规矩。家主一般是由管理层任命的,像云涂这样被上任家主直接任命成为新家主的情况属于几百年来的头一例。云家的最高权力本来应该被管理层和家主一分为二,但是时过境迁管理层的权力越来越大而家主的权力则越来越小,到云涂祖父那一辈时家主就彻底沦为了管理层的傀儡,而管理层又是世袭制度,所以归根结底管理云家的一直都是管理层那帮人及其子孙,作为与中心权力无关的普通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坐到位置却是那帮管理人员的子女天生就可以获得的东西。
云涂在来到主家之前就通过一些资料和情报了解到了主家的权力分配情况,他本来还为自己能否成为主家家主而担忧,但事实证明这个位置来得比他想象的还要简单,或许是因为这个位置对于管理层那帮人来说本身就是可有可无的,因此当云德明禅让位置给他时管理层不过是派了几个边缘人物假惺惺地来为他道贺。这一极具嘲讽的行为反倒是让云涂对于变法有了底气,他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在管理层那帮人眼里都不过是宠物的游戏而已,这也让他可以更加大胆地实行自己的新政。
云涂首先做的就是集权,当然他不可能一来就触碰管理层的权力根基,因此他所谓的集权是把一些属于普通人的权力全部收归到自己手中,云涂知道自己这么做管理层不仅不会找他麻烦,在某种程度上还会很欣赏他,因为在他们看来家主通过这种方式增加手中权力的同时他们的权力也会增大,这也是为什么云珲没有一开始就来找他麻烦的缘由,在他们看来云涂这么做是在向自己俯首帖耳,然而只有云涂自己清楚他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让自己接下来的变法更加方便。
在管理层还在商量着要不要向云涂示威的时候云涂的变法已如春雷震醒了在黑暗中熟睡的人们,直到这时云珲才发现想要阻止云涂已经晚了,云涂的变法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以云珲为首的管理层大为头疼,大权在握的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分家家主竟如此精通收买人心之道,在云涂的变法三部曲大获成功之后,云家基层人民的人心已经齐刷刷地倒向了他的那边,直到这时云涂才终于获得了与管理层分庭抗礼的资本,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让这个世袭的管理制度在云家彻底消失。
明面上云涂已经点燃了他和云珲之间争斗的导火索,暗地里这二人也在为如何除掉对方而费尽心机。云涂知道只要云珲一死管理层剩下的那些吃干饭的家伙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到时候自己随便出一条法令就可以彻底剥除他们的权利;云珲也明白只要云涂一死他便可以再随便找一个人以家主的位置上台执政,到时候云家的管理大权依旧是他的。二人都清楚明着除掉对方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于是暗杀就成了最好的手段。然而单论暗杀云珲手底下的资源比云涂多了太多,因此云涂必须想办法在明面上给予云珲一些压力好让他布置的暗杀无法顺利进行。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云涂一边制定法令削弱云珲的权力一边谨防着随时有可能发生的危险,而云珲则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暗杀当中,这场争斗最终的结果就是云珲殒命,云涂则彻底掌握了云家大权。
暗杀逐渐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而云涂这一方的劣势也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他突然醒悟过来除掉云珲不过是他收回本应属于家主权力的一种手段,因此云涂用了一招调虎离山,他故意散布出自己要外出打猎的消息好让那些云珲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线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云珲。得知这一消息的云珲喜出望外,他知道这是暗杀自己敌人的绝妙时机。打猎当天云涂借口要先去查看猎场在天还只有微微亮的时候骑马出了云家大宅,从睡梦中醒来的云珲发现云涂已经走后连忙带人去追,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云涂骑马并没有走远,他在去了一趟镇上的集市把马卖了买了一柄铡刀后悄悄回到了云家大宅,此时云珲刚刚离开,云涂趁机颁布了自己早就拟好的法案:《云家律》。这部法案的主要内容就是说云家内的所有权力都归属于家主,任何与家主权力相冲突的无论是个人还是组织都会被处以极刑。
云涂本就受到云家基层人民的拥戴,因此法案一经推出就受到了云家基层人民的全数支持。那些留在云家大宅内的管理者一看形势不对连忙出门想要云珲回来主持公道。然而等待云珲的不再是权力的摇篮,而是明晃晃的铡刀,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就这样被云涂以反叛罪判处了死刑。随着刀起刀落云珲的脑袋瞬间落地,他的生命也得到了终结。那些为虎作伥的管理者也都没有好果子吃,他们跟随着他们所支持的云珲一起到阎王那里报道去了。
除掉云珲后云涂的内心变得十分放松,他暗暗感叹道:“早知道除掉你那么容易我也不至于费心思去搞暗杀了”,现在的云涂一人执掌云家大权,他开始一边制定更多的法案以此来管教云家的人民,一边废除剩下的管理层世袭制。云涂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来完成他最后的变法,他制定了新的政治体系即人民代表团制度,这是一个由基层人民经过层层选拔推举出来的组织,它的权力和家主相互制约,而家主则是禅让和世袭并存,这也是他在自己的严苛变法中唯一保留的一点点私心。人民代表团制度一直延续至今,后来张昱空在晚宴上遇到的那些所谓的云家高层其实就是人民代表团的成员,他们虽身居高位但随时有被替代的可能性,甚至连张昱空这个家主也随时可能会被批斗乃至下台,这样一丝不苟的法治管理或许就是云家后来能长盛不衰的基础吧。
云涂本以为自己已经除掉了自己最大的敌人可以安详地过下辈子了,只是他没想到在自己的变法成功后的没几年自己也无意中触碰到了法律的红线被处以了死刑,在那把沾满了鲜血的铡刀上,云涂就像十几年前被他处死的云珲一样,随着咔嚓一声脑袋搬了家。这位风光一时的年轻人最后却死于自己亲自制定的法案,这是何其的讽刺,又是何其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