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G市机场。一个急匆匆的影子闪过,她戴着黑色的鸭舌帽,身着一件浅紫色的水裙。她听见手机那头说的话,蹙了蹙黛眉:“小离在哪?”
对面报了个地址,她立刻赶出机场打车。
“陆木槿,你最好没事。否则我一定不会让许初荣好过。”宋见月坐上出租车,抛出一句不冷不热的话。
说完,她挂了电话。五年了,在这期间她是想要回来过,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宋父、宋母要离婚了。宋母到国外的第一年就病倒了,她说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天日子了,只是让宋见月跟着她受苦了。
那一年,宋母走了。她一个人带着宋瑜,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求生着。最初那一段日子真的很艰难,她的英语一般,学的都是应试的,况且她是语文好,这也不代表她英语就好。她做过兼职,做过服务员,好在后来被一个在国外生活的国人发现了,带回了公司,学了一年多商务法语,做了翻译,收入也可观。
宋瑜也在宋见月强烈要求下上了高中。后来,在某个酒会上,宋见月听到了陆木槿三个字,那时候她就急匆匆地问了过去,才知道,陆木槿这五年过的也不好。
她赶回了国,就接到了陆木槿的电话。对面苍白无力地声音一下子揪住她的心。
到了医院,宋见月赶紧上了三楼,赶到住院部最里面的病房。她没细看,并不知道病房里面还杵着一个人。
她冲进去:“木槿,你没事吧?”
陆木槿眸中闪过一丝感动,她的目光扫过床边:“江天,你告诉许初荣,孩子我自己养。”
宋见月这才发现旁边站着江天,她原本藏着的情绪黯了黯,她看向陆木槿:“小离在哪?他饿了吧,我带他去吃东西。”
“月月,让江天陪你们去吧。”
宋见月低了低头,没有拒绝。她心里的愧疚在洗刷着她,一遍又一遍。
江天那墨黑的眸子匡着宋见月,那冷漠的谭底,是无尽的柔情与回忆。也许江天都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宋见月的那一刻,所有的愤怒都化作了一滩柔水。
宋见月牵起陆离的手,往外走去,陆离已经三岁了,宋见月也没想到,在她走后的两年,陆木槿就生了孩子。就单凭陆木槿这么苍白颓废的模样,她大概也能猜到这孩子是许初荣的。
临出医院前,宋见月找了两个护工,告诉她们好好照顾陆木槿。
出了医院,天已经变得阴沉沉的,也许G市的天就是这样变化多端。
三个人无言走在街上,江天那双墨眸定格在宋见月的身上。
“回来了?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那低沉磁性的声音狠狠撞击了宋见月的心,如同有人用力将她的心拽下了一节。
她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旁边的陆离下意识的皱了皱剑眉,稚嫩地开口:“干妈,你怎么了?”
宋见月微微一怔,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耳根缓缓泛上一抹粉红,她早已不知所措的眸子看向别处:“干妈紧张你走丢了。”
陆离立刻看了看四周,白润细腻的小脸蛋褶皱了起来:“这里人并不多啊……”
江天墨黑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明的色彩,薄唇勾起,白皙的手掌牵过宋见月修长的玉手。
温暖袭来,宋见月一愣,清澈的眸子中闪过挣扎,最终闪过决绝。
她不是在外没听过江天的名声,一个明明可以上国内最好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却选择了G大,G大当时接受他也很高兴,承诺四年的学费全免,还有四年奖学金,至于考研,考博士,要得看他自己。
上帝眷顾的还是那些优秀的人,他们也许永远都不会失败,那个站在领奖台抑或者是最杰出的都是他们。
而她,在学法语期间读完了大学,还是没能赶上他的优秀。
当初走的是她,他那么优秀,还喜欢她吗?
她一下就否认了自己这可笑的念头。如果这是何媛,她才有这个资格吧。
“江天,五年前...”
江天磁性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宋见月:“五年前的事,等把小离送回医院再和你算账。”
他那一如既往墨黑的眸子始终匡在宋见月身上。
找了一家私房菜馆,陆离吃饱后,宋见月和江天又带着陆离去商场买了几件衣服,就将他送回了医院。
一进病房,宋见月就感到气氛压抑,里面有花瓶打碎的声音。
宋见月将牵着陆离的手转交给江天,清澈的星眸第一次对上江天深色的墨眸,她恳求:“我进去看看,你带着小离出去好吗?”
江天没来由心漏了一拍,点了点头,冰封的容颜终究化了化。
靠近点,就能听到陆木槿讽刺的声音。
“许初荣,你都要结婚了,还来这干什么,找我笑话吗?”
那声音依旧那么甜美,只是多了些苍白无力。
“小槿,你非要这么说话吗?”许初荣幽清的眸子闪过一丝痛楚。
“你不能把你家庭内部的事情解决好,就别来找我!既然你连我的孩子都不敢认,凭什么来找我?”陆木槿一声声的质问打破了许初荣的心理防线。
他缓缓低下头,抱在墙角。
陆木槿绝情的秋眸闪过不舍,他确实沧桑了很多,明明才二十几岁,却老了很多。可她如果不这么做,以后怎么把她和陆离的生活压在许初荣身上。她爱他,对他的信赖也就更大,只是如果许初荣不成长,她怎么敢把信赖给予他?
她站起来,默默拾起地上的碎片,她还是不忍心看他把脚划伤了。
“小槿,等我一周。我会把一切处理好。”许初荣沉默了一会儿,看向陆木槿,深色的眸子透露着坚定,“到时候,我们想去哪就去哪。”
说完,许初荣起身迈出修长的腿,走到陆木槿面前,狠狠抱住了她。
陆木槿内心一暖,最终化作柔情的语气:“好,我相信你。”
许初荣修长的身子一阵,他骨节分明的手捧起陆木槿精致的小脸,噙住她的红唇,辗转反侧。
许久后,陆木槿的脸颊微微泛红。许初荣又在她白嫩光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他深情道:“我爱你。”
他又再次抱了抱陆木槿,转身抽离怀抱,离开。
早就退出病房的宋见月坐在长椅上,打着盹儿。
江天牵着陆离的手回来,将陆离安顿给陆木槿后,他坐在宋见月的旁边,看着她倾城的侧颜。
宋见月,可即便是你五年前离开了,我还是只爱你一个人。
他不自觉地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抚了抚宋见月的三千青丝。
兴许是被侵扰了,宋见月嘤咛了一声,如水的星眸苏醒,带着一丝氤氲慌乱。
在梦里,江天真的走了。其实真的很不容易,她只喜欢过江天一个人。这爱情,原本没有几多真实,却真的在她身上发生了。
“江天,你还在。”这是宋见月对江天正式说的第一句话。
江天墨黑的眸子匡着宋见月很长时间,最终抓住她的皓腕,大步走出医院。
医院外已经近黄昏,雨后的晚霞如画,昏黄的光打在两个人身上,光把影子拉的很长。
宋见月已经做好了被江天狠狠指责的准备,她是没有资格恨,也完全不该恨,五年前不辞而别的是她。
“宋见月,五年了。也许我根本忘不了自己的心,我只问你,你现在可以和我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