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被杀了!杀猪的把警察给捅了!”平地一声惊雷,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小城里炸响。大街小巷人们驻足相告,马路上老百姓三五成帮地都聚在一起议论着。此事刚一发生,就已经满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下午刚要下班,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了,接起电话是110队长庞龙的声音:“政委你快过来吧?出大事了,我们大队李宝林出警中牺牲了。”
此消息一出局机关一片哗然,这让大家感到震惊,都放下手头的活儿为战友惋惜:“他才三十多岁这么年轻就走了,太可惜了啊!”
“你说三四个人对付一个,方廷辉手里还有枪,怎么会还出现这样的事呢?”隔壁办公室的朱剑飞副局长过来惊诧地说。
我刚要起身去110,鞠局长找上来了:“想必李宝林的事你都知道了,现在外面哄哄乱嚷的,说啥的都有,别有用心的人说咱警察就是废物,手里拿枪还让人给杀了。我刚来情况也不熟,再说这对外发布新闻的事我也不懂,你得帮我出主意把把关。”
“现场的具体情况我也不详,不过现在一定要控制住局内部人的嘴,不能对外传播此案件的任何不利消息。关于宝林牺牲的过程,说法要统一口径。”因为我是搞政工出身,对舆论宣传应该是长项,赶紧帮局长出主意道。
鞠局长信任的说:“你找刑警和110了解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吧?大哥,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
事不宜迟,我马上领着政治处主任杜金成,还有干事郭全江去刑警找到了领人增援的徐延军中队长,从他嘴里只了解了制服歹徒的过程。
之后,又赶到县医院住院处会见了受伤的110方廷辉指导员,想听他说说现场搏斗的情况。可方心里清楚手拿枪竟败给了拿刀的罪犯,是自己的指挥无能和贪生怕死,断送了战友李宝林的生命。一说起案情来,就见他总是遮遮掩掩的,是真是假,非常令人生疑。总觉得他的叙述不合常理,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让我无法相信是实情。
带着这疑惑,从医院回来我找到一同出警的辅警小马,他说了真话,方让我们解开心中的疑团,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
案件发生在当年的领导徐福贵家里。那时我刚进武装部没编制,就把工资关系暂落在了机关党委,徐福贵正在那里做副书记。徐书记的爱人姜文静在技术监督局做副局长,是个全城出了名的女强人。
俩口子膝下育有一女名叫徐芳,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姑娘身材弱小且腿有残疾,走路就有些点脚。她大学毕业后没有正当工作,无奈之下,只好降低身价招了个倒插门的女婿,对象是黑龙江的小伙儿叫丁虎。这丁虎在清源以杀猪谋生都好几年了,他没文化,性格又孤辟,一天沉默寡言的。等新婚的热乎劲儿一过,这小俩口就开始总吵架,媳妇最近一直在和他闹离婚。
“再提离婚的事儿我就宰了你!”中午丁虎在外面喝高了,回来见媳妇还墨迹离婚的事,他借着酒力,操起杀猪刀冲着徐芳怒吼道。
徐芳也不惧敌,从床上坐起来拍着胸口说:“丁虎,你要是你爹揍的,你就照我这儿捅!”
在东屋休息的徐福贵听见动静过来,他见女婿举着刀正对闺女无理呢。非常恼火地大喝起来:“丁虎你干啥?我他妈瞎眼了,供你吃供你喝的,咋养你这么个白眼狼!”
“你们这家子的气我受够了!”丁虎不想被抛弃,本想拿刀吓唬一下老婆,让她今后少跟自己墨迹离婚这事。可见老丈人又帮着欺负自己,胸中压抑已久的怒火一下喷发而出。他躁了,说着操刀转身回手,照着徐福贵的小腹就捅了进去。
“杀人啦--,杀人啦--,快救命啊!”徐福贵惊叫着手捂肚子往外跑,踉踉跄跄地出了大门刚到院外的马路边上就倒下了。
“你这是怎么了?”几个路人瞅着他吃惊地问。
求生的本能,他冲着围上来看热闹的人断断续续地用微弱的声音请求道:“快--,快报警--救我女儿,家里丁虎杀人了。”
局110接到报警,因距案发地点不到两公里,指导员方廷辉领着民警李宝林,还有开车的辅警小马三个人几分钟就来到了现场。
这是西街胡同里的独院三间平房,东屋没人,从西屋窗户往里望去,见地面上横躺着的丁虎纹丝不动,杀猪刀丢在旁边,手腕子已割破,在他身下的地面上流了一滩血。他媳妇徐芳吓懵了,正头蒙着被躺在床上打哆嗦呢。
“畏罪自杀了,快进屋救人!”方廷辉见状命令道。
进了屋一推西间的门,里面插着呢。三个人返回屋外,李宝林查看了一下窗子回头招呼方廷辉:“方指导你看,从这能进去。”
窗户被推开了,方廷辉手持五四手枪在前,李宝林握着警棍紧随其后,俩人一前一后钻窗跳进了屋里,来到丁虎跟前查看。此刻他俩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就是没有控制住丁虎手旁的杀猪刀。
这丁虎捅了徐福贵一刀,意识到自己杀了人,当时脑袋就清醒了过来。见床上被吓得半死的妻子,浑身抖动着蜷成一团,他心软了不想杀她。因为觉得媳妇与他闹离婚都是岳父岳母背地里使的坏。杀了岳父是解了自己的心头之恨,但杀人是要偿命的,知道自己这下可闯大祸了。丁虎害怕极了,扔下刀一屁股瘫软在地上。他以为徐福贵这一死,自己肯定是没好了,就拣起地上的刀朝手腕割去。
可一见到腕上流出来的血又胆怯了,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觉得就是死也得逃回黑龙江老家最后见父母一面。他刚起身要往外走,就听见警车鸣着笛而来,只好躺在地上装死,企图伺机再寻找脱身机会。
听警察站在窗外说自己畏罪自杀,他以为岳父肯定是被捅死了,心里合计着:“被警察抓住也是挨枪子,莫不如一拼得了,就是逃不出去也倒死个痛快。”
见丁虎闭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腕上还流着血。方指导员端枪警戒,李宝林用警棍拨了拨丁虎的脑袋,嘴里叨咕说道:“他好象断气了。”
俩人刚弯下腰准备仔细查看一下。霎时间,丁虎来个鲤鱼打挺,他手里抓起刀突然窜了起来,见身材魁梧的大个子警察正持枪冲着自己,猛然举手朝方廷辉胸口就是一刀。
“把刀放下!”方廷辉喊着赶紧开枪自卫。可就在他刚要勾动板机前的一刹那,丁虎这一刀已扎在了他持枪的右胳膊上。让枪口往下一垂,砰--,砰---,两声枪响过后丁虎是毫发未损,子弹都打在了他脚下的地面上。
丁虎一怔,知道只有杀了这带枪的警察自己才能顺利逃掉,他举起长长的杀猪刀,如一头被激怒的凶猛狮子,朝着方廷辉二次扑过去。方廷辉见两枪没中,就慌了手脚,尽管知道枪里还有五发子弹,这面对面射击两枪都没中,让他非常怯手,打着哆嗦已没有胆量再开枪了。
面对歹徒举起的屠刀,他此时忘记了警察的责任,忘记了战友的安危,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此时已顾不得临阵脱逃的耻辱了,就转身向屋外逃去。丁虎没想到这身壮如牛的持枪警察还是个熊货,胆子更壮了,持刀跟在后面就追了上去。
李宝林见指导员拿着枪还夺门而逃了,他知道自己身单力薄,手里又没武器,无法降服这亡命之徒,此刻只有撤出屋外方能脱险,就趁机赶紧随着往外跑。
可不巧的是,眼瞅着他再一步就跨出这狭窄走廊来到屋外时,丁虎却回来了。歹徒追赶方廷辉未成,转过身正好将宝林堵在了门里,横身拦住了他的去路。已杀红了眼的丁虎举着刀直接就奔他逼来。
李宝林知道大事不妙,他见出不了门,又别无逃生之路,恐惧的慌乱让他不知所措,转回身一头钻进了开着门的东屋,结果被尾随而来的丁虎堵在屋子里。歹徒丧失了理智,他疯狂至极,残忍地举起屠刀对着这已被逼至墙角手无寸铁的警察,在李宝林的前胸连捅数刀,致使他当场停止了呼吸。
“放下屠刀!”这时刑警赶到了,徐延军领几个人冲进屋内,端枪逼近丁虎,大声命令到。
丁虎还想垂死挣扎,举刀疯狂地朝民警砍来。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响,他胳膊和大腿同时中弹倒在地上被束手就擒。
知道这一切后,让我非常气愤,方廷辉本是个领导,可他手握武器却贪生怕死,是酿成了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李宝林的生命就是被他断送的。
我觉得这与临阵脱逃的士兵并没什么两样,如果在战场上这种人将就地被枪决。方廷辉的行为败坏了公安的形象,丢尽了人民警察的脸,我认为对这样没有气节的人,就是怎么给他处分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