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是落魄钢琴家
客厅里，气氛有点僵，外面昏暗的天色让室内更添了几分诡异。
梁奕宸紧紧握着玻璃杯，不耐烦地说：“看到没有？我的手没有问题，所以我不吃药。”
他早就知道那个医生查不出病因，结果就开了什么鬼药单给他吃，说什么中西结合，又有西药，又有中药，非要吃死他，她们才高兴？
“如果没有问题，怎么不能弹琴呢？”王蓓云担心地看着他，仍然希望他能乖乖地把药吞下去。
“妈，你不用担心，也许过一阵子就好了呢？”他把杯子放回桌上，站起来说：“不说了，我要出去了。”
梁岳伟没好气地问一句：“又是去找那个女人？”
“她叫许茵茵，不叫那个女人。”他压抑住心中的怒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跟他们说话。为什么他们总是要叫她“那个女人”？“而且，我去找她还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吗？”
梁岳伟挑了挑眉：“这么说，你是真的要去找她了？”
他点点头：“嗯，去看看她回来了没。”
“如果，我不准你去呢？”梁岳伟挑衅地说，那个狐狸精不知道对他儿子下了什么药，竟然让他那么迷恋她。夏雨潇才是他正牌的儿媳妇，梁奕宸只能娶她。
梁奕宸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父亲，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于理，他应该非常有礼貌地跟父亲说话，于情，他很想大声冲着父亲吼回去。天底下的父母，谁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孩子幸福快乐？怎么他们就只是一味地阻挠他呢？
他很无奈地回答：“爸，她是我最心爱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去看她呢？”
这一句直白的话却刺痛了夏雨潇的心，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了，竟比不过那个女人？她慢慢地站起来，话还没说出口，就因为心酸而潸然泪下：“你最心爱的女人已经丢下你出国了，为什么你就不肯接受我这个最爱你的女人呢？”她不甘愿地哭诉着。
忽然，外面一道闪电将整个客厅照得非常光亮，几秒之后随之而来的雷声似乎也和她一起在控诉着梁奕宸的无情。
“雨潇，对不起。”低着头，他的声音很沉，甚至有点听不真切。她想要从中听出一些内疚，或者其他什么情绪都好，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那他这一句道歉是说出来做什么用的？
她走到他的身边，把头抵住他的胸膛，无声地抽泣。“奕宸，我们结婚吧……她对你有多好，我也可以对你一样好，甚至做得比她还要好。好吗……”
她只想要跟他在一起一辈子，就只有这样一个卑微的愿望，难道上天都不能成全她吗？
梁奕宸摸了摸她的长发，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和她生活那么久不曾对她动过一丝感情，却在那短短的几天里就把自己的心交给了许茵茵。
梁岳伟走过来，严肃地对他说：“奕宸，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去见她的。”那个女人现在对儿子来说就像是毒品，已经让他上瘾了。想要戒掉毒瘾，最好的办法就是隔离。只要持续一段时间不见她，他的瘾头自然就会消减了。
“我一定要去！”他把夏雨潇推开，抬起头，直视着父亲的眼睛。以前他会害怕父亲的权威，可是现在他明白这只是一种懦弱的服从。谁说权威就一定是正确的？
“你敢？”梁岳伟猛地一瞪，这一招他屡试不爽，儿子总是会乖乖听话。
“为什么我不敢？”说完，梁奕宸就往门口走去，这个动作让梁岳伟非常震惊。
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你今天踏出这个大门，以后就别想再踏进来！你找谁来求情都没用！”
梁奕宸的脚步顿了一下，父子之间有必要做到这样吗？他是想要就此断绝父子关系？
他的犹疑使得梁岳伟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容，自己的这一招似乎还挺管用。
不料，在思考片刻之后，他却吐出这样的话语：“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随时都会回来看你们的。”
又闪过一个雷电，外面已滂沱大雨，梁奕宸没有拿任何东西，孑然一身离开了他成长的地方。
这是他认为最好的决定了，忤逆了爸妈的意愿，他踏出家门，但是他并没有带走一分一毫，这么多年来他所赚的钱都留在那里，就当作是给爸妈的礼物吧！反正他也不能弹琴了，也不能再给他们什么了。
在雨中，他再回头望了家门一眼，期待自己以后还有回家的机会。
雷声大作，倾盆大雨，才踏出家门没多久，梁奕宸已全身湿透，雨水几乎模糊了他的视线，不过他毫不在意，只想要尽快走到立心育幼院，想要知道她回来了没。
不出他所料，门依旧是关闭的。她不在，那群孩子也不欢迎他了。他那不算谎言的谎言，不仅伤害了她，也伤害了孩子们。
他靠在门边上，任由大雨冲刷着，眼睛直直盯着远方，就像尊雕像般一动不动，只等着她出现的那一刻。
眼前的世界，烟雨蒙蒙，耳边听到的却是一片静谧，仿佛与世隔绝。
“茵茵姐姐，奕宸哥哥怎么在外面淋雨啊？”小翰天生好动，下雨天也闲不下来，东跑西跑地就看到门口有个黑影，定睛一看，是之前被他们故意隔离在外的奕宸哥哥。
什么？一听到“奕宸”两个字，许茵茵就马上跑到小屋的门口，找寻那个日夜思念的熟悉的背影，她惊讶得差点叫出声，马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小翰的声音也实实在在够响亮，让在门外的他清晰地听见了许茵茵的名字，他迅速转过身来朝屋内张望。
她发现他的动作，下意识就往一旁躲去。心中却直骂自己，明明就很想见到他，放弃了国外的度假提前几天赶回来，怎么在这个时候又躲起来呢？
但是，这逃不过他的眼睛，虽然只有一闪而过，他却看见她了，真的就是她，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啊……“茵茵！”她为什么又要躲着他？之前都说好不会再躲的！
“茵茵，开门！你不是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吗？我们结婚吧！我发誓我会爱你一辈子的！”他在外面大声地呼喊，她有听见吗？怎么留了一个背影给他之后，又消失了？
“还是……”他的声音变得失落起来。“你已经嫁给郭育贤了吗？不再给我一个机会？”
没有……她躲在屋内摇头否认，却不敢出声。他说要去登记结婚？那他跟夏雨潇呢？
对了，前两天的报纸上写着他和夏雨潇的婚姻破裂是因为有了第三者，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无力地跪倒在门前。是吗……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吗……她可爱的大眼睛，她温暖的笑容，她柔顺的长发，她甜美的声音，从此以后就不再属于他了。过往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上演，他曾经那么真切地把她抱在自己怀里，现在她却已经是另一个男人的妻子了。
他忍不住痛哭失声，早已分不清在自己脸上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虽然在来这里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她已为人妻，他也愿意默默地在一旁守护她，可是当真的知道这个真相时，他的心还是不能自抑地抽痛起来。
低着头，前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有个人走了出来。“奕宸……”脚上穿着的高跟鞋，是他们去游乐园那一天买的，物是人非啊……
她手中原本撑着的伞倏地掉落在地上，他看起来几乎是一个已陷入绝望的人，发丝沉重地垂在耳边，身上已沾满路边的泥泞。一个本应衣着高贵优雅的钢琴家，竟为了她沦落至此。
他慢慢抬起头，看见她脸上同情的表情，心里泛起一丝苦涩。“非要等到我看起来那么狼狈的时候，你才肯出来见我吗？”
她蹲下来，将他揽进自己怀里，感觉到他身上的冰冷。“奕宸，为什么你还要来找我呢？”他不是已经结婚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呢？
他双手环住她，把头埋进她的肩颈，那似曾相识的温暖又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他喃喃地说：“我爱你……茵茵……我好想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再把她抱紧一点，他不会再放手了，绝不！
她的泪无声地落下，从小被抛弃的阴影一直留在她的心底，所以她一直紧紧抓着育幼院，不肯放手。亲情、爱情有什么用？到最后只是抛弃与被抛弃而已。
没想过他会那么在乎她，从一开始的逃避他，到后来的伤害他，他竟一点不以为意，就只是执着地爱着她。她……真的有那么值得被爱吗？
心中筑起的堤防早就因为他的宠爱而渐渐溃堤，是自己的固执还在勉强支撑着它。
莫名地，觉得肩上的人变重了，她轻轻地摇摇他。“奕宸？”汗……他是晕了还是睡了？
正在无奈的时候，她发现雨竟然停了，抬头一看，才知道是院长拿着一把伞挡住了他们的天空。
“爸……”这段时间本是院长午睡休息的时候，想不到把他老人家惊醒了，许茵茵有点不好意思。
他笑眯眯地说：“你的决定是什么呢？”
“我……”唉……她的决定是什么还要问吗？如果没有决定，她就不会走出来见他；如果没有决定，她更不会在几天前就回国。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却说不出口……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院长也觉得不要再为难她了。“呵呵，先把他扶进去再说吧！外头雨那么大，你们俩如果都感冒了就不好了。”
“吱——”立心育幼院门口传来很响的刹车声，吸引了院里的孩子们争先恐后跑出来看。他们从没看过红色的敞篷车，全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一个穿着红色皮装的女人从车里走出来，脚上的高跟鞋把地板踩得喀喀直响，显得来势汹汹。“我知道梁奕宸在你们这里，叫他出来！”
一群孩子全都吓得缩了回去，只有小翰一个人站在那里，手还叉着腰，不屑地转过头说：“奕宸哥哥不在这里。”
她一向对孩子没耐心，尤其是面前的这个小胖子，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你算哪根葱啊？滚一边去！你们这里没大人吗？”
“小姐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院长从屋里缓缓走出来，笑容满面地把手放在小翰的肩膀上。
“奕宸昨天离家出走，我知道他只有这个地方可以待，我现在是要来带他回家的。”她的脸上显出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在看见院长那种平心静气无所求的态度之后，更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鬼孤儿院有什么好的？他为什么那么喜欢来这里？
“夏小姐，抱歉，他现在不在这里。”还是那个不变的笑容。
“哼，鬼才相信！我要进去找他！”以为她那么好骗的吗？说他不在这里，她就会相信了？
没等到人家的回答，她就自己走进去了，躲在门后偷听的孩子赶紧让道。
“奕宸！”各个卧室、厨房、储藏室，她把可以打开的门都打开看了。
“奕宸！跟我回家吧！”不在！不在！没看到他！
“奕宸，我们一起回去吧，爸爸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我们大家都很想念你的。”他真的不在这里？
她气冲冲地走出来。“好！如果他来你们这里，替我转告一下，家里的人都在等着他回去。”
夏雨潇狠狠地把油门踩到最极限，她一点都不相信梁奕宸不在这里，以后她就天天来，一定会有一天等到他，哼！
在敞篷车离开很久之后，梁奕宸和许茵茵才回到育幼院，他们的双手都提了不少袋子，刚才是去超市采买育幼院一周所需的用品了。
小翰第一个冲到他们面前。“奕宸哥哥，刚才有一个很凶的姐姐来找你，好多人都被吓哭了。”
他皱眉想了一下，没认识什么很凶的人啊……说实话，由于成长的环境非常闭塞，他认识的也就家里那几个人而已。
“呵呵，小翰，不要乱说话。是夏雨潇小姐来找你，她希望你能回家去。”院长补充解释。
是她？她会很凶吗？在他的记忆中，她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就算他再怎么冷眼对她，她也从不生气。
他淡淡笑了一下。“我不会回去的。”
许茵茵惊讶地问：“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原本以为他只是和家里人吵架，来这里暂住一段时间，想不到他会说自己不会再回家。
“我爸说，只要我踏出家门，就不准再回去。”他的眼神黯淡了，不过语气中却毫无后悔之意。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坚持要出来？”她担心地皱起眉头，有什么事情会使他们父子反目？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不能弹琴而已。”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就像他不能弹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她马上抓起他的手仔细看。“你的手怎么了？看起来很正常啊。”
听到他的话，她一点都没去想“不能弹琴”跟“离家出走”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把他的每只手指都弯了一遍，也看不出什么异常的地方。抬起头想问他为什么不能弹琴，看到他朝着自己笑弯了的双眼，忍不住羞红了脸，把手放开。
“呃……我们先吃东西吧，晚点再说！”她不敢再去看他，把刚才路上买的小点心摊开在桌上，招呼大家一起过来吃。“来，大家来吃蛋挞了。”
他吐了一口气，唉……她到底跟那个叫郭育贤的家伙结婚了没？他不要这种暧昧不明的感情！如果她结婚了，他发誓绝不会再去缠着她，他会在一旁默默地祝她幸福。如果她还没结婚，那他就不会再客气了！
看着她故作忙碌的身影，他决定要好好跟她“沟通”一下。
“茵茵，”他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外拉。“我有话要跟你说。”
知道她会开口拒绝，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又加了一句：“现在，马上！”
他的脸上带着不能妥协的神情，让许茵茵只好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被他拖着出门。
梁奕宸拉着许茵茵来到那棵熟悉的老榕树底下。
他将她堵在树干与自己之间，双手撑在树上。
那么近的距离，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害她尴尬得眼睛不知该看向哪里，脸颊已经飞上了一片粉红的云彩。
看着她低着头的模样，好像自己在欺负她似的，他无奈地笑了一声。
“呵呵，茵茵，告诉我，你结婚了吗？”他怎么舍得欺负她呢，心里只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她紧张得咬着嘴唇，摇摇头。
一开始他兴奋得几乎就要紧紧抱住她，可是……转念一想他就有点生气了，他是一个很恐怖的人吗？“那你为什么总是要躲着我？”
想不到她倒理直气壮起来，抬头就说：“是你的错！你已经订婚了，还来缠着我，明显就是一个花心大少！”绝对是他的错，如果早知道他已经名草有主了，她怎么可能还会陷进去呢？
“你这个女人！告诉你多少次了，我早就跟她没关系了，我一点都不想跟她结婚！我想娶的人是你，许、茵、茵！”说到这个他更生气，每次都拿这个来说事，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开来给她看个仔细！
“我……”她还想再顶回去，却忽然发现自己没什么立场。当初她不就是相信他那句“取消”才急匆匆从国外回来的吗？现在还提出来说，是在耍任性了。
看到她的表情，读懂了她内心的挣扎，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他知道，她已经相信他了。
“你笑什么笑啊！”她用手指用力地戳他的胸前。“还不是、都是、因为、你！”认识他之后，她的生活完全没有秩序可言，一下这样一下那样，情绪也变得容易激动，罪魁祸首全都是他！
他伸出手揽住她的腰，低下头贴住她的额：“茵茵，承认吧！你喜欢我，是吗？”
她害羞得别开头，他说话总是那么直接，常让她脸红心跳。她偏不说，不顺他的意。
“啊！”她嘟起嘴抚着自己的耳朵，刚才那个角度刚好可以被他咬了一下。“你又乱咬人……你是吸血鬼啊……”
他得意地嘿嘿直笑。“谁叫你不理我，这叫做爱的惩罚！嘿嘿……对了，我记得吸血鬼是不咬耳朵的。”说完，就往她的脖子上又咬了一口。
那一瞬间，就像有股强大的电流，从他们接触的地方传遍到全身，她连忙把他推开来。“神经！我才不会喜欢你这种人呢！”
“是吗？你不喜欢我啊……那我走了……”他故意装出非常惊讶的样子，接着又瞬间转换成失落的表情，转身往门口走。“我再也不会来烦你了……不会再咬你了……”声音越说越小声。
她伸出手想要挽留他，在快要碰触到他的时候又缩了回来，无意识地。
“许茵茵，勇敢一点，人家都自己跑来找你了，你还要再放他走吗？他走了，也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心里面有个天使的声音一直在催促着她。
梁奕宸背对着她，信心满满，他知道许茵茵一定不会放他走，因为他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依赖，而且对付她这样的人，真的是该欲擒故纵。他小步地往前移动着，等待她的叫唤。果然……
“梁奕宸，你敢走你给我试试看！莫名其妙对我那么好，又莫名其妙说喜欢我，还莫名其妙已经订婚了，然后又莫名其妙说取消了，害我莫名其妙地天天在想你！你要负责到底！”
他慢慢地转过来，干脆地来一句：“好。”让她愣了一下，仿佛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他再一步一步地走回来，离她越来越近，她不由得往后退几步，又靠在了树上。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轻声说：“你说，要我怎么负责呢？”
她仍然呆呆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忽然他露出戏谑的笑容：“这样吧，我给你几个选项。一、你嫁给我；二、我娶你；三、我们结婚。你要选哪一个呢？”
她的心七上八下地跳着，这是什么版本的负责任啊？说来说去不都是同一个意思嘛……
眼睛一闭，给自己一点勇气后脱口而出：“四，你嫁给我！”她就是想要赢他那么一点点。
愕然地把眼睛睁开，他竟然吻上她了……
“茵茵……我答应你……”他愿意嫁给她，爱她、疼她、哄她，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在她难过的时候给她一个依靠，一辈子不离不弃……
好温暖……许茵茵在睡梦中，只觉得这辈子从没盖过那么暖的被子，身子又缩了一下，找到更舒服的角度。
可是，怎么还有暖风吹在自己脸上？哪里来的风？蓦地，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梁奕宸的怀抱里。
眼睛再往上一看，他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右手梳着她脑后的长发。
她马上把他推开。“啊……你什么时候跑进来的？”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竟然睡得那么死。
他撑起半个身子，托着下巴说：“半夜我睡不着，就进来找你。谁知道一抱你我就睡着了。”表情看起来还非常无辜，仿佛他不是故意在她的床上睡着的。
刚才看到她熟睡的表情，是那么的满足，就好像一个实现了愿望的孩子，让他忍不住拥她入怀，暗自发誓要好好疼她一辈子，要用以后的时间来实现她所有的梦想。
翻个身，他把许茵茵压在身下。“再说了，我都要‘嫁给你’了，跟你同床有什么好惊讶的？对吧，老婆？”看到她惊吓的可爱表情，他的笑溢满了整张脸。
“老……老婆？”她瞠目结舌说着这两个字，就算已经答应要跟他结婚了，还是不太习惯这个字啊……脸颊倏地涨红起来。
因为惊讶而微张的樱唇，眩晕了他的眼，忍不住，他轻轻吸了一口、又一口。
那轻微的动作，就让她心跳不已，渐渐地竟享受起他的温柔，也学着他的方式回应他的吻。
他的舌像条灵活的小蛇蹿入她的口中，挑得她心痒痒的，突然门被“砰”的一声打开。“茵茵姐姐！”
“嗯？”大脑缺氧中的她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只是习惯性地应了一声。
“啊！”在发现少儿不宜的画面被看见之后，她羞得马上躲到被子里，留梁奕宸对着小翰尴尬地笑。
“呃……呵，呵呵，小翰，有什么事吗？”他干笑了几声。
“奕宸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他站在门口，刚才好像看到他们两个在玩亲亲喔，嘿嘿，等一下告诉他的那些伙伴们！“茵茵姐姐，有人捐给我们一架钢琴喔，院长叫我来告诉你们。”
她疑惑地把眼睛露出来看着他。“什么？钢琴？”愣了半天没听懂小翰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东西。
几分钟之后，梁奕宸和许茵茵衣着整齐地站在一架直立式黑色钢琴前面。有人家里换了新钢琴，所以把旧的捐给了立心育幼院。
她偷偷地拉拉他的小指，他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她，发现她对他努了努嘴。
他心领神会，可是，他已经不能弹琴了啊……
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悄悄说：“你就去弹嘛，我看看你怎样不能弹了？”看起来就是那么正常，为什么不能弹？
他耸耸肩，好，无所谓，她要看就给她看啰！坐到琴凳上，他把双手优雅地放到键盘上，修长白皙的十指与这黑白相间的琴键相衬，更显得相得益彰。
深吸一口气，灵活的手指开始弹奏出优美的乐曲，她一听前奏，就知道是那首《梦中的婚礼》，甜蜜的笑容浮上她的脸颊。
那“梦中的婚礼”是不是已经在他的心中有一个轮廓了？会有香槟色的玫瑰还是粉红色的百合？她还想要有七彩的气球环绕着，会不会太过奢侈了？
在弹着琴的梁奕宸心中却是非常惊讶的，明明在家里的时候，手一放上键盘就开始颤抖，怎么现在竟能够一个音都不落地完整弹奏这首曲子呢？
不过最后，他还是敬业地、镇定地弹到最后一个音符。
她从背后亲昵地挽住他的脖子，把下巴靠在他的头上。“弹得很好嘛，谁说不能弹的呢？”头一歪，咬了他的耳朵一口。“哈哈，这是惩罚你对我的欺骗！”
他很无奈地苦笑着，现在他的确就是能弹琴了，再怎么解释她也不会相信的。
“啊哟……茵茵姐姐好恶心喔，竟然咬耳朵！”又是那个很多嘴的小翰。“刚才你们在房间里咬嘴巴，我都看见了。”
斗大一滴汗从许茵茵的头上落了下来，她一个好姐姐的形象全都被这个叫梁奕宸的家伙毁了……
他倒是没在意小翰那一番话，笑嘻嘻地拉拉她的手。“茵茵，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嗯？什么事？”她走到他边上坐下来。
“我来办个钢琴演奏会，帮立心募款，你说好不好？”搂着她的肩膀，他们的头靠在一起。
“好啊！”募款当然好，为什么不好呢？只是……要怎么办呢？她可是一窍不通啊！
“我们可以找媒体来宣传，这样就可以吸引那些大企业家来捐款。以前，我办过的慈善演奏会都是这样的。”他开始侃侃而谈，分享之前的一些经验。虽然他只要负责弹琴就好，可是在他看来，这些事情没什么难的。
“呵呵，好啊，我们就这样做！”她理所当然地相信他，谁叫他是个大钢琴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