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就让我忘了你吧
郭育贤在夏威夷的海边租了一个villa。说好是要带许茵茵出国散心，但为了让自己的妻子放心，也为了多一个人照看她，所以把妻子也一起带出来了。
许茵茵本来就是一个失恋的人，结果却一直看到两个人在那里恩爱，她真是嫉妒死了。
现在，她明明就是跑到海滩上一个人闲坐，他们却故意跑到她面前去鸳鸯戏水，这算哪门子的哥哥啊……
忘了忘了忘了，出国就是因为想要忘记那个人，可是眼睛一闭上，就会冒出他那张单纯的笑脸。就像电影一样，从认识他开始，一幕幕在她面前重新上演，每一个小细节都刻印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在育幼院初见时，他涨红的脸颊、在献血时，他手上的戒指、在告白时，他演奏的样子、在求婚时，他心痛落下的眼泪，这一切的一切都牵引着她的情绪。
甚至有时候还会算算时差，这个时候他该睡了吧？这个时候他在吃午餐了吗？夏雨潇说他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现在应该在忙着拍婚纱照吧？也许酒店也订好了，会是在那个莱莱大饭店吗？
唉……如果她能请一个月的假该有多好啊，等他们婚礼结束了，生米煮成熟饭了她再回去，无论再怎样不舍，她也知道终于可以放手了。
她躺倒在沙滩上，长长呼出一口气，仿佛这样做可以把心中的郁闷吐掉一样。
一个黑影出现在她上方。“茵茵，怎么都不下水去玩？”
她白了他一眼说：“哼，说带我来散心，结果呢，是特地带嫂子来蜜月的吧！”
“呵呵，”郭育贤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声。“这几天心情怎样？有没有好一点？”
“你说呢？”她翻了一个身，用食指在沙滩上画了一个大大的脸，嘴角是向下的。
“是，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在你面前跟你的嫂子那么亲密。呵呵……你说吧，要多少精神损失费？”他想要牵起她的手，被她闪开了。
“精神损失费？怕你赔不起呢，哼！”她一扭头，看着另一个方向。
“那，我陪你在沙滩走走吧，好不好？”她一直这样死气沉沉的可不行啊，都说心理会影响生理，就怕她把自己身体搞砸了。
“不好……我越来越想他了，真烦人……你说，怎么办呢？”伸出手把那个嘴角抚平，改画了一个向上的笑容。
他摸摸她的头，笑着说：“可是，人家都已经订婚了，你能怎么办呢？”
“可是，他都跟我说他已经取消婚约了呀。”而且说了不止一次。用手托起下巴，她看着眼前那个笑脸，想起了那个有时候行为举止很像男孩的男人。
“嗯哼，所以呢？”她的回答真是令人玩味，难道她想回去抢亲？
她干脆坐起来，看着遥远的海平线，目光坚定地说：“所以，我决定回国了。”
“然后呢？”
“我……”是啊，她回国，然后呢？冲去他家告诉他“我爱你”？汗……
对于感情，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主动的人。曾经暗恋一个学长三年，毕业之后，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是没被人追过，可是一有积极的人出现她就找各种理由逃开，逃到人家自动放弃。若不是梁奕宸那么粘着她，她一定也不会接受他，也可能永远都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的。
她之前都认为梁奕宸欺骗了她，可是，假设他说的是都是实话，那不就代表是她抛弃了人家？那，就是她搞砸了自己的幸福啰？
“育贤，你说然后我该做些什么呢？”她哭丧着一张脸，完全没有了主意。
郭育贤低头沉思。
在离开之前的那个晚上，她哭得稀里哗啦，让他忍不住出言劝慰她：“既然这样，不如去找梁奕宸，你们两人坐下来好好沟通，确认你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结果，是她自己执意嚷着要出国“散心”把人家忘掉，现在又说决定要回去，果然女人是善变的啊……
“我说，你去抢亲吧！哈哈……”在看到她斜眼瞪着自己的时候，又马上接着说：“我是说真的，你就回去吧，如果梁奕宸真的结婚了，再怎么欲哭无泪，你也挽回不了了。”他把她从沙滩上拽起来。好不容易她才发现自己的真心，当然要马上行动！
她仔细想想，用力地点点头，已经浪费四天的时间在这里自恋自艾了，接下来的三天还是要好好把握。
梁奕宸真的生气了。好，她想跟那个人在一起是吧？那他就成全她，再也不会去打搅她！
第一天，他在家里弹了一整天的钢琴，却想起那一天在献血车旁像天使的她。
第二天，他干脆在床上躺一整天，什么事都不做，却赫然想起这是他和夏雨潇发生关系的地方，忍不住冲到厕所去狂吐，却只有眼泪流下来。“茵茵……你真的一点都没喜欢过我吗……”
第三天，夏雨潇拉着他出去挑婚纱。在看到她穿着婚纱走出来的那一刻，他终于看清楚自己的心了，不管许茵茵是怎么想的，他要去把她抢回来。
丢下夏雨潇在婚纱店里，他往立心育幼院狂奔而去。
原本应该敞开的门，今天却是关起来的。他敲了敲门，听见里面有一阵骚动，可是却没有人来开门。
他对着里面大喊：“有人在吗？茵茵？小翰？都没有人吗？院长在吗？”
呵呵，他们一定是在跟他玩呢。“茵茵，别闹了，我是来找你的，快开门吧！”
不料，却是小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欺负茵茵姐姐，我们不会让你进来的。”
他一下子慌了起来，连忙反驳：“茵茵，我真的没有骗你，要我怎样做你才会相信我呢？我们结婚吧！今天就去登记，好吗？我发誓，我一定爱你一辈子，至死不渝。”
“茵茵姐姐不在这里，她出国了……”小翰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妥协了。
“你骗人！我知道茵茵在里面的，她不可能抛下我的。茵茵，开门吧……”他不愿相信她是真的出国，她一定是在里面，只是还在生气而已。
“我没骗你，茵茵姐姐跟育贤哥哥一起出国了。”小翰终于还是把实话说出来了，他听得出来奕宸哥哥好像快要哭了。
温暖的太阳正照射在他身上，可是这句话却使他像身陷暴风雪中一样寒冷。
她出国了？呵，她真的一点都不曾爱过他吗？那么决绝地就出国了，而且，还是跟那个人，连让他见最后一面都不肯……
站在那里，他没有力气再移动一步。
一辆红色的敞篷车行驶到他身边之后停下，夏雨潇从里面走出来。“就知道你到这里来了，人家都不愿见你了，你还过来缠着她做什么呢？我们继续去试婚纱，嗯？”她早就得到消息许茵茵已经出国了。
他没有反应，只是听得见他嘴里似乎一直在喊着许茵茵的名字。
她拉住他的手，让他坐到车子里，他们又重回到婚纱店。
其实，知道他心里仍有个许茵茵，她不是不难过的，可是，最后跟他结婚的人是她夏雨潇，不是吗？这样就足够了，只要能够一直待在他的身边，她不在乎他的心是不是在自己这里。
他已经如傀儡般任凭她摆布了，任由她换上一套又一套的西装，然后在旁边看着她换上一套又一套的婚纱。
在昏昏欲睡中，他似乎看见他与许茵茵的婚礼，他们携手做过鲜花围成的拱门，在神坛前接受神父的祝福，然后幸福地拥吻……
第四天，夏雨潇笑盈盈地站在他的床边，今天他们要去登记结婚！
她伸出手摇摇他：“奕宸，起床了，时间差不多了。”前几天，她才跟爸妈决定了今天的好时辰，绝对不能错过了。
梁奕宸在混沌了一个晚上之后，却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他决定去问个清楚，不想就这样阵亡得不明不白。之前已经答应要嫁给他了，为什么她的态度会转变得那么快。
“奕宸，我们出发吧！”她伸出手，就快要触碰到他的手臂时，他移开了。
“雨潇，我说过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他的声音非常低、非常无奈。
“可是……那个女人她有喜欢你吗？没有！她抛下你出国去了！”为什么就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情，他到现在还没看透呢？他在执着什么？
他却露出平和的笑容：“呵，无所谓。只要我清楚自己是喜欢她的，就可以了。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希望她能幸福吗？”
“你这个无可救药的呆子！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她不在乎你，一点都不在乎，你何必把自己放在那么低的位子？”他可是个享誉国际的钢琴家啊，如果让人知道他为了一个区区的无名小卒而这样看轻自己，那会有多少人为此扼腕呢？
“呵呵，雨潇，你不会了解的。跟她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就算要我拿整个生命来换，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的眼神忽然炯炯有神起来，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夏雨潇忽然觉得没办法呼吸，她抚着胸口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医院的单人病房里，医生刚刚告诉梁奕宸，夏雨潇只是突然受到过大的刺激才会昏倒，她的身体并无大碍。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点点头，不发一语，心里是有些遗憾的。
他不懂，明明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自己并不爱她，为什么她还是要缠着他？她也很清楚自己心里只有许茵茵，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嫁给他？
呵，就像她不懂，为什么许茵茵已经离开他了，他仍然不愿意放手。
“雨潇，我们说好一起放手，祝福自己心中爱的那个人能够永远幸福吧！”他看开了，只要许茵茵能够幸福，他愿意退出。可是，他也不会再对其他女人动心了。
梁岳伟和王蓓云从门外焦急地冲了进来，看见安然睡在病床上的夏雨潇之后，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那个罪魁祸首他们还是要追究的。
梁岳伟严厉地对着他说：“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
王蓓云也很关心地问：“你们不是要去登记结婚的吗？怎么雨潇会进医院了呢？”
“爸，妈，我不会，也不要跟雨潇结婚。”他看着窗外，淡淡地说出这句话。
“混账！雨潇那么好的姑娘，你不娶她要娶谁！”梁岳伟忍不住大声吼叫，被王蓓云拉了一下。“不要那么大声，雨潇还在歇息。”
接着，她又对梁奕宸说：“奕宸，难道你还在念念不忘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吗？”她担心地皱起眉头。她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对他的影响力会那么大……如果不是她的忽然出现，他们这个家依旧还是会和以前一样温馨和谐。
“妈，她没有来路不明，她是个小学老师，住在立心育幼院里面照顾一群孩子，她就像天使那么善良。”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呵，像天使那么善良的人一定不会抛弃他的，他愿意等她回来。
“像天使那么善良？那她为什么会插足我们之间的感情呢？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夏雨潇从昏迷中醒过来，听到的第一句话竟是他在赞美那个女人，她勉强自己坐起身，难过地质问他。
他不耐烦地站起来：“你要我说多少次？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跟她完全没有关系，不准你再诬陷她！”
“啪！”梁岳伟气愤地打了他一个耳光。“你……凭什么对你的老婆那么凶？”
“爸，不管你再怎么打我，我都不会娶她的，她不会是我的老婆。对不起……”他低头跟父亲道歉，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他知道爸妈对他的期待，从小他也很努力去完成他们的期待，但是，只有这件事，他坚决不妥协。
“奕宸，”夏雨潇决定拿出撒手锏。“如果，我有了你的孩子，那你会娶我吗？”她算过时间，那段时间是最容易怀孕的，如果真的有了，他不会舍得打掉孩子的吧……也许他们之间的未来，还是有希望的？
他吓了一跳，神色凌厉地说：“雨潇，这种事情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我知道。”她看起来非常哀怨，就算有了孩子，他看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开心。上次的事情发生过后她就去测了，后来才知道原来要10-14天才会有结果。
“我说的是‘如果’。”她再强调一次。
梁奕宸大脑一片空白，那时的他，只顾着推掉责任，却完全没想到要她去吃避孕药，万一真的有了孩子，他该怎么办？许茵茵该怎么办？
梁岳伟代替他回答了：“奕宸一定会负责到底的，你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当然，也不能没有爷爷奶奶。”
王蓓云也开心地搂住她：“是啊，如果你有了孩子，那我们家可就热闹啦！我盼这个孙子盼了好久了。”
接着，三个人开心地在那里讨论有可能是男孩还是女孩，要取什么名字。
他在心底咒骂了一顿，怎么他们搞得就像已经怀孕了一样，她只是说“如果”！
“够了！”他受不了了。“你们自己聊吧，我先走了。”
胸口郁闷的他在街上走着，不由自主地又来到了立心育幼院。门，还是关着的，他在那里站了很久，期待能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无论是许茵茵的、院长的还是小翰的，都行，可惜里面只是一片寂静。
“茵茵，你真的不回来了吗？”透过围墙，看见了那一棵老榕树，他们在那里度过了好多快乐的时光，她还记得吗……
《钢琴家梁奕宸与妻子夏雨潇婚姻破裂》这个新闻在夏雨潇住院后第二天出现在各大报的头版头条，照片是在她的病房里，梁岳伟呼巴掌的那一刹那拍下的。
新闻内容一开始先证实了他们订婚的消息，这一点已经让很多人惊讶了，接着又一味地指责梁奕宸另结新欢，抛弃了自己的青梅竹马。
这在全国引起了轩然大波。由于他一向冷漠，很难让人相信他会在回国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爱上另一个人。
他从不会主动去勾搭别的女人，据说有女人主动去勾引他也只会碰的一鼻子灰，那这则新闻就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到底那个第三者是谁？报纸上并没有透露，所以一大早就有大批记者前往夏雨潇的病房和梁奕宸的住处，想要探究真相。
客厅里，由于窗帘都拉上了，显得一片昏暗。
梁岳伟愤怒地把报纸丢到梁奕宸的脸上。“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你安排的吗？你非要把我们梁家的脸丢到外面去你才甘心？”
他并没有生气，而是冷笑回了一句：“哼，是谁在医院里大吼大叫的？”他没必要找人来偷拍这种照片，因为这很容易连累到她的，从头到尾，他就没想要让她曝光过。
“你是在指责我吗？”梁岳伟两只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样大。
自从国外回来之后，他就变了。以前总是会在家练琴，也听从父母的话，现在却天天往外跑，而且还满身大汗地回家。变化最大的就是他的脾气了，变得不但会顶嘴、会指责甚至还会大声吼叫。
梁奕宸云淡风轻地踱步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看看外面的记者。恍惚之间，竟看到了许茵茵的背影，再眨眨眼，又什么都没有了。难道是他相思成灾所产生的幻觉吗？
“我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他说的是实话，现在情况已经是这样了，再去指责谁也没有什么意思。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让时间倒转，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算了算了，你这个孩子长那么大了还总是让人操心。”像在自言自语一般，梁岳伟叹了一口气，坐倒在沙发上，显得有点疲累。
没有理会父亲，他独自回房。如果真的能够让时间倒转，他要回到跟夏雨潇订婚的那一天，坚定地对他们说：“我不愿意。”这样他们就会知道，这一切的问题都跟许茵茵没有关系。
刚才他在窗边看到的人的确是许茵茵。
在她决定回国的那一天傍晚，她就已经坐上班机。
回到育幼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翻阅这几天的报纸，庆幸地发现并没有报道梁奕宸结婚的喜讯。
第二天一早，想要到他家门口埋伏，装作巧遇状，谁知道竟然那么多记者围在他家门口。
难道……他们计划在今天举办喜宴吗？她终于诚实地面对自己了，却已经来不及了吗？
远远地，她伸长脖子，看见他们的门窗都是紧闭的，估计今天她是见不到他了。
可是，还有必要见他吗？人家都已经确定要结婚了，如果执意见面，只怕会真的成了那所谓的狐狸精。
呵，她终究还是甩掉了他，就像以前一样，一个劲地逃避，对方就会知难而退，只是这一次，她的心忘了跟着一起逃了。
转身苦笑着，她踉跄地走回育幼院。
在医院的记者们也没有采访到任何人，他们都被护士以“病人需要休息”为理由阻挡在外面。
夏雨潇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报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婚姻破裂？没有……绝对没有这回事……他们都已经在筹备中了，婚纱挑选好了，下个星期要去拍婚纱照，酒店也都订好了，喜帖也准备邮寄出去了，怎么会有婚姻破裂的说法呢？
“雨潇，别管这篇报道，这些记者总喜欢胡乱瞎扯。你要知道，报纸就是要写这些东西才会有销售量。”王蓓云看见她错愕的模样，走过来安慰她。
她的眼神是空洞的，可是却有泪水从那里一滴、一滴地落下，将膝上的被子沾湿了一片。
“妈，我跟奕宸……会结婚的吧？”她幽幽地说着，很想相信却又觉得似乎没希望了。
“傻孩子，都在想些什么呢？”王蓓云虽然嘴上有些责备，可是心里却是很心疼她的，伸手把她揽到自己胸前轻拍着，安抚她。
“妈，我想嫁给奕宸，好想好想嫁给他……”她一生的愿望就只有嫁给他，学琴、练琴都是为了他，连生存也是为了他，如果没有他，她相信自己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会，一定会的。先躺下休息吧。”王蓓云担心地扶下她，让她躺好。
走到窗边看着远方，她心里不禁叹息怎么这次回国的事儿那么多……
梁奕宸坐在钢琴前，眼神充满了惊恐。
就在刚才，当他把手指放在键盘上准备弹琴的时候，双手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一开始，只是轻微地颤抖，可是若坚持把手停留在键盘上，便连肩膀也不听使唤地抖动。但是，手离开钢琴之后，却奇迹似的恢复正常。
他深呼吸一口气，让因为惊恐而飞快的心跳能跳得慢一点，再把手放上去时，仍然止不住地颤抖。
他的左手用力抓住右手的手腕，试图能镇定地使用右手弹琴，结果还是徒劳无功。
“啊——”他愤愤地敲着钢琴键盘，琴房里传出了杂乱无章的钢琴声。
夏雨潇第一个冲进来。“奕宸，你怎么了？”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她也害怕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梁岳伟和王蓓云也跟着赶到。
只见梁奕宸瘫软地坐在琴凳上，双手也无力地垂在两侧。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弹琴了，许茵茵不在，他连弹琴的动力都没有。
尤其是最近家里人更是缠得他心烦意乱，又要去拍婚纱照，又要他出面跟媒体辟谣，这完全都不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孤僻的他一向都没有朋友，好不容易有了育幼院那一群孩子的陪伴，他们却因为他伤害了许茵茵而开始“抵制”他，坚持不肯开门让他进去。
现在，他完全没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一个人在房里，想着许茵茵，想着她是去哪个国家呢？跟自己有没有时差？在那里过得还习惯吗？忽然忆起自己之前为她而谱的曲子，便来到了琴房，想要再弹奏一次。
谁知道，他竟没办法弹琴了。
看着眼前洁白无瑕的钢琴，他笑了，慢慢地像疯子般狂笑起来。“哈哈……哈哈……”
不能弹琴了，也好。这是否意味着他自由了呢？
他再也不是那个著名的钢琴家梁奕宸了，那他就不需要每天练琴，不需要顶着那个光环，不需要在爸妈的压力下过日子，更不需要娶夏雨潇为妻了。
他要天天去育幼院门口等她回来，就算是看到她已嫁为人妻，他也心甘情愿。他要一辈子守候在她身边，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夏雨潇拉住他的手说：“奕宸，你到底怎么了？”他这样子好不寻常，让她心惊胆战。
“呵，我不能弹琴了。”他说得异常轻松，却让其他三个人不寒而栗。
“胡说！怎样不能弹琴！”梁岳伟大声呵斥回去，从小弹到大，说不能弹就不能弹的吗？
夏雨潇握住他的手腕，放到琴键上，怎知就是这样而已，他的手也在不停颤抖。
“啊！”她吓得松开自己的手。“奕宸，为什么会这样？”
霎时，琴房像被抽了真空一样，让里面的人几乎无法呼吸。
“这个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蓓云，去找信得过的医生过来。”在沉思片刻之后，梁岳伟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雨潇，带奕宸回房歇息。”
梁奕宸挥挥他的手。“不用了，我只是不能弹琴而已，其他部分我都还是正常的，我自己回去。”
她的心抽了一下，他为什么看得那么开？“只是不能弹琴而已”？作为一个钢琴家，弹琴就像是他们的生命、他们的一切，他怎么一点都不在乎呢？
看他离开的步伐，走得那样轻松，似乎放下了心中的一颗大石。
“奕宸……你为什么那么开心？”她忍不住开口问他。
他转过头，给了她一个从来没有过的温暖笑容。“呵呵，你不会懂的。”
他们都不会懂，就像那天他们第一次看见许茵茵时，也不懂为什么他那么执着于她。他心底也很清楚，就算找医生来看，他们也查不出他的手颤抖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明白，那诉说爱情的音符只会因为她而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