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斜阳下,小小的演武场里挤着数百墨家子弟。
“墨奇,师父到底找我们做什么?他都很久没有召集所有人集会了!你总在他身边,知道些什么吗?”一旁一个墨家子弟向墨奇询问着。此刻,墨子还没到,演武场里的门客们都在窃窃私语。
“咳咳!”不远处的石板路上传来脚步声。
“师父来了!”这小小的演武场瞬间鸦雀无声。墨子从那小路上缓缓走到了演武场的正前方,静静地看着他的门徒们。
他正要开口,看门的门童向他跑了过来:“师父,山下的猎户来找您了,说是外林子里找到了个中邪的少年,想请您给看看!”
“中邪?呵,真当我老头子是万能的?”墨圣嘴上抱怨着,却还是满脸笑意地向草堂里跑去:“大家先散了吧,明天再说!”
草堂之中,一个白衣少年正躺在草席上,他俊俏的面颊苍白,嘴唇微微颤动着,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
墨子快步走进草堂,推开拥挤的人群,来到那少年身前。
猎户们看到墨子,顿时眼前一亮:“墨先生,您可算来了,这孩子我们见到他时就发现他很不对劲,背他上山的功夫,他就昏过去了!”
墨圣轻轻卷起那少年的袖子,白皙的手臂上竟有着一大块淤青。他把手放在少年的手腕上,替他把脉。
过了大约半分钟,墨子神色略有变化:“小子,你可别怪我老头子无礼了!”
说罢,就把手放在了那少年的额头上,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涌入少年的脑海。
墨圣如雕像般纹丝不动,额头上微微渗出了汗水,脸上神色也十分焦急。周围的人也不敢多言,只是紧张地看着墨子。
过了一个时辰,墨子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果然这刺探人脑海之事还不是老夫的专长,废了不少功夫啊!”他抬头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
“墨先生,这孩子没事了吧?”一旁的猎户早就等得着急了。
“嗯,他的心魔已经为老夫所斩杀,只需过个些许时日,就能恢复了。”墨子这才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多谢墨先生了!两次三番来找您,实在是不好意思!”为首的胡姓猎人急忙道谢。
“哪里的话?这孩子就先由我照看好了!天色已晚,各位不嫌弃的话就在寒舍住下吧!快去收拾出几间客房给先生们住!”墨子向一旁的门徒吩咐道,他的眼睛扫过这少年的行囊。
“那怎么行?我们可不能再给墨圣人您添麻烦了!”那猎户连声拒绝,背起口袋就要走。
“老夫平日里信守兼爱之礼,把青云山的百姓视为自己的家人,胡先生这么说岂不见外了?”墨子笑吟吟地看着那猎人,平和中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次日清晨,墨家门徒在那演武方场上集合。墨子这次则是早早地到了,他看着最后一个学生也进入了演武场,才缓缓站起身,发出两声轻咳。
数百门徒就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墨圣,演武场里寂静无声。
“这样说,或许很对不起大家,还有青云山的老百姓们……”墨子说道这里,稍微顿了顿:“不过今天我是来告别的!”
那几百名墨家门徒顿时神色骤变,脸上的惊讶神色一览无余,不过他们还是保持着相当的安静,等待他们的老师把话说完。
“这些天,老夫清晰地感觉到有天地之间的阴阳之气正慢慢失衡。我恐怕有恶人要利用上古的恶灵图谋不轨……为调查此事我将会进行一次长期的旅行,从今以后,我们墨家门派就解散了吧!“墨子神色依旧淡然,对这件事他似乎是早已谋划好了的。
这天地万物之气或是阴阳失衡的事情若是从他人口中说出,人们只会当他是白日做梦。但若从贤者口中说出,则是不同,贤者对于万事万物的感知力极强,甚至能看穿人心。
墨圣的一席话已经在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一个年龄稍长的门徒直接站了出来:“师父若是要去旅行,放心地去便是,墨家的事情,我们可以继续照顾。”
众门徒也跟着纷纷应和,墨圣之前也出去进行过几次旅行,不过墨家门派也是被这些精干的门徒打理的好好的。
墨子苦笑:“这次就不必了,我这次出行不比以往,凶多吉少,即使能回来,恐怕也要是数年以后的事情了。你们的心意我看到了,但是我担心在外面惹上麻烦,牵连到你们。所以,大家还是……”
“散了吧!”他长叹一口气,这墨家门派也是他经营了半生的心血。
“师父……”墨子话音轻落,有些人已经开始掩面哭泣,墨奇更是失声痛哭。
“师父,我们墨家子弟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惩治恶徒的事情,我们也有责任!所以,请您留在青云山,大家一起行动吧!”一个眼圈发红的青年拳头紧握。
“唉~老夫其实已经发现了那组织的蛛丝马迹,但那组织里强者如云,组织里都是A级的武者,似乎还有S级的强者存在,你们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墨子拍拍那青年的肩膀:“行善没有固定的尺度,凡事也要量力而行,不得逞强!
墨子站在演武场前面开始为他的徒弟们最后的嘱托了,也许这会是墨圣为他们上的最后一课了!
“呜呜~”墨奇依旧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他怎么也接受不了,和自己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师父突然要离去。
“你他妈哭的时候能不能小点声?我都听不见师父讲啥了!”一个高个子忍无可忍,对着墨奇的屁股就是一脚。
可这丝毫不起作用,墨奇的哭声更大了。与这些门徒不同,他自幼被墨圣收养,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在墨子还未成为贤者的时候就一直追随着他,所以他对于墨圣的感情是其他门徒远不能比的。
此刻的墨圣也像慈父一般,细细地嘱托着他的徒弟们。直到那正午的烈日高悬,他才完成他的演说。演武场上的数百门徒都声泪俱下,唯有墨奇附近的几人神情郁闷,他们的头都被墨奇哭大了,完全没听到墨圣在讲什么。
墨圣缓缓地走出演武场,来到了一旁的草堂里,他的书童则跑前跑后,不停地找人去墨圣的房间里,与墨圣告别。在告别的同时,墨圣也为他们指明了道路,帮他们更好地认清了自己。
他的门徒大多是哭丧着脸进入那草堂,出来时却是神采奕奕,似乎跃跃欲试,打算施展抱负。
“墨奇师兄,师父找你。”一直到了黄昏时分,那书童一路小跑终于找到了墨奇,他的脸上还带着两行泪痕,也是很舍不得墨圣。
墨奇又一次踏入了那熟悉的草堂,屋子里没有点蜡烛,光线十分昏暗,墨圣正在那草席上闭目静坐,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师父,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