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抚摸她的脸颊、她的眼睛,滑过姬妃的耳,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他能感觉到姬妃的肌肤异常的光滑,连发丝也是柔软的。
姬妃想要张口呼唤,嘴不由分说地吻上来,吞没了所有的声音。
就在这一瞬间,姬妃狠狠的咬了她的舌……
腥甜的血一下子充盈在姬妃的口中……
姬妃略一转动手指,惊喜的发现,不知道何时,十指已经能灵活的转动。
瘟神仍然兀自沉醉。他大而无光的眼,仿佛饱蒙了尘的两点珠子,蒙蒙地望住姬妃,“你可知道,这天下若多了我这些宝贝儿,岂不快哉?”
若是血蝙蝠到了人间,会是怎么样的生灵涂炭。
刹那,姬妃的眼前涌动的就是人间人子如同狼般凄惨的死相,就这样遍体生寒。而瘟神说完映着流转潋滟月光的眼,淡淡扫过姬妃。
不能的!
姬妃的心动了,手也随之动了。
手里匕首寒光一闪,已经插进了正搂着自己那个男人的心脏。温热的血液顺着姬妃的手指缓缓的滴落到了寒冷的砂石上。
有几滴溅落到姬妃的脸上,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手指一松,任凭匕首插在瘟神的胸口,慌乱的往后退。
姬妃的衣袖飘飘扬扬,紫色的花肩胛左近颜色还是很淡的,和寻常的淡红色相仿,越往外便越深,到得袖口时,已成了纯粹的紫色了。
瘟神看着他,就那么伸手抓住了。
在生命的尽头,灵气快消失殆尽的时候,他还是舍不得那点温暖。
大卫更是目瞪口呆。从来没有人能杀死瘟神,重来没有,可这将引起的后果,又有谁可知。
“谢谢你。”瘟神突然诡异的笑了,“你真的拥有至纯至洁的灵,你能将我送进轮回。”他吃力的拂去她眼角的一滴泪,“勿要自责。”
“多少年了……”他吃力一笑,“多少年了……我……我一直顶着……盯着瘟神的……名字,够了……那些东西……没有咒语……不会伤人,你以后……会……会……”
姬妃不由的握住了他的手。
看着他慢慢的变得稀薄,直到消失……
大卫惊愕的站在原地。
姬妃静静的看着头顶上的血蝙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安的躁动着,空气中都是簌簌抖动的风声和‘吱吱’惨厉的叫声——
“快走。”大卫突然上来拉住姬妃的手。
姬妃迷迷糊糊转过脸,不知所措的懵懂。
灼热的火焰扑面而来。姬妃不禁紧紧闭上眼,又是火,十八年前,火吞噬了她的面容,现在的火一样让她感到不安。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只有难耐的热。
豆大的汗珠就这样从她的额头上滚滚而落。
“不怕的。”大卫含着轻笑的声音响起。“你睁开眼睛看看。”
耐不住好奇,姬妃微微的睁开了眼睛,就这样掉进了大卫含笑的眸子里。周围的火焰似长了眼睛一般,在二人所到之处就闪出了一条通道。
跳跃的、灼热的、明亮的火焰此时倒像是美妙的点缀。隐隐透着瑰丽——明亮到了极处,却把两人的面容影勾勒得浓墨重彩,翻腾汹涌。
大卫隔着光影,恍惚时,只觉一朵莲花正自静静绽开在眼前。
明滟滟的姬妃,人比花娇,清丽入骨,火色都成了她的光环。
姬妃只觉整个人被大卫拽着走,不由得就看向两人紧拉着的手。姬妃顿时花容惨变,眼前一瞬间恍如黑夜沉沉,几欲盲目。
她的手,她的手竟然蒙上了一层淡紫。
晶莹剔透的淡紫——
而此时地宫的灯火,足足已有半旬未熄灭。
上官西烙的眼中血丝泛涌,沉沉坐在高高的金椅上,目光炯炯直对着殿内一轮巨烛,一言不发。
已过一日,他的血咒竟然还没有解除完。
身侧侍候的一干宫婢曲腰垂面一动不动上官西烙不怒自威,王府上下个个对他噤若寒蝉,这一来天的光景,更是向所未见。
这不言不语中,隐藏着淘天巨浪,谁敢触这个霉头。
“王,青娥求见。”廊外侍女的声音中含着抖瑟。
“叫她滚。”他眉目未作稍动,淡淡吐出一句话。
怀中取出那卷徽宣,字迹遒丽,自她失去离去后,由她寝宫所得。
字字透着她温婉润泽的气息:“月明花满地,怜君恨独深;谁遣因风起,纷纷乱此心。”他一个字一个字翻来覆去的看,仿佛幼读绵长的诗书,覆去翻来全是紧紧密密的字,圣人的教诲,永无止境的看不完。
“怜君恨独深”,他早该知道她是那样的在意。
那个侍寝,为什么不由他自己亲手赶出去。
青娥一次一次的背叛,这次竟然还敢和迦南勾结。否则哪容得着姬妃被天帝所牵制。
他将手搭上精雕细镂的椅把,缓缓放低那卷纸。
他和天帝之争,是他的恨和不甘。只在此刻,天下的一切,全被她挡在身后,他只要她,他只要她!
“王上。”别西卜衣不知何时来到身后,“在三界结界处,只找到了这个。”
“嗯。”他抬起头,眸中精光一闪,“一枚晶莹通透的玉钗,光芒似乎是娇异的,他倏的一惊,他认得,他怎么会不认得?杨美儿向他炫耀过,那是姬妃送给她的,又被她冷冷的扔在首饰匣中,再不问津。”
他将那枚玉钗狠狠拍在几案上,悄而无声的断为几截,碎屑扎在他的掌心,慢慢的渗出血来。
别西卜惊叫出声,他浑然不觉,沉声道:“走!”
别西卜还不明所以,但见上官西烙双目如火似荼,一股热浪直向殿外袭去,生恐他乱了方寸,当下也顾不得避忌,上前一把挽住他的衣袖,急道:“我王谨慎!我王谨慎!”
只这一拖一揽,顷刻之间上官西烙脚步稍缓,昏乱的心境掠过一丝明晰。
他停下步子,别西卜看他侧面凌厉如冰河洗剑,一缕思绪慢慢自下而上凝结眉宇,终于一字一顿道:“你说得不错,这件事,大有可疑之处!”
殿外廊下的阴影里,幽幽闪出瘦长的身影,轻轻唤道:“王。”
上官西烙回眸匆匆一瞥,原来是青娥,脸微微拉下,问道:“什么事?”
他的声音如此阴冷,刺得青娥寒意丛生,廖廖三个字,原来他连对她多说一个字,问一声“你”都不肯给予,自己拼命的挣来这么多,换不得他青眼一顾。
然而她还是抱着希望,不肯妥协的,她今日所有一切全靠自己双手争取,她不信命,不信永远,不信眼泪,什么都不信,她只信自己。
该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除非她死。
正正嗓子,她保持着为婢女时的恭谨严肃:“王,我军就这样上天宫,无疑以卵击石。王,你不能置地宫的将士的生死于不顾。”
众将士的生死?
他冷冷一笑,若没有姬妃的死死守卫,又哪还有地宫?
可他的姬妃,此时不知飘零何处,他的心,除了痛,就是慌乱与愤恨。
他又可知她的生死?
他冷冷哼了声,朝她迈进一步。
她不由自主向后退。
上官西烙逼视着她:“本王已让你称心如意,我能给你的,不可能再多。凭你是谁,我和姬妃的事,再别想插手!这回妃儿之事,若我查出是你干的——”
他手中寒光即现,光如雷电闪过,刹那间映亮了青娥清孤美丽的脸,红光直没廊柱之中,唯有上官西烙眼中的寒光隐隐可见。
青娥回过神,长长的廊道上,已没有他的身影。
她拖着长长的裙裾,一步一步走向那根廊柱,每一步似有千斤重,重得抬不起脚,重得她不想再走下去。
只是到底不愿意放弃。
这样还不够,她还可以走得更远,她要屹立于浩大威严的天宫上,看谁敢小瞧——她这名出身卑贱的妖女。
终于走近了,她抬臂奋力一抽,居然将一直佩戴着的剑拔了出来。
这是她在又妖修炼成仙体时,上官西烙赐给她的神兵利器,剑气如霜人如虹,上缀宝石让人目眩神迷,就和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