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第二日回去的时候，咸阳已经热闹起来了，将军府竟然被女人围的水泄不通，我不晓得原因，而阿毅站在门口，面露尴尬。
我一时兴起，便躲在墙脚，悄悄地听。
听着听着，我就不由得发笑。
?
“蒙将军，民女是安州白府的旁支，很早就听闻了将军的名声，这次特地...”
“蒙将军，我们家大女儿今年年方十八，仰慕您许久了，民妇拗不过她，她说就算进将军府当个妾也是好的，所以您看...”
“蒙将军......”
“蒙将军......”
光说还不够，有些胆子大一些的姑娘甚至还会直接扔手绢，吓得蒙毅连动都不敢动。
我看得啧啧咂舌，津津有味，从心里佩服蒙将军超常的人格魅力，却没想着要把他救出水深火热。
?
“看得开心吗？”
阿年从我身后走过来，一脸镇定自若道，“这种情形也不是第一年了，年年新年都是这样，说是都想赶个喜事。”
“年年？”我惊了。
“...你以为咸阳第一美男是浪得虚名的吗？”阿年不屑地瞥了我一眼，我回瞪了他一眼，“又不是你，得意什么？”
“你不担心咱们将军被人抢走吗？”他挑衅似的指了指那里。
我却摇了摇头，“要抢早就抢走了，也不会今年再来了。”
“不过嘛...”我托着腮撑着墙角，“咱们将军长得是挺花容月貌的。”
“花...花容月貌？？”阿年难得花容失色地看了我一眼，“那是形容大男人的话吗？被将军听到了，准要揍你一顿！”
说着，他还状似威胁地摇了摇拳头。
“切。”我白了他一眼，“有本事，你来揍我啊？”
“嘿我说你这臭丫头...”阿年指了我一会，还是不下手，我瞬间嘚瑟起来，“怎么？打不过我吧？打不过我还敢叫嚣！”
“我那是...那是怕将军打我！”他嫌弃地看了我一眼，便走开了，“他最偏心了，上次你犯错给人家下药他都没骂你！”
?
我吐了吐舌头，比了个鬼脸，随他的方向走去。
“你跟着我作甚！”
“跟你翻墙进去。毕竟，我得放阿毅再玩会儿啊，”我坏笑着最后看了一眼热闹的大街和府门，阿毅还深陷在姑娘们的狂热之中，无奈至极。
他们一通瞎闹，倒是真把过年的气氛闹了出来。
?
我翻了墙，才发现府里早就变了一番模样，本来那些因为火烧而小改的地方都被彻底修缮了一遍，又挂上了红彩绳和花灯，连我的药室门口都没有放过，阿年说，那是子婴特意做的灯笼，叫我好好珍惜。
怪不得啊...
看了一圈，就这个...长得最不像是个灯笼...
?
“今天小小姐也会来。”他说。
我迟疑了一会，问道，“那...公子夫人呢？”
自从上次扶苏公子和蒙大将军死于关外，我去看了她一回，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了。小世子曾经说过，夫人讨厌荷花，而扶苏公子极爱荷花，我估计这两人本也就只是政治婚姻罢了，至于真情...凡尘俗世...哪有这么多真情？
?
阿年怔了一下，脸部明显有了一些情绪波动，我皱了皱眉，“怎么了？”
“啊...”他回过神，对我笑了笑，“没事没事，我有些累了。”
我眼神一凝，心中略有些不好的预感。
事出反常必有妖。
?
阿年不喜欢笑，而刚刚的笑容绝不可能是发自肺腑，绝对是...为了掩饰什么情绪。
但我没有问，今天是除夕，怎么好败坏了他的兴致。
他接话道，“夫人不会来了，她要在府里祭拜公子，所以把小小姐托给将军了。”
“哦...”我点点头，“我知道了。”
?
我看着他慌乱地走远，心中的疑虑渐渐扩大。
?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将军府，感觉所有人都心有隐虑，除了我，我从头到尾都是欢天喜地。
似乎是有一根线放在了我的面前，当所有人都看见了的时候，我却没有。
忽的，雪从天上慢慢飘了下来，我仰起头，一枚雪花恰巧落在了我的睫毛上。
它晶莹透亮，白的像是黑夜里的灯，让人不舍得摘下来。
不过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它就自己化掉了，一点一点垮下来，成了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了下去。
它和泪水又有不同，它是冰冷的，而泪水是热的。
?
冷意渐渐透进了骨，我连忙回了房间。冬天的雪在咸阳总是积不起来，咸阳总在下小雪，雪一边落下一边融化。
我翻出了自己床底两坛酒，打算犒劳一下对付了一天各路小姐的蒙将军。
这是我特意拜托小桃，借了厨房自己酿的药酒，里头泡了蛇，最是滋补，反正阿毅也喜欢喝酒，药酒和枫言，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吧。况且，作为一个医师，我得为他的身体着想，才对得起我这份高工钱。
只是，我可能又忘了自己对于食材的独特把控能力。
?
小桃：其实差的挺多的，真的。
阿年：将军，这臭丫头又做了吃的，您...一路走好。
子婴：二叔，我想回家祭拜父亲了，等祭拜完了父亲，我就回来给你收尸。你要等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