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玉夫人温笑，倚窗睇着深深的夜，道：“她实在很讨人喜欢，虽说有些顽皮，不过，却非常的聪明乖巧！韫儿，珊儿已经长大，迟早要出阁，而且总是淘气，怕被骂，老躲着我，这冷嗖嗖的靳家堡里，我活着当真是没什么指望，唯一盼的便是你能寻个心意相通的玲珑佳妇为娘生个一男半女长伴膝下了！”
靳无韫回过了头去，用很是疑惑的嗓音问：“怎么？那个丫头便叫娘这么喜欢么？喜欢到想要她为您生下孙儿？”
“若是她能为娘生个孙儿，那是娘最开心的事了！”玉夫人笑的温柔。
靳无韫越发的疑惑，道：“可是，娘，您刚才不是说了么，她是怎个来历您都不清楚，怎么就这么向着她？还有，您说她是自个儿跑上来门来求您要嫁我的？并且若大的一个靳家堡竟然都不晓得她是怎么进来的，便是这样一个在靳家堡人生地不熟的外人，怎么能在没有人引带的情况下直接找上您？这丫头当真有这么大能耐？您就这么确认她不是爹又在外头搜罗来的人么？”
玉夫人淡淡的微笑着，转过了半个身子，弹去儿子肩头的桂瓣，说道：“她不是！这样一个出水芙蓉似的女孩儿，即便是你爹存心想找也没处找……”
“是么？”
“是！韫儿，那样一个孩儿怕是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真是很招人怜爱
“哦？”靳无韫转着深深的眼眸，淡笑。
玉夫人继续说道：“但我也知道娘的喜欢未见得就是你的喜欢，韫儿，终生的幸福终归是你的，虽说男子立地可三妻四妾，可爱姬成群，自古便云人不风流枉少年，只是你自小长在这满是莺莺燕燕之地，看惯了你爹风流的左拥右抱，也应识尽这荣耀之后深府闺院中女儿的伤心心肠，那种落地无声的心碎，你负得起的么……”
说到这里，玉夫人顿了一下，见靳无韫未辩解，方又续续往下说道：“我知道我的孩子心思宁定，这么多年来你从不去拈花惹草，是因为你是不愿凭着自己的光鲜家世作孽，不愿被那朝红暮绿的春色玷污了自己的好心性，更不愿自己一时的纵意酣畅而耽误了女儿一身柔情。
“男儿有所为，又有所不为，立身天地，磊落坦荡，执着心中一份真念，洁身自好，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儿，娘为你骄傲着，也一直盼着能有个玲珑剔透的女儿来衬你心意，厮守相老……如果你在外奔走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寻到那个女子，那么你现在可不可回过头来，看看娘替你寻的那个女子如何？韫儿，那个丫头绝非一般，娘以为她能担得起你心中的这份执念。”
“娘！”靳无韫低叫了一声，似要插什么话，叫玉夫人摇着头截断道：“韫儿先不要在心头封杀了那个丫头，且听娘把话说完好么？”
靳无韫想了一下，点头。
玉夫人满意的一笑，思量了一下，才又说道：“小衣这孩子真的很了不得，她便如你妹妹这般活泼可爱，却有着你妹妹没有的胆识，能识字断句，能生计谋划，我想这孩儿的出生一定不俗，若没有极好的身世，没有见过外界世面的眼光，一个小小的娃儿又怎敢往靳家堡这龙潭虎穴里来拔牙！
“就因为这个孩子，这几天我每每总在好奇，想着会是怎样的人家教出如此叫人又爱又恨的娃儿，心思慧黠，而又真情真性，便是取个化名，也叫人又怜又爱，裘墨衣？呵，亏那孩子想得出呵……”
玉夫人淡淡落落的嗓音渗着隐隐约约的怜惜之情，自唇齿间软软的吐出，听在耳里宛若春风拂过般叫人舒服，不由得令靳无韫低低笑出声，打断说：“娘，您很少赞人的，今儿居然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儿抛下一片赞啧之声！看来她当真叫娘欢喜的不得了！”
玉夫人柔柔的也在浅笑，说：“那样一个心地玲珑的人儿你若与她处久了，肯定也会喜欢上她！”
“哦，是么？呵呵，她……倒真是能耐！”
他目光一闪，轻吁着说：“一月前拢住了五弟的心，一月后，又叫娘欢喜上了……”
玉夫人听着这话微诧，顿了一下问：“怎么？那丫头认得无熙？”
“嗯，认得，但不清楚他们是怎么认得的，就半月前五弟曾突然跑来要我帮他找人，他说喜他喜欢上了一个丫头，要找来做他的妻子，那认真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嗯，就刚才他还曾来跟我要过人！”
“你……不会是想成全你五弟吧？”
玉夫人疑惑的问，然后摇头低低一声叹，道：“没用的，韫儿，感情上的事，你永远也成全不了他！因为，那个孩子喜欢的是你……”
“喜欢我？是那个丫头亲口与你说的么？”
靳无韫也是一诧。
“对，她亲口承认的，她是因为喜欢你才想来嫁你的！”
玉夫人点头称是，叫我在暗地里心急的想惊叫，可我不能叫，而她还在那边徐徐而道：“韫儿，如果非要论一个先来后到的话，必是你认识她在先！”
“怎么说？”
玉夫人温婉一笑，说：“因为你与她之间还有着旧缘呀！因缘而生的喜欢不是你说让便能让的，而且凭她的聪明劲你五弟绝难制得住她――你想想，就连你那个独断专行的父亲也容着她，听着她的计策向你下套，末了当真就拐着你乖乖回来就范，这样的聪明才智，无熙如何比得了……”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