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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义与愚忠

眼见老者只是望着厅外废园,也不说话,公孙飞鸿只得按下心中疑惑默默等候。厅内寂静,只有火塘里的火苗不时被风吹的呼呼作响,于是打废宅后头传出的动静也就越发清晰可闻。不用细细分辨,公孙飞鸿就知那是什么动静,无非是有人在找梁天川“问话”罢了。

武四营中,禁字营掌内务人事、节字营主侦缉、制字营管杀人,而判字营则专司刑讯。虽说在四营里头待的久了,武营侦骑们没有谁不会几手“问话”的绝活儿,可只有判字营那帮家伙才是真正的行家里手,你便是神仙,一旦落到他们手里,也会乖乖将自己知道的所有秘密如竹筒倒豆子般倒出来,能让你藏下一个字,都算那帮家伙偷了懒。梁天川是草莽豪杰不假,但肉体凡胎,哪能吃得住判字营那些足教鬼神听了都心肝打颤的手段?有道是“任你傲骨硬似铁,当知王法炙如炉”,这句在朝野间人尽皆知的话,正是早年间打那些从武四营手中侥幸生还的朝中大臣与江湖豪杰们口中流传出去的。

这天底下就没有能受住判字营问话的人,梁天川也不例外,所以当听到废宅后头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朝厅堂这边快步赶来,公孙飞鸿就断定老者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果然,先前那个“樵夫”再度出现在公孙飞鸿视线中,于厅门外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朝老者抱拳躬身道,“禀报老祖宗,经小的盘问,梁犯已就廖府血案与驰州民乱两案内情尽数招供。现已查明,梁天川虽是受人指使,但两件案子皆与严家无涉,幕后元凶另有其人。”

依旧跪伏在厅堂里的公孙飞鸿闻言,不禁在心下暗自咒骂了一句。梁天川既已开口招供,就不可能说一半藏一半,而这“樵夫”话说的隐晦,并未明言幕后元凶究竟何人,显然是防着他公孙飞鸿。都是四营中人,对方自然不会怀疑他对天子的忠诚,之所以藏着掖着,摆明了就是不想让节字营再插手后头的事。公孙飞鸿此前是将梁天川当成烫手山芋不假,可自打见到老者,他就改了主意。有老者在,无论梁天川牵涉的两件案子多大多敏感,对于节字营而言都是白捡一般的功劳,不用再担心朝堂上的明枪暗箭,“樵夫”显然也知此理,又哪里舍得将唾手可得的好处拱手分给节字营?可不忿归不忿,公孙飞鸿只能憋在心里窝火,自己虽是节字营侦骑都尉,在大不如前的武四营中已算是头面人物之一,论官职肯定高过对方,可对方既与老者同来,足见已入了这位老祖宗的法眼,哪里是他公孙飞鸿能当面得罪的?

“唔——”老者淡淡应了一声,似乎对结果早有所料,转向公孙飞鸿招了招手道,“爬起来,随老夫同去看看他们判字营的小崽子有无疏漏。”

听到老者这句话,方才还在心中咒骂樵夫的公孙飞鸿登时窃喜不已,借着起身偷偷瞥了眼门外的樵夫,果然瞧见对方脸色青白,不由得勾起嘴角露出幸灾乐祸的冷笑。

“把你们那点小心思都给老夫收好喽!”老者在朝堂上屹立过大半辈子,见过无数风浪也左右过无数风云,最后还能安然隐退,又在古稀之年复起,如此人物,岂会不知两个后辈的那点勾心斗角?当即脸色一沉声色俱厉地叱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不知轻重!”

见老者动了真火,公孙飞鸿与樵夫神色一凛双双跪去地上连声告罪,老者也不理会,一甩袍袖便兀自走出厅门去向废宅后头,两人赶紧起身跟了上去。

这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建筑其实并非宅院,而是一座废弃官驿,早年间专供传递燎北军情塘报的朝廷信使或是负责押解流放犯人的官差在此歇脚换马,偶尔也偷着为算错行程的商旅提供些食宿便利捞点偏财。后来因朝廷耗费巨力在别处修了条更宽更直行程也更短的栈道,此处便荒废下来,直到彻底被世人所遗忘。

驿站后头有处监牢,因为当年建的用心,虽废弃多年,如今依旧完整坚固,只是粗糙厚实的石壁上早已爬满了厚厚的苔藓,加之山中湿气重,颜色腻人的绿苔上便覆着好些水珠,好似泪滴一般。

梁天川的脸上也很湿腻,但不是水汽或者泪痕,而是尚未凝固的血污。江湖人在武营侦骑眼中就不算是人,何况他还是朝廷钦犯。想想刚才遭受的折磨,梁天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布满血污的面颊是一阵因羞恼恐惧而浮现的病态红烫。他自问不是懦夫,平日里也没少在江湖朋友面前拍着胸脯说些无惧生死的豪言,然而求生乃是万物生灵之本能,世间有几人真能无惧生死?所谓“勇者”,从来不是不知惧怕,而是恐惧的同时仍能挺胸向前。

判字营的手段让梁天川不得不承认自诩英雄的他其实并非勇者,更不是英雄,毕竟才不到半炷香的工夫,对方就已撬开了他的嘴。但他真的想做英雄,否则当初又何必在明里暗里做出那些令人不齿的事?

成大事不拘小节,今日之事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将这些朝廷鹰犬尽数杀掉就好,当初为防不测,自己早在落网前就已于去往京师的路途上布下了重重杀机……羞愧难当的梁天川在心里反复开解自己,竭力想要巩固心中那个因无法挺过酷刑的羞愧而隐隐动摇的信念。

“啧,这才几年光景,你们这些小崽子的手艺就稀松到如此地步?怎么弄的血糊刺啦?”锈迹斑斑足有儿臂粗细的铁栏外响起一个苍老但并不无力的声音,梁天川努力抬头睁开红肿如桃的双眼看去,心中登时沉到了谷底。

“竟——竟然是你——是您老?”梁天川连连干咽着吞吐道,极度的惶恐令他在话说一半时不由自主地改口对老者用上敬称。

“吔?小子认得老夫?”老者的语气听似颇为意外,表情却古井不波。

“江湖人就算不认得自己爹娘,也不敢不认得您老。杀人不过头点地,如今晚辈既已招供,您老何必还要出言戏弄?不若给晚辈一个痛快如何?”梁天川脸色灰败地苦笑着叹了口气,想要做英雄的信念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谁说老夫要杀你?”老者呵呵笑着撩袍坐到公孙飞鸿搬来的凳子上,抬手掸了掸前襟又道,“既然你认得老夫,那老夫也就不必与你废话了,说说吧,你肚子里还有没有藏东西,藏了多少,为何要藏,都仔细说说,老夫听着。”

“您老还信不过他们的本事么?”梁天川看了眼站在老者身后的公孙飞鸿与樵夫。

“唉——老话说‘玉不琢不成器’,没有老夫这些老骨头在上面整日敲打,下头的小崽子们都惫怠了啊。你梁天川好歹也是名动一方的豪雄人物,眼下虽身陷囹圄,也只是虎落平阳。可老虎终归是老虎,不是肥猪,况且你这头小老虎还长了副狐狸心肝,老夫实在放不下心呐。”

“您老抬举了。”梁天川摇头,再度苦笑道,“判字营的手段能令鬼神嚎啕,晚辈区区肉体凡胎,又哪里消受的起?方才已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老实不必亲自走这一趟。”

“好吧,既然你如此说,老夫便如此信。”老者轻拍大腿点头笑道,“眼下时辰尚早,正事说罢,你不妨再陪老夫闲聊几句,权当消磨时间了,如何?”

“不知您老想聊什么?”

“你。”老者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双老眼直直逼视梁天川的眼睛,如电目光好似将他看了个通透。

“聊晚辈?”梁天川被老者这意味深长的一眼看得是心惊肉跳。

“对!就是你,黑衣明王梁天川!”老者突然加重语气,不仅本已心下惊惧的梁天川浑身一颤,就连站在老者身后的公孙飞鸿与樵夫都不由得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夫问你,你放着好好的江湖豪雄不当,为何为虎作伥?别跟老夫说什么不甘心只是九重天第三把交椅之类的屁话,老夫虽已隐世多年,也知你梁天川早就是九重天的头号人物,你那两位结义兄长不过就是你摆出来给人看的傀儡。以你小子的年纪和能耐,假日时日,未必就不能如秦云霁宗元明那般成就一番江湖霸业,何必不自量力地跑来搀和庙堂争斗?”老者眯眼说道。

梁天川闻言愕然,旋即竟一改颓唐之态,仰头放声大笑,直到笑的声嘶力竭呛咳不止才勉强停下,看向老者说道,“您老明明早已知晓内情,为何还要教晚辈吃上好大一顿苦头?未免也太不地道了。”

老者也不接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梁天川。

“前朝末年之事,您老不会不知。”梁天川忽然说了句听似离题万里的话。

“你说的可是‘五龙遗珠’?”老者眯起的双眼里闪过一道异色。

“不错!晚辈说的正是此事!”梁天川扶着牢墙踉跄起身,又仔细理了理凌乱的发髻和衣衫,直到就着苔藓上的水珠擦净脸上血污,这才挺直脊背又道,“前朝末年,幽帝无道,四位藩王竞相起兵,各路诸侯豪强或起从龙之心,或生问鼎之志,终致天下大乱。我神州中土廿四载兵戈不止,八千里烽烟难熄!一位位自诩豪杰之人你方唱罢我登场,直杀得世间人头滚滚血浪滔滔!那句‘千里无鸡鸣’不再是文人笔下的修辞,而是对乱世最真切的写照!您老可知,自前朝乱世开启直至我朝太祖武皇帝定鼎建极,二十四年间,共有多少黎民百姓歿于战乱?”

老者沉默不语。前朝末年的乱世固然惨烈,可古往今来,世间哪一次改朝换代未曾以万民血肉为祭?每一位想要逐鹿问鼎之人,无论成败,脚下都必定踩着无数怨鬼冤魂,何况于那场乱世中笑到最后的正是本朝开国太祖武皇帝,身为臣子,又哪能非议太祖爷当年杀戮太重?

“前朝绥化六年,户部厘定国中人口,共录得在籍丁口两千一百九十二万户。”见老者不语,也没有阻止自己说下去的意思,梁天川继续说道,“待本朝开国,元兴初年,朝廷重定籍册,竟只录得七百四十余万户……”说到此处,他不禁神色黯然,摇头再度长叹一声又道,“咸康五年,朝廷再厘天下人口,也不过只录得一千八百余万户。廿四载乱世死的人,两百年生养都补不回来!”

“所以?”老者神色复杂地看着梁天川问了一句。

“今之时局,与当年何其相似?其乱象甚至犹有过之!天子得位不正,权奸横行庙堂,诸王厉兵秣马,外敌虎视眈眈!晚辈不怕在您老面前说句大逆不道之言,我大虓朝已然人心难定社稷难安,正是气数将尽之兆!有道是天命流转世道轮回,有识之人实不该抱残守缺,与其怀一腔愚忠,坐视百姓如前朝末年那般于漫长乱世中尸积成山血流漂杅,不如早早择明主而助之,还我神州天下一个太平!”

“大胆!”梁天川慷慨激昂的话音落下,不等老者开口,公孙飞鸿已勃然怒喝。

“住嘴!老夫与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老者竟抬手阻止公孙飞鸿,又朝梁天川扬了扬下巴嗤笑道,“你小子话说的倒是大义凛然,可做的事还不是要令天下刀兵四起?那句‘还天下太平’之言,委实有待商榷。”

“长痛不如短痛!不破不立,大破大立!”梁天川朗声回道,对老者的讥嘲全然不以为意。

“嗯,话说的确实漂亮,可说的再漂亮,种种所为仍是乱臣贼子之行。”老者继续讥笑。

“自古忠义难两全,晚辈今欲取大义而舍愚忠,就算背负‘乱臣贼子’之骂名又有何妨?待得日后天下安定,是非自有公论!”

“好!好好!好一个‘欲取大义而舍愚忠’的黑衣明王!”老者居然鼓掌笑道,“如此胸怀大义的英雄人物,杀之恐遭天谴,也罢,老夫便徇私一回,放你梁天川离去如何?”

“什么?”老者语出惊人,梁天川、公孙飞鸿与樵夫三人齐齐惊愕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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