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宽大的草地上,温和的阳光洒下一束束光晕,青草上的露珠还剩了三三两两,孤独地在叶子上打转。透过晶莹的露珠,可以看到花架下的秋千上,叶子清正在悠闲地荡着秋千,看着国外的一本著作。叶子清上的是国际女子学校,教他英文的是一个留着半边金发的戴眼镜的美国老头。她喜欢看外国书,因为书里描写的都是她从未接触过的风土人情,那些上流人士穿着定制的各式美艳礼服,穿梭于各种社交场合,跳着优雅的华尔兹,喝着香槟,吃着沙拉,烂漫故事也在此上演,这些是与上海的那些舞厅、国际聚会场合等感觉又是不同的。
叶子清穿着一身轻柔的白色多褶皱式棉质连衣裙,外面套一件卡其色长呢质外套,卷发轻轻扎起,看起来舒适自然。她正在享受着美好的一上午。青草地上,响起人走路的沙沙声,叶瑞年刚从外面谈生意回来,看到叶子清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看书,就走过来逗逗她。
“看什么呢?我的乖女儿。”
“爹,您怎么才回来啊,早上找您吃早饭您就不在,女儿今天也没有课,闲得无聊。”
“那你想让爹陪你做什么?”
“前段时间我们在金义祥成衣店定做的几套衣裳还没取,您陪我去取吧?然后我们去华懋饭店吃午餐,我们好久没有只有我们两人去外面吃饭了。然后再去红宝石买鞋蛋糕,回来做甜点吃。好不好啊爹?”
“哈哈,看来你早就计划好了,今天我没什么要忙的事了,就都陪你。”
“真的吗爹,太好了!”叶子清讲书仍在秋千上,一下子跳起来就搂着叶瑞年撒娇,阳光下的父女俩温馨的画面,竟比阳光还温暖。
“你看你,长大了还像个小孩子,都要出嫁的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以后离开爹的身边,让爹怎么放心?”
“爹,您打算让我嫁给谁啊?我先说好,我不喜欢的坚决不嫁。”
“那是当然,不能委屈了我女儿。”
“爹,我一辈子都不嫁,永远在家做爹的女儿,好不好?
“净说傻话,你要不出嫁,等爹老了你怎么办?”
“那爹您怎么舍得我啊?我也不舍得您嘛!”
“爹问你,陆家你也不嫁?”叶子清听爹说是陆家,满心欢喜,她想到了陆传风,瞬间露出一抹娇羞之色。
“你看你看,还说一辈子不嫁,看来都是装的。”叶瑞年一眼就看出了叶子清的不好意思。
“爹,我就是嫁了,也要常回来陪着爹。”
“那还得看我这个传景夫婿答不答应你常回来啊。”
叶子清怕自己听错了,问了一遍:“爹,您说是谁?”
“还能有谁?就是你传景哥哥啊,我看你们从小就两小无猜,打打闹闹,互相很合适。”
叶子清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将自己的好心情彻底浇灭,也将自己的期望一点点冲击掉。她像失了魂一样,眼睛呆呆地看着叶瑞年,不知道该怎样说话。
叶瑞年看着女儿的反常表情,他有些担心地问:“女儿,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叶子清把脸转向一边,低低地说:“我不要嫁给陆传景!”
“那你要嫁给谁?”
“爹!我不要嫁给陆传景,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陆传风,是传风哥哥!”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下两行泪,叶子清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胡说!你怎么能喜欢陆传风呢?他可是结过婚,有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你想嫁过去就当别人的后妈啊!”
“我不管!后妈怎么了?陆子成和陆子诺那么乖,那么可爱,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了两个孩子,不好吗?”
“你!平时你怎么任性怎么撒娇我都依着你,可就是这件事,我绝不会答应!我怎么允许我唯一的女儿去给人当续弦,当后妈!”
“你不让我嫁给陆传风,那我更不会嫁给陆传景!我这辈子谁都不嫁!”叶子清仰着脸,对着叶瑞年狂吼。
叶瑞年气急了,他扬起手准备打叶子清,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他想起了早早去世的夫人,夫人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叶瑞年这么多年,将更多的父爱传递给她,生怕她受委屈,将她宠成了小公主,可如今她却喜欢上一个当了父亲的人,还与自己对着干,这怎能不让他寒心。他看着毫不惧怕的叶子清,眼里满满的抵抗,他将扬起的手慢慢放下。冰冷的说了一句:“你嫁人的事由不得你!”
叶子清看着平日里慈爱的父亲,那个宠她爱她护她的父亲,此刻却是这样冷漠和不近人情,她泪流不止地向那幢洋房跑去,也许这将是她一辈子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