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臣子见皇上颇有赞同之意,不免也觉得此子所说有理,纷纷点头。
金隶也觉得唐昀狄确实不错,因此更加期待裴奉一接下来的表现了。
楚景渊听完唐昀狄说的话,并没有如裴奉一所愿,而是问了慕容叙:“慕容叙,你怎么看?”
慕容叙这时候没有先前紧张,语气正常说道:“回皇上,小人觉得状元所说十分有道理,皇上即位是百姓之福。
“至于唐状元所说武试之事……”
楚景渊皱起眉头,慕容叙立马噤声。
“唐昀狄的看法朕听过了,不知道你可有自己的想法?”
慕容叙这下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了。
唐昀狄原本就看不起慕容叙跟他风的行为,现在看到他这副窘迫的样子,自然在心里幸灾乐祸。
裴奉一却松了口气,看来这位榜眼还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
楚景渊看慕容叙这模样,虽然面上带了怒容,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向裴奉一。
金隶身为协办大学士,这些考生的卷子自然会经过他之手。
楚景渊因为信任金隶的为人,曾经也许以他要是他要是看到了好文章,可以跳级推荐,直接进入末选的特权。
虽然许多人曾经因此打过一些主意。但无论是谁无论什么手段,都在金隶这里碰了钉子,久而久之众人就打消了念头。
不过金隶就算有这样的特权,推荐的文章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但这一次他不仅破例推荐之外,还对裴奉一赞不绝口。
他看过文章之后也明白了,裴奉一文章里不仅对农商之事有所深论,还提及了各省官员忠奸贪廉。而金隶从来嫉恶如仇,也难怪看好裴奉一。
这种讨论朝政的内容,从来没有几个考生敢写,毕竟会触到诸多官员的逆鳞。要不是先看到的是金隶,恐怕这一篇文章早就被刷下去了。
楚景渊虽然也很赞赏裴奉一的文采和见解,还曾经打算把榜首留给他,但是考虑之后还是只给了他第三甲的名头。
楚景渊不仅是为了安住一部分官员的心,还是有心要保护裴奉一,以免有人觉得裴奉一所写越界,会受到针对。
“裴奉一,朕对你所写关于重商贾之事十分上心。”
裴奉一听到皇上特地只提到这一部分,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也就只专心回答关于这部分的问题。
裴奉一说完,不少大臣都点着头,可是他们注意到楚景渊还是沉着一张脸。
众人沉默,也不知要不要夸。这时金隶却拍了拍手,大声说道:“说得好。”
“是呀是呀。”其他人这才应和道。
“听说探花来自汶同?”楚景渊一开口,四周又安静下来。
“是。”
“汶同省离京都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想来探花一定十分想念家人吧。”楚景渊敲了敲桌沿:“听完探花所说,朕想汶同郡守这个位子应该十分适合你。”
裴奉一起身下跪:“微臣领旨,谢主隆恩。”
座下众臣听完楚景渊的话,不免有些惊讶,不明白为何要把人派到那样荒芜的地方。
金隶听到旁边两位大臣小声讨论,说是裴奉一说的话不中听,让皇上不开心了。他不免在心里觉得这些人实在目光短浅。
唐昀狄原本对裴奉一生出的防备与比较之心,也被楚景渊这一番话打消了,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听楚景渊叫了他的名字。
“唐昀狄。”
“在。”
“朕任你为翰林大学士,官居三品。”
“谢主隆恩!”
皇上离场后,众人继续站队。不过此时的局势已经和刚开始大不相同。
慕容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灰溜溜的离开了。
裴奉一看似也十分不受皇上待见,所以现在身边半个人影也没有。
只有唐昀狄得了皇上的好脸色,还任了不错的官职,现在可谓炙手可热的人物。唐昀狄一群人似乎还没有离席的准备,还在热闹的寒暄。
裴奉一远远看了那边一眼,眼里还是一片淡然。他起身就打算回去准备准备回到汶同的行李,却没想到金隶此时也跟着他起身。
“探花……不,这时候也该叫一声裴大人了。”金隶迎上来。
“小生可担不起,金大人抬爱了。”
“非也。”金隶说完,余光扫了扫周围:“裴大人再同我走走?”
“小生的荣幸。”裴奉一还是跟在金隶身后。
“裴大人。”
“大人德高望重,小生实在担不起,叫我奉一便好。”
金隶看裴奉一这样坚持,也就换了称呼:“奉一,你心中可有不忿?”
“金大人何出此言。”裴奉一看起来确实半点勉强也没有:“小生眼界短浅,只觉得皇上做事总有他的决断,但无论如何决定,皇上总是为百姓着想的。”
“奉一你能这样想也不负皇上一片苦心。”
“皇上和大人的苦心,小生心里明白。”
金隶不确定裴奉一是否真的明白,可是还是忍不住愉悦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过几天,任召书下来了。
金隶亲自来送,他叫裴奉一不必多礼,看着裴奉一坐上皇上为他准备的马车里。
裴奉一从来没做过这么好的车子,马车里不仅带着柔软的垫子,还有烧着炭火的炉子。
裴奉一和金隶在城门分别之后,就靠在车厢壁上,平日里带着笑意的嘴唇,此时抿成一条线。
虽然皇上和金隶都没和他细说,但他确实明白皇上的用意。
皇上既然看过他的文章,封他为探花,却在提问时跳过官员贪污的话题,想必是怕惹了一些人的仇视。
所以无论他的文笔是否超过唐昀狄,为了保全他,还为了能够培育他,放在三甲才是最好的选择。
裴奉一并不自夸,但是在宴席上皇上确实对他十分关照。
而且从这个角度来看,皇上派他回汶同这件事也解释的通了。皇上是希望他能够先有一些作为,才好把他调回京都。
所以这怎么会是远调打压呢,这明明是被重任,被寄予重望。
要是做得好,可谓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