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琉璃床上的女子眼皮微微闪动,苏醒后迷离的望着四周心想:原来阎王那么阔气,地狱都搞的这么豪华漂亮,也不枉我死一次。
她缓缓坐起,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男子,男子侧对着她,枕着一只手在一张檀木桌旁恬睡。
她十分好奇,光着脚悄悄的来到了男子面前,看到男子的面孔后,不禁赞叹道:“哇,这脸生的好俊俏!”
“嗯?念儿你醒了,怎么光着脚,地上凉。”琪月醒来发现这女子正光着脚,瞪着两只大眼睛盯着自己,便使一招‘引水如柱’,将床边的鞋子隔空拿到了手里。并且扶女子坐下,为她亲自穿上了鞋子。
人间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是眼前这个男子怎么就敢光明正大的碰自己,女子一脸疑惑的瞅着他,问道:“你是阎王吗?这是地狱吗?”
琪月一怔,继而暖笑道:“我是琪月呀,你的月哥哥,念儿你不记得了吗?”又激动的抓着她的胳膊说:“真不敢相信你就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琪月公子,你认错了,我不是你口中的念儿。”女子摇头晃脑,好似颇有学问的说道:“我叫铃铛,叮铃个啷当的铃,小儿尿裤裆的裆。”
琪月惊讶的张着嘴巴,心想:裤裆的裆!如此俊秀的女子怎会以这带着味儿的字为名?想必她是不识几个大字,又或是被别人耍弄了吧。
“铃铛?”琪月看着她与念儿一模一样的容貌,还有手腕上戴着的独一无二的白玉羽镯,断定她就是花心念。
琪月疑惑不解:她怎么不承认她是念儿呢?连我都不认得,难道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既然如此先看她怎么说。
琪月问道:“铃铛姑娘,我是于昨晚在河流漩涡之中将你救上来的,请问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河里?”女子咬着右手食指指尖,一对闪光的眸子向上斜撇,回想着之前的事情。
忽而说道:”我想起来了,昨日村里的老少妇孺全都拿着火把抓我,就连一只瘸了两条前腿的黑狗子也蹦跶着狂吠着追我。他们个个说我是妖女,要把我活活烧死,我吓的分不清东南西北,闭着眼一路逃跑,结果跑到一座桥上,两边都被人围堵了,我无路可逃,宁愿喝个水饱撑死也好过被他们烧死,索性就跳进了河里,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被公子所救,铃铛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铃铛冲琪月行了一个不标准的谢礼,这还是她在人间时趴在墙角从千金小姐那偷偷学来的。
琪月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扶起铃铛,道:“姑娘不必多礼,敢问姑娘可是来自于人间?”
铃铛忽闪着大眼睛说道:“我是人,当然来自于人间。”
琪月背过身走了两步,摇了摇头,道:“那就奇怪了,姑娘跳进人间的河,又怎么会出现在幻界的河里?实属不该。”
铃铛快走两步凑到琪月跟前,好奇问道:“幻界?是什么?”
琪月沉默片刻,道:“实不相瞒,这里已非人间,是三界之外的一个结界,这里的都是妖魔,没有凡人。”
“那……那你也是妖怪?”铃铛惊恐的捂着嘴巴,连连后退了几步。
琪月伸手笑道:“铃铛姑娘莫怕,我不是妖怪,我是看守妖魔的神。”
“幸好,不然就可惜了。”铃铛羞涩的偷瞥着琪月那张俊俏的脸庞小声嘀咕着。
琪月侧耳倾听,道:“铃铛姑娘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你不用叫我姑娘,直接叫我铃铛或者铃儿便可,省些口水。”铃铛冲他笑呵呵的鼓着腮。
琪月负手而立,蔼声道:“铃儿,看来待在人间也对你很不利,你不如就留在幻界,暂时住在这落樱宫里,我就住在不远处的若水宫,你有何事也都方便来找我。”
“嗯嗯,好的,铃儿谢谢你!”铃铛想着反正孤身一人也无处可去,既然在此有白住的地方,白吃的饭,便愉快的答应了。
“我去差人为你准备点吃的,你再休息一会吧。”琪月将铃铛扶到床边,铃铛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有两件事对铃铛来说最为简单,一是吃,二是睡。
琪月惆怅的俯视着她,心想:不管你如今叫什么名字,你都是我的念儿,不管你是否真的把我忘了,我都是你的月哥哥,不知道这万年来你独自受了多少伤害,以后都不会了,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
巫婆婆茅舍。
“巫婆婆,我有件事情麻烦您,请您看一下这青丝的主人,能否看到她之前所经历过的事。”琪月递给面前神秘的巫婆一根头发。
褴褛的帽子遮住了巫婆婆半张脸,昏暗的烛光下,只能看到巫婆婆那皱巴巴的嘴巴。
巫婆婆坐在枯草堆上静静打坐,腰杆挺得笔直,声音低沉:“这发丝的主人与有你什么关系?”
琪月眨了眨眼睛,道:“是我的一个朋友。”
巫婆婆伸手接过发丝,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将发丝丢了进去,口中默念着咒语,那个圈就出现了动态的画面。
先是看到了花心念出生时,父母为她用七七四百九十滴额间血重塑生命的场景,又见当年琰风,琪月,花心念在人间相遇的经历,最后看到了她的尸体在幻帝手中消失后所发生的事情。
原来花心念的尸体当时并未被毁掉,而是被至善珠的灵力传送到了人间。
在人间这一万年来,她经历了九次本体重生,死前是什么样子,重生后还是什么样子。
人间的凡人一代换一代,只有花心念的容貌丝毫不变,所以凡人都认为她是妖女,个个要置她于死地。
因为经历了九次重生,所以使她所有的记忆都被一次又一次的封印了,重生后完全记不得死之前的事情。她也就此认为自己只是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普通凡人,无爹无娘亦无友,孤身一人。
“原来这发丝的主人就是妖王的女儿,一万年前就是因为她才使得老幻帝和帝后丧命,使琰风成了魔!”巫婆婆满怀仇恨的将手紧握成一个拳头,画面也随之消失了。
“巫婆婆,万年前的事情不能怪她,况且她在人间已受了九次生死的磨难,每一次……都那么凄惨。”亲眼目睹了花心念一次次在绝望与孤独中死亡,一次次被人当做妖女追拿,琪月的心就像被千刀万剐了一样。
琪月恳求道:“事情已过去那么久了,还望巫婆婆既往不咎,不要将她的身份告诉其他人。”
巫婆婆拿起身旁的松木拐杖,抚摸着上面用红绳挂着的鸟爪白骨,淡淡说道:“你能拿到她的发丝,想必她此刻就在这肃穆峰上,若族人知道她是妖王之女,怕是个个都会想杀了她为老幻帝报仇,不过我答应你不会将此事公诸于世。”
“琪月谢过巫婆婆,那我就不打扰您了。”琪月的脸上绽开了久违的笑容,恭敬的退出了巫婆婆的茅舍。
琪月走到门口时,巫婆婆阴阴的说了一句话:“你最好是离花心念远一点,摒弃你对她的情爱,我方才测到她的命硬的很,并且与你命格相冲,乃是你命中大劫。”
琪月未语,头也没回便走了。
巫婆婆精通占卜,会点医术。因为是仙鹤族中年龄最长的,所以族人都很尊敬她,就连白鹤仙君在世的时候也敬她三分。
“幻帝,您吩咐的粥煮好了。”白魄端着一个巴掌大的白玉碗走进落樱宫,当然后面少不了一个跟屁虫-黑罗。
琪月接过碗,坐在琉璃床边,捻起白勺扬了扬碗中冒着热气的粥,暖笑道:“铃儿,你瞧这七色粥,颜色悦目又可补元气,来,我喂你!”
铃铛本欲拒绝,但是看琪月已经将勺子凑到自己嘴边了,便只好乖乖张开嘴巴,咂着嘴说道:“嗯,好喝!”
铃铛偷偷瞄了琪月一眼,正好与琪月的目光相撞,她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黑罗摸着下巴,瞅着铃铛,撇嘴道:“你说,幻帝这个闷葫芦怎么突然对这个女孩这么好,幻帝不会喜欢她吧!”
“不可能!幻帝怎么可能喜欢她,你再瞎说,小心我扁你!”白魄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看着琪月和铃铛他们两个那么亲密,醋味都飘满无际的幻界了。
黑罗挠着脑袋,一本假正经的说道:“不过说真的,这个女孩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哼,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母鸡有没有见过啊!”白魄狠狠的踩了黑罗一脚。
痛的黑罗抱住脚一直转圈惨叫,道:“你可别冤枉我,我黑罗只喜欢你一个。”
“你们两个别闹了,先出去吧,铃儿需要清静。”刚才白魄与黑罗的对话倒是提醒了琪月,万年之前族人都见过花心念,若是让哪个记性好的给认出来了就麻烦了。
他将白魄黑罗支走后,便施法在铃铛(花心念)脸上遮了一个面纱。这面纱戴在脸上,铃铛自己察觉不到也看不到,只有有法力的人才能看到面纱,却看不到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