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倒贴的人
天色渐黑，凌落雪一行优哉游哉地漫步在林间小道上。
“主人，后面那人还跟着。”大柱没有回头。出叶城不久她便发现了后面不远处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只是凌落雪说“随他去”而放任不管。现在看来他们要露宿了，额外的麻烦最好除去。
凌落雪停下脚步，回眸一笑：“喂，出来吧，连我这不会武功的人都发现你了。”
后方的人影对她突然的放话一惊，冷不防摔了个狗啃泥。他狼狈地爬了起来，拍掉身上沙土，嘿嘿笑道：“哟，好巧啊。”
“我记得扬州可不是这个方向哦，莫二少爷？”凌落雪嘲笑道。
莫明月尴尬地笑着，转而长叹一口气，豁出去了：“好啦，我想当你的棋子！我想跟着你！我喜欢你！！”不知不觉，他已放不下她。虽然自己在她眼中只是一枚可随意抛弃的棋子，虽然她的所作所为许多他都不认同。
“哦，那你就跟着吧。”
嗄？这就完了？“那，那个，我说我喜欢你……”这个反应太平淡了点吧？
“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想我如何回应你？”凌落雪语气随意，仿佛每天要接受无数次表白一样。
“……”他认栽。有的跟不错了……
“三小姐，猎物在捡柴火准备露宿了。”小猴子屁颠屁颠跑了过来，见到新入伙的莫明月并不惊奇。
“把他抓来。”凌落雪轻描淡写地说着，惬意地靠在莫明月身上。这个靠垫真不错。
“是。”大柱领命，一眨眼功夫已没了身影。
“抓谁？”莫明月正奇怪着，又是一眨眼的功夫，大柱已将猎物拎着丢了过来。
秦笙狼狈地爬了起来，呸掉口里的烂泥，惊恐地望着凌落雪：“你，你想如何？”他不属于叶城，才告别了百姓们再次独自上路，怎的就被冤家给逮了。
“大柱，放了他。”
嗄？莫明月与秦笙均是一愣，后者挠着后脑，拍拍衣裳，莫名其妙地回了去。
“你这是做什么？”莫明月奇道。
“主人做事，样样都需要向棋子汇报？”凌落雪冷淡的语气虽让他心中懊恼，却不再言语。
接下来，小猴子再去探查猎物活动范围，大柱再将猎物抓来，凌落雪再放跑猎物。如此反复了数次，秦笙终于闹起了别扭，放下书生的沉着冷静，指着凌落雪的鼻子大骂起来：“喂！你到底想如何！？干脆给我一刀，让我死得痛快，何必如此折磨我！？”害他一晚上都没好觉睡！
“哎呀呀，能让那么无用的百姓战胜我的强兵，本姑娘看上你了呀。”凌落雪脸上虽仍是假笑，心中却是无比佩服。
嗄？看上他了？秦笙那俊脸刷地红了起来，惹得一旁的莫明月嗤之以鼻。
“所以我在学诸葛亮七擒孟获，希望你能当我的棋子。”
秦笙抽搐着嘴角。哪有人请人为自己效劳的时候用“棋子”二字的？
“如何？我要你做我的人。”凌落雪无视秦笙那红得发紫的面孔，“就像大柱与小猴子那般忠诚于我。”
“……”拜托别说得那么暧昧好哇？秦笙大为不满，“诸葛亮用的是谋略让孟获心服口服。而你，只是派人以武力抓获我，毫无计谋可言，如何让人诚服？”
“即使诚服不了你，等我玩尽兴了，那也不亏。”就好比猫抓老鼠，绝不会先吃掉，定是在玩得尽兴之后，在决定如何处理。
秦笙无语，干脆不再逃跑，乖乖来到凌落雪身旁，伸出双手：“绑我吧，我不跑了，随你玩。”你想玩猫抓老鼠，他偏不跑，看你怎么玩！
凌落雪挑眉：“随我玩？这可是你说的。”
一旁的莫明月与当事者秦笙闻言，一阵鸡皮疙瘩。貌似他说错话了，她那么诡计多端，何止会有“猫抓老鼠”那一招？
秦笙的双手被捆绑了起来。小猴子捡来了木柴升起了火堆，大柱则去狩猎野味作为晚餐。
“那，那个……”不知过了多久，秦笙俊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想小解……”
“不准，憋着。”毫无商讨余地，凌落雪幸灾乐祸的笑脸让一旁的莫明月很无语。
“……”秦笙抽搐着嘴角，正想着好男不跟女斗，肚皮却非常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火堆上烧烤的野味那诱人的香味刺激着他饥饿难耐的肚子。
凌落雪笑得更欢了，扯下烤得差不多了的兔腿在秦笙面前晃来晃去：“哎，好香，不过因为某人不能大解或小解，还是不要增加肚子的负担了。哎，我真是个好主人。”
气晕了，饿晕了，气晕了。秦笙好不懊恼，干脆趴在地上睡起大觉来。他什么都看不见，他什么都闻不到！他的肚子……呜……
深夜，好不容易睡着的秦笙再次被烧烤的香味弄醒。他蹙着眉头，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对上莫明月挂着友好表情的脸。
“我偷偷藏起来的，你吃点吧。”莫明月觉得自己像个小娘们，偷偷留了食物，还做贼一样喂给“犯人”吃。
秦笙投去感激的目光，吃饱饱后，坐在地上与莫明月聊起天来：“多谢兄台。你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小蒲黄吧？怎会与她一起帮助雷狮子？”
“这个啊，说来话长啊……”莫明月与他面对面坐了下来，将与凌落雪彩虹村相遇开始，至黎明村、再到叶城的一路遭遇故事一般讲了起来。
秦笙听完饶有兴趣，哈哈大笑起来：“兄弟，这女人城府太深，虽然漂亮，但绝不是配偶的好选择。更何况你不是有未婚妻了么，好自为之啊，绝不能以貌取人。”
“呵呵，以貌取人？你觉得我学医那么多年，面对人体还会有感觉？”
“外貌与身体是两码事么。那你看上她哪点？”
“……”莫明月苦笑起来，“我也不知道，原本应该很讨厌她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就……秦兄？”
这位正说得起劲，那位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别处。莫明月好奇地顺着秦笙的目光看过去——远处的凌落雪正抱膝坐在崖边看着远方，明朗的月光洒在她娇嫩却略显惨白的脸上，显得有些凄凉。而她也一改平日里那虚伪的笑容，眼里尽显平淡与无奈的忧愁。
好一幅美人望月图。
两个男人看傻了，也忘了聊天，只是呆呆地看着她那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的美丽面容。
“你们二人关系何时那么好了？结伴一同看月亮？”凌落雪不知何时发现了他们，脸上恢复了虚伪的笑容，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啊，那个……”莫明月尴尬地打着哈哈。
“咳咳，月色如此之美，自然不能一人独享。”秦笙干脆闭上眼来掩饰自己的窘相，摇头晃脑一副书生样。
“所以你们决定来一段禁断的断袖之恋？”
“……”两个男人抽搐着嘴角。一个靠着树躺了下来，一个跑到另一边趴在地上。睡觉，睡觉。
翌日晌午，众人才睡饱饱，懒洋洋地醒转过来。阳光穿过浓密的树叶，星星点点洒在地面上，犹如给树林披上了一条闪闪的长裙。抬头一眼望去，看不到这树林的尽头。
“书呆，你原本打算去哪？”小猴子收拾着包裹，漫不经心地问道。他家三小姐可是没方向地到处转悠，所以现在他们的目的地便是秦笙原本的目的地了，直到说服他效忠三小姐为止。
“逃命。”秦笙整理着衣冠，同样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你带路。”凌落雪并不如他所愿追问“逃命的原因”，而是一把将他推到队伍最前面，“快点走出去，我不想再睡这么脏的地方了。”
“那个，我在被人追杀……”她没听清楚还是听不懂？
“你想支付我们保镖费？”有大柱在，安全有保障。
“……”秦笙翻了翻白眼，乖乖地走在前头，“我想说，我在逃命，所以也是漫无目的地四处流浪……”
“那我们岂不是成了无头苍蝇？”小猴子兴奋地大叫起来，冒险啥的，他最喜欢！
“你们不仅要成为‘无头’苍蝇，目的地我们也给你们想好了——黄泉！哈哈哈哈”四周的大树后方走出数名蒙面人，手持大刀，一副要杀人放血的模样。
“大柱，摆平以后快点跟上来。”凌落雪丢下话语，带队继续前进。目的地容后再说，走出这片讨厌的树林才是最重要的。
“是。”
“啊？喂！你不是应该哭着求我们‘放过我吧，我不想去黄泉！’然后我们再说‘那就叫那姓秦的小子把宝图留下！’再然后姓秦的小子跪着双手递上宝图最后皆大欢喜？”带头的蒙面人瞪着双眼，这这，根本没按照他的剧本走啊！
“大柱，送他们去黄泉。”远远的传来命令，大柱应了一声，拔出腰间大刀，向傻眼了的蒙面人们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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