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张琳意料的是,下午赵定新竟然回来了。
张琳窝在沙发上看小说,听见赵定新开门的声音,“我回来了。”
张琳看了眼沙发垫下面的铁锤,心里略微安了点。
“吃晚饭没有,今天想吃什么?”
“今天早上来了两个人说是赵家人,说赵家没有叫赵定新的。”
“哦,赵家来人了。”
“你不给个解释吗?”
“什么解释?”
“……”
“天底下还只准有一个赵家了?”
“……”张琳瞪着他不说话,知道她的人都明白她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我对你从来都没有恶意,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赵定新盯着张琳的眼睛,眼神专注,像一汪深泉,看得张琳忍不住把头偏了过去。
“那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能有很么目的,当时跟三岔口案子碰到了你,还以为你也是个术士,后来遇上多了,觉得和你合作也不错,处得也合拍,才想着找你搭伙的。”
“三岔口那个案子我的线人费呢?”
“什么?你当时没说啊?”
“没说就可以白干活了?”
“不是给你洗衣做饭干家务了吗?”
“那不算,是充房租的。”
“好吧,下次有钱了再给你。”
“下次,什么时候下次?“
“我人都在你这,你还怕我不还钱吗?“
“说的也是。“
“赵定新,做饭,我还没吃饭的。”
“你说你,这么大人了,做饭比狗食还难吃。难怪了,一直这么瘦。”
张琳捏了捏胳膊,“比年初胖多了。”
“多吃点,来帮忙择菜。”
看着赵定新,不赵定新放下包去厨房的身影不见了,赵琳才赶紧把垫子下的锤子拿出来,重新找个小角落藏好,别被发现了。不管他的来历是怎么样的,但他确实如他所说的,对她从来没有恶意,如果不是他,不知道她当时还能不能在奶奶过世后坚持活下去。
张琳进厨房的时候,赵定新正在洗米。
“你最近在干什么?“
“跟一个案子。“
“什么案子?“
“一个老板最近老是做噩梦,心神不宁,说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对了,改天你去帮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藏在哪的?“
“线人费呢?”
“行,成功之后付你五百。”
“你是杨白劳在世吧,今天有人出价五万让我当线人。”
“那个赵家人?你答应了吗?”
“没有。”
张琳明显感到赵定新心情好了很多,虽然他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不停,但是张琳就是能感觉到这娃很开心。
赵定新扬起嘴角,眼睛微眯,欢快的对张琳说:“把酱油给我拿来一下。”
这人开心直说不行了,还偷笑,有什么好笑的,想着,张琳自己也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递过酱油瓶,“嗯。”
“那老板是什么人?”
“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做生物医药的。“
“做噩梦不是很正常嘛,怎么还找到你头上了?“
“一般人做噩梦是很正常,但是他这个是天天做噩梦了,不知不觉就会睡着,睡着就做噩梦,对了,有点像那次我们一起看过的《猛鬼街》。“
“他噩梦梦到的是什么?“
“梦到有女人在不停的追赶他,他一直躲。把冰箱里做好的酱给我一下,那个黄瓶子。”
“梦到有女人在追赶他,是不是睡醒之后那女人抓过的地方有印子,又不是自己的手印?“
“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住在哪?“
“就在旁边的逍遥苑,怎么,你认识?”
“可能认识,一个朋友可能和他住在一起。”
“要真是那样的话,让那朋友赶紧走,那个男人不简单,缠着他的那个东西也不简单,能走就赶紧走。”
“我出去一下。”
“欸……“
张琳拿起手机就往逍遥苑跑过去。
到了琳达家门口张琳却愣住了,有点不敢敲门,纠结了一会就直接敲门,门内一直没动静,张琳用手轻轻拍了两下,门竟然是虚掩的,直接就开了。
“琳达,琳达,我是张琳啊,琳达。“
屋里没开灯,窗帘拉着,昏昏暗暗,有种被时间遗忘的错乱感,嘀嗒嘀嗒的脚步声在地板上格外响亮。
“琳达,琳达。“
张琳从门廊走进客厅,空无一人。别人家里没人,这样乱闯也太乱来了,张琳心下惶惶,正打算退出去的时候,发现门竟然锁死了。
张琳拿着把手左扭右扭怎么也打不开,一楼的窗户也是紧紧关着的,外面加着护栏,跑上二楼,楼上的窗户也是紧关着却怎么也打不开,三楼是间阁楼,一扇厚实的铁门,上面用铁链锁着。
张琳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外面昏昏暗暗,一片混沌,明明刚出来的时候是下午,虽然没太阳但是也不至于这样昏暗啊,连窗外的什么东西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怎么也看不清,张琳扯着嗓子呼救,希望能够引起周围其他人的注意,很显然她的嗓子嘶哑到喊不出来了也没有任何一个活体生活从那片混沌中出现。
张琳越来越心慌,琳达呢,她去哪了,屋子里怎么没有人,人呢,都去哪了,这房子到底是怎么了?赵定新发现我不见了,会不会来救我,他知不知道我是往这来了,应该是知道的,希望他知道。
张琳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寻找出路,每扇门,每扇窗户都摆在眼前,却像是个无法逾越的鸿沟,隔绝着外面的世界和屋里的这间房子。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张琳窝在沙发想歇一歇,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的争吵声和玻璃砸碎的声音。
她睁开眼,顺着声音的方向摸索过去,借着窗外的微光,正好看见琳达的背影,披散着头发,穿着丝绸睡衣,却诡异的穿着那双红色高跟鞋,琳达在和人激烈的说着什么,那人似乎想要拉住她,她一直甩着胳膊想要挣脱。张琳揉了揉眼睛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一点,一惊,吓得连退了两三步,她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身茱萸粉的无袖连衣裙,浑身湿漉漉的,冒着寒气,身上的水一滴一滴的凝聚起来,顺着纹理滑过那双红色高跟鞋滴在地上,她站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小水洼。张琳吓得定住了,一动不动的捂着嘴看着那个女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那女人缓缓的抬起头,虽然隔着头发,但是张琳依旧能明显感受到那个女人在看她,在对她笑。
张琳的大脑已经短路了,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琳达歇斯底里的冲面前的男人喊,“有鬼,有鬼,真的有鬼,她回来找我了,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想破坏你家庭的,是你找我的,她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不放过我!你不是说她移民了吗,为什么我做梦会梦到她,为什么?“琳达的指甲深深的扎进那个男人的手臂上,男人的神情纹丝不动。
“冷静点,冷静点,她真的移民走了,不是鬼,不要自己吓自己,只是个噩梦而已,乖,冷静点。“男人的声音不见丝毫波澜,把琳达圈进怀里,轻声安慰着她。
琳达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突然,像看见什么可怕东西一样,推开那个男人跌倒在地,不断的往后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
男人沉着脸往后望去,空荡荡的走廊,什么也没有。
门被打开,阳光投进来,张琳被刺得眯了眼睛。
走进来一个斯文的男人,手上提着一个公文包。“你好,凌先生。“
“王医生,你过来了,请你来帮我看一下,我太太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天到晚梦魇,嘴里胡言乱语的,昨天晚上她还把手腕割破了,还好我半夜惊醒发现的及时不然就危险了。这边,在楼上。“
张琳跟在后面往楼上走,房门打开时,张琳睁大了眼睛,这还是以前她认识的那个琳达吗?琳达从小就一直放在口头不美毋宁死,再次见面也还是那么有生命力,像棵夏天的美人蕉,可床上的那个女人是谁?一身宽宽大大的睡衣穿在身上,袍子上糊满了污渍,长发一缕一缕的巴在脸上,双目空洞,嘴巴大大长着,发着啊啊的声音,口水从嘴边留下来。
“王医生,我也是没办法了,最近她越来越严重了,家里请的保姆被她咬伤几个了,没有办法才把她锁着的,这个,我又不好往医院送,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真,伴随着琳达的扭动才看见被子下耷拉着的一根手腕粗细的大铁链。
“怎么变成这样了,上次我来的时候,凌太太也只是有些呆滞,睡眠不好,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中间受过什么刺激吗?”
“公司忙着新药研发,我也没有时间回来,保姆几次打电话来说病情加重了,我也没在意,以前也是经常做噩梦的。还是医院打来电话说保姆的耳朵被咬掉了送进医院,我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严重。现在保姆也不敢来了。王医生你看看能不能开点什么新药,我太太这个情况……”
“凌先生,你也是做医药的,你也知道,这个,我也是真的没办法了,你太太这种情况真的很少见,心理治疗无效,药物控制也没什么效果,反而越来越严重了,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
“你太太这种情况其实送到精神病院接受系统的治疗可能会好一点。请你不要介意,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你多虑了,我知道你是好意。“
那个男人把医生送到门口关上门,重新折了回来。笑的弧度恰到好处,但总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像暗地里潜伏的一只蝎子,随时想咬你一口,现在,人走了,他露出了自己的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