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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抉择

琉璃被火焰包围起来,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中。额间的羽毛渐渐的化为乌有,额间出现了羽毛似标记。一段记忆进入了他的脑海。他竟然留下了乌黑的眼泪。

整个身体在这火焰中开始寸寸燃烧化为灰烬。最终化为一捧灰,什么都没有留下来。顾紫烟震撼的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能出声。她杀过生灵,但却没有见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自焚而尽。经历的折磨和痛苦。她没入结界当中,来到这捧灰烬前,轻轻蹲下。想为这个人把骨灰收拾一下,却感觉到灰烬当中的惊人的热量。还有一种不肯屈服的意志在其中不能放弃依旧在坚持着。也有邪恶的力量纠缠其中。

这是什么?她该如何做?是加把火,还是给些燃料?顾紫烟略微思考了一刻,决定在一旁观望。不到最后不出手。

也许是因为整个人的身体都化为了灰烬,那几道噬灵链显现出了原形。一个可以作为手部饰品的银色的链子,看起来很精致很漂亮。手一招,银色的链子从一个链扣中抽出来到顾紫烟的手中。仔细端详着这个银色的精致手链,几个小环可以套在手指之上···这看起来像是女子的装饰手部的饰品,却不知道具体用法。先收起来。

来到这白衣男子坐的椅子处,拿起他一直在看的书。养神经全篇。

她微微挑了挑眉头,手持这本经书。来到自己的塌椅前坐下,翻开书的第一篇

“生之贵在于神,神散则生萎,神衰则生弱,神忘则生灭;故养生贵乎养神。

神为气之母,气为神之子;故养神即可以养气,而养气即可以养精。神凝则气聚,气聚则精生;

神散则气漫,气漫则精萎;

故宝养精气,须以养神为先。

故炼心炼性,修静修定,总自凝神炁穴下手也。

凝神者,使心神集中之意,守住一窍,不散乱,不昏沉,常寂寂,常惺惺,自易绝攀缘而消念虑。修止修定,观妙观窍,均此也。

凝神炁穴,初时易纷驰,易散乱,久久自然纯熟,于凝中不凝,于不凝中凝,凝而不凝,不凝而凝,于不用意而凝,于无作为而凝,便可到得心神寂然不动,而一念不生,一尘不染;

到此境界,便可自造无思无虑的先天之境。

性光由此可见,神明由此而现,虚灵由此而生;

岂仅可养精养气养生等有形象之事为而已哉!”

看到此处,顾紫烟正要继续读下去的时候,忽然觉得那堆灰烬的热度开始急速下降。挑了挑眉,支手执书,另一只手抚了抚长发。手指轻轻一弹,几根发丝落入灰烬当中。灰烬的热度又重新开始攀升。顾紫烟便不再去理会。继续看了下去。

“凝神之诀,亦即道经中之存神,存思,存守等诀法。”道经?顾紫烟眉头忽而一蹙。这是她看到的第一本书提到了道经里的东西。她接着继续看了下去。

“【心一神定,念头不动】八字功夫。由之而可到无思无虑,无人无我,无天无地之混沌境界,于焉而生理变化,神通变化,均有之而生;不期有而自有,不期得而自得者。

有如煮饭然,你之烧火不使火灭,到时自会饭熟。米在釜中,又何尝自求成饭哉!

昔云谷老人曰:【符箓家有云:不会书符,被鬼神笑,此有秘传,只是不动念也。执笔书符,先把万缘放下,一尘不起,从此念头不动处下一点,谓之混沌开基。由此而一笔挥成,更无思虑。此符便灵。】

此即是凝神专一之功,古哲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又谓【诚可格天地鬼神】,理即在斯!”

看到这里,顾紫烟觉得这书很是有道理,怪不得这人看的津津有味,自己三番试探,他都毫不在意。固然是有胜券在握的自信,何尝不是被这书所吸引呢。她抬头看了那堆灰烬一眼,发现温度又有些下降,索性弹了了一丝丝的火焰入其中。照理来说她的火焰的温度应该是降低这堆灰烬的温度。可是事实相反,灰烬的温度再度升高,隐隐的有火光透出。

“既然你留给我一份机缘,我还你一份礼也无不可。礼尚往来,两不亏欠!安心的渡劫吧。”说完,顾紫烟便不再理会那堆灰烬,继续读了下去。

“道家炼丹,主在存元阳元气,补真阳真气;神凝则阳生,元神凝则元阳生。而元气之长,亦自在其中矣。

道家炼丹,如何能炼,全在用【火】。一般下乘法门所指之火,多是【凡火】,实则自身生命常有【真火】存焉。

炼凡精,凡气,凡神,凡火勉可用;炼元精,元炁,元神,则非真火不为功。谓之【三味真火】者也。

火工没有,从何烹炼?火工不足,从何变化;

煮米成饭,熔铁成液,全在火工足,火候到堂也。此真火之生,亦是从凝神至上述之先天境界时产生。

凝神守窍之诀,在取一中心焦点,寂照不动,不稍移易分毫,得此定境,自然阳生火至也。”

顾紫烟读到此处,停了下来,她的情况又又些特殊。金丹结成之时,尚未细细体会金丹期的变化,便离开山门,回到凡世,尚未体会一二,又突然遭受变故。断了胳膊,紧接着就是被关入识海几百年。即便是最终成婴,也是终究是有缺。不能等同于一般修士。之后更是······不提也罢。

如果不需要炼丹炼器,她的火焰是何性质,她丝毫不在意。终究是她的火,不会伤她丝毫。

如果想炼丹炼器,也只能借助有火脉的地方才可炼丹。也许以后需要炼丹的话啊,或者找个【喷火器】随行比较好。不然的话,也只能让火焰升级。

她用眼角扫了一眼那堆起了一丝小火苗的灰烬,便把注意力都集中放在了手中的书上。

“养神之法,除凝神一诀,可以敛神,生神,养神外,普通法门,莫过于保惜精神,不可劳神过极,为要旨。

故宜寡嗜欲,省思虑,损攀缘,绝贪痴,少言语,戒嗔怒,杜声色,戒竞逐,节劳形,忌疲累,俭交游,简事为。

大凡一切世业,皆属身外物,凡有须劳心损神者,概须减之又减,省之又省,方得老氏俭务之旨要。

人之天年,譬如万贯家财,日用一分与日用十分者不同;日用十分与日用千文者又不同;

多用则早竭,少用则迟完,此之不易之旨也。夭寿之别,亦犹如此,不用不损,则自全矣。

【夫生之所贵者,神也。神全则生全,神失则生失。生以神为用,神以生为宅。欲生之长存,必神之得以常养。

故养生贵先养神。神,生之主也;观生者,先观其神。】

自己一直都在耗费神识,如若不是当初他教给自己一部养神诀。自己的也会早早的身死道消了。唉,是缘是劫,谁又能说的清呢。不过往事已矣,一切都只能随风而去。

顾紫烟瞄了眼那堆小火苗有些发黑,蹙了下眉头,手一弹又一丝丝的白色火焰扑在了那个小火苗之上,火苗不住的剧烈抖动。却得不到顾紫烟第二眼的关注。

她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手中的书上。

“七部语要曰:【神静而心和,心和而神全。神躁而心荡,心荡则神伤,将全其形,先在理神。

故恬和养神,则自安于内;清虚栖心,则不诱于外也。

七窍者,精神之户牗也;

志气者,五脏之使侯也。

耳目诱于声色,鼻口悦于芳菲,肌体舒于安适,则精神驰骜而不守,志气縻于趣舍,则五脏滔荡而不安;嗜欲连绵于外,心腑壅塞于内,蔓衍于荒淫之波,留连于是非之境,而不败德伤生者,盖亦寡矣。以劳形而伤神也。】

形衰则神败,气虚则形赢,精虚则神悴。神散则形败,神舒则心适,神安则寿延,神去则人死矣。”

顾紫烟笑了笑,这段是属于凡人的养生经。简单的来说,就是不要有不良嗜好,要清心寡欲,不要迷恋声色犬马,大鱼大肉,不要好逸恶劳。不搅进他人的是是非非之中。多锻炼身体,身体是神的容器,容器都坏掉了,神也就无处安家了。精力被损耗过了头,自然精神便会憔悴,精神涣散掉了,身体自然就垮了。反之养神养生养身便会延长寿命。

经是好经,端看是谁来念了。同样的一本书,有人能从中得到点什么,有些感触有些触动,有的人也只是看了看几个字便无法读下去,而后却振振有词的大放厥词,胡说八道一番。而有的人却只是嘴角微微一抿,不予评说。

所以话不投机半句多,物以类聚,人与群分罢了。叫嚣的厉害的,往往都是肚子里没有什么墨水的。字用的越低俗,也不过是向众人展示自己低劣的人品。色厉内荏也不外如是!

所以法不轻传,并不是谁都可以仿效唐僧一样去西天取经一样。没有善根,你就是对他再好,那人也是狼心狗肺!教会这种人经法,就是如同给了他武器杀人。

所以这是大齐王朝被灭的另一个原因。不是所有有灵根的人都有资格去学经法的。毫无节制,就是贪婪!贪婪就是破灭的开始。

顾紫烟看了看已经开始茁壮起来的小火苗,热烈的可爱的红色。只是看不出怎么能孕育出生命出来。

她盯着火苗看了好一会儿,除了一瞬间产生了一丝要吞噬它的欲望之外,别无其它。并没有发觉这朵火焰有什么发展。如果不是火焰中那股依旧不灭的意志,她也会以为他真的形神俱灭了。看来唯有时间才能给予顾紫烟答案。

而因为结界的关系,那些巡逻的魔族修士,只能站在殿门外干瞪眼。却无计可施!想破掉顾紫烟的结界,怎么也要与她修为相仿,或者说超越她的存在,又或者一些得天独厚在结界方面有研究的天才。不然的话,痴等而已。

顾紫烟扫了一眼结界外的魔族修士,念诵了一会儿经文。渐渐的大殿门外的魔族修士开始退却。丝毫不在意他们退到了什么地方,只要不聚集在殿门外即可。念诵经文的声音渐尖停歇。顾紫烟又再次把注意力投入到了书中。

“帝经曰:【太上养神,其次养形。故养神者必知形之肥瘦荣卫,血气之盛衰。血气者,人之神,不可不谨养也。】养神必先养心,其次养气,其次养血,其次养精,最次养形。心为神之主,形为神之宅,气血精三者,则为神之荣卫也。

故心务求其静,形务求安,气血精务求其实而和;而尤其以清心静神为主。心清而虚,神静而澄,可以固元气,生精气,裕血气,而自百病不侵矣

养神之道,以【杜外制中】为圣法。杜外者,使外物不扰于心也。制中者,使心不动于外物也。内外不动,神自安宁,故能长久。

若一物内侵,一念外萦,心不自主,则神驰于外,而气散于内,血随气行,精因气散,荣卫昏乱,则百病交侵矣,

古真谓:【怡养天君,百病不侵】此治心养神之法也。

又谓:【至道不烦,存真泥丸。】此清心补神之法也。

又谓:【七情不发,六欲不伤,心自清泰,神自安宁。】此制中安神之法也。

故曰:【怵惕思虑者,恐惧流淫而不止。悲哀动中者,精竭绝而失生。喜乐无极者,神惮散而不藏。忧虑不解者,气闭塞而不行。盛怒暴气者,心迷乱而不理,恐惧惊悖者,神骤散而不守。】

故曰:去七情,绝六欲;顺阴阳,理情性;清心君,止思虑;所以为养神之大经也。

且也,心清则神静,性和则神舒,气顺则神安,精充则神裕,病绝则神适,形强则神泰。此则为养神有必须兼全并顾也。互为其根,不可偏废,宁不慎乎?”

顾紫烟看到这里,若有所思,似有所得。最终微微一笑,又弹了一丝丝的火焰入了那个小火苗。看着火苗剧烈的抖动着,最终安稳了下来。

又细细的阅读最后一篇经要。

“养神之最后一步工法,即为养胎神与养阳神。

其诀要务须沉潜内守,情境两忘,虚灵不昧,清明在躬,湛寂如如,纯一不已;则其神不养而自圣矣。

李涵虚谓:【养神之道,不过凝吾之神,以成其躯而已。躯非血肉之躯,乃圣躯也。】

神不养之使圣,则炼神所出之神,仍不外为阴神凡神矣,又有何用?

故张紫阳曰:【果生枝上终期熟,子在胎中岂有殊。】

不用调养之功,便难期有妙觉灵应也。

以前,顾紫烟修炼便是金丹之后,无人指点迷津。她进展太快,也无人能够指点迷津。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懵懵懂懂的触及大道。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今日看过这本养神经要,似乎窥到了一丝门径。理顺了一丝头绪。当然,有些东西跟她所体悟到的东西不谋而合,两相印证。但有些内容,她看过之后依旧是懵懂不知。

就譬如沉潜内守,情境两忘,虚灵不昧,她懂,她也做到了。所以她的阳神已成。但是后半句清明在躬,湛寂如如,纯一不已,是什么意义呢?指的是什么呢?

顾紫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忽略了小火苗的变化。小火苗扑簌的动着,渐渐的有了点形状。但是这个形状却保持不了多久就会溃散掉。似乎还是少了点什么东西,但小火苗依旧没有放弃。一遍遍的凝出身形,一遍遍的溃散掉。

当顾紫烟从思索当中,回过神的时候,都已经不知道是小火苗第几百次的凝形溃散了。顾紫烟凝神注视了一会儿。略微思索了一番,起身走到火焰跟前。“想必你灵性未失,我已经助你三次,算是还了你的遗书相赠外加一个手链的礼。再次相助与你,便是与你有了因果。这并非我所愿,但也未必要见死不救。我给你一滴血,或者给你一根妖族的羽毛。随你选择。这结果也不必我多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当然你也可以两者都不选择。再坚持坚持,也许最终还是会有凝形成功的可能性。”话音落后,她从皮绳中取出火烈鸟的粉白色的羽毛。锦鸡的羽毛已经交还给了锦峰,让他织就羽裙之用。手指划过牙齿,一滴银色光辉的血珠露出。

如何选择?!小火焰几乎是没有考虑的舔走了顾紫烟指尖的那滴银色的血珠。顾紫烟微微一笑,收好羽毛。向后飘落。

火苗摇曳着,摆动着,渐渐的再次凝出身形出来,这次可以肯定的是他凝出的身形属于人类。但似乎又多了点什么东西。火焰一点点的凝聚,一点点的凝炼出一个具体的身形。

是个男宝宝!可爱的男宝宝!长着一双火红翅膀的男宝宝。肌肤如雪,还长着一头雪色的头发。额间是红色的羽毛标记,如果这个也算是额间花的话,还真的是很别致的额间花。

这个男宝宝睁开了眼睛,湖水一般澄澈的眼睛。“娘亲!抱抱!”

顾紫烟的嘴角一阵的抽蹙。“你母后如果泉下有知的话,会不会恨不得没生过你。”

“你就是给予我生命的娘亲啊。还有别的娘亲吗?”宝宝疑惑不解的看着顾紫烟。

“我是个男的。”

“可你明明是个女的。是因为手腕上的珠串吗?”男宝宝走了过来,顾紫烟眼眸微眯,并无一丝动作看他还有什么举动。这家伙竟然厚脸皮的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顾紫烟的怀里。然后搂着顾紫烟的脖子打了个哈气“娘亲,我好累啊,我睡了。娘亲的身上好香啊。”

顾紫烟抬手就想揪着这家伙甩出去。却看见了他背后的翅膀的时候,顿住了。流光溢彩的红色翅膀上的是若隐若现的大光明阵,脊柱处闪动着佛家真言。

她凭空的多了个儿子,不仅不用十月怀胎之苦。还一下子就过了把屎把尿的年月。看这个样子应该有三岁左右。这么个可爱的宝宝,如果真的是宝宝,养一养倒也无妨,在他翅膀长硬了要飞走之前,他都会陪在自己身边。自己也多些乐趣。

想了想,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拿出一段白色的料子,单手剪裁,不多久一条四角小裤子和一条娃娃裤和有豁口的小衣服就出现在空中。

她轻轻的拍了拍宝宝的后背,宝宝的双手便松懈下来,她把琉璃宝宝放在塌椅之上,开始给宝宝穿衣服。像个洋娃娃似的,还是真人版的洋娃娃。穿完衣服,又拿出头绳,给琉璃宝宝梳了两个麻花辫。太可爱了。

她忍不住抱在怀里亲了亲琉璃宝宝胖胖的脸蛋儿。琉璃宝宝扭了扭身子,便依旧沉睡过去。

凝聚身形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和能量。失去了他身为人的一半的基因。而来自火羽的能量大多数都用来炼化黑色的能量。中途如果不是顾紫烟三次的相助,他恐怕就已然化为乌有了。在最后凝形的时刻,他本能的选择了顾紫烟的血液,一切都重头来过。他也下意识保留了来自上个生母所赋予的能力。他以顾紫烟的一滴血化生,自然是顾紫烟的孩子。因为失去了大多数的能量,他的所有记忆都被封存。他现在真的就是一个孩子。

也许从前的记忆有一天会找回来,但那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了。他有了新生的机会,而在琉璃沉睡的时候,他的美丽的翅膀也慢慢收拢最后成为印记留在了肩胛骨上,显现出大光明阵的样貌。

而顾紫烟不觉得麻烦,她感受到了这个孩子跟自己之间血脉相连。很神奇的感受,也很温暖。如今她有一个孩子,是这个陌生世界给予她的特殊的存在。非同一般的感受。一个长着翅膀的孩子,好神奇的感受。并不觉得难以接受,反而觉得很美。

只是现在很麻烦的事是,该如何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地宫。并把这个地宫带走。地宫里的魔族修士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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