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就不怕了,我难道不是鬼?”白衣男玩味的笑了笑后,把手中的骨头收了起来。
“第一次见到您之后,我有忍住没跟我娘提,但在我大病初愈之后您接二连三地出现,就把我吓得哭着去找我娘。
我跟我娘说我遇见鬼了,被鬼缠上了。我娘见我惊吓的实在厉害便留我,在娘的乐居住了几晚。后来我爹不耐烦了,不知从哪里寻来一串玉珠,扔给了我,说是请高人加持过的。让我戴在身上。不要离身。可保平安,百邪不侵。便把我踢出了乐居。呵呵呵……”也许是想到了小时候,顾云开的脸显现出一丝眷恋之色。
“哦?既然保平安,百邪不侵。为何再次见面时,你却把你的传家宝贝当花洒用呢?”白衣男状似不解般问道。
顾云开的脸有些泛红。
“我娘说,如果那高人的物件一旦不灵光了,我其实还可以自救一翻,黑狗血童子尿对妖魔鬼怪也是有一些杀伤力的。不过杀狗有伤天和,又不能时时刻刻保持新鲜并带在身上,我觉得还是靠自己才最妥当。”可自己向父亲询问时,分明看见父亲的嘴角轻微的抽搐。父亲却说是我眼花看错了。爹害我啊……不知不觉间顾云开在这白发男子面前像个孩子般老实。
“你觉得杀伤力如何?你爹就默许了?”白衣男子似乎想到当初那个小奶娃冲着自己解下腰带撒尿的场景,有些忍俊不止的笑问道。
“我爹说,其实要想分辨是不是鬼,可以看看是否有影子。童子尿,还是谨慎着用为好。可是在惊恐万状之间谁还有那时间点上蜡烛???去看看鬼是不是影子?”顾云开明显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脸色又由红润转为苍白。
“所以你怕了我许多年。”白衣男子笑了笑。
“其实也不是很多年,您出现的时候并没有做任何事,只是端详我,不走近也不靠近,是我自己胆小。后来习惯了就不怕了。”顾云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实你真正不怕我,应该是在你十三岁生辰那日看见我白日里站在阳光下的凉亭之中,看见了我的影子彻底安心了。民间有几句老话,说的还是不错的。”白衣男子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一边说话,一边踱步来到趴在桌子上的段三叔身边。屈指弹了一下段三叔的脑门儿。
“不错呀,有点意思。行了,既然你已经醒了,不妨说说看,是哪几句老话。”就那么站在那儿等着段三叔回话。
可段三叔一动不动,白衣男子也就那么安静的等着。似乎看谁更能坚持住。
但明显白衣人更有韧性。失去意识的趴伏肌肉是放松的,而人在有意识的情况下,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肌肉是会在潜意识支配下保持紧张状态。
段三叔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抻住,便在灼灼目光的有形与无形的压力下缴械投降。
脸色有些不好看,有些哆嗦的站起来,整了整衣冠,僵硬的从书桌后走出来。一撩衣摆在白衣男子的三步远处跪了下来,郑重地叩首。前两叩,白衣男子并未转身,只是在段大夫第三次叩首时,方转身受了这一拜。手一伸,段三叔便再也拜不下去了。但也没起身。
这时顾云开在段三叔起身下拜时,就已经从八仙凳上起身来到段大夫身后。在段三叔三拜之后,俯身欲扶其起身。被段三叔摆手拒绝。下一刻却听段三叔开口道“云开,跪下。”
顾云开顿时一脸黑线,收回手说道
“三叔,其实我不在意你独乐乐”
“可我觉得众乐乐也不错。”白衣男子挑衅似的看着抬头看向自己的顾云开。
顾云开这些年,根据一些事情和自己父亲偶尔的几句话,几幅画像,心中有所推测。虽然觉得自己不是明显是犯了错的三叔需要下跪,但跪一跪这位总是没错的。既然这位已经发话,让自己与三叔一起“同乐”,那便一起吧。遂坦然地撩开衣摆跪在段大夫身后,也郑重的三叩首。
“孺子可教。你先起来吧。”白衣男子点了点头。
顾云开从善如流,起了身,并不去伸手扶段大夫起身。
“蓝庭,你可悔悟了。”白衣男子收敛起似笑非笑的面容,脸上现出一丝严厉。
“回父亲的话,儿知错了。”整个人重又以头叩地,在顾云开视线不及处,泪如泉涌。
而顾云开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之下依旧看的出震惊。和自己一般年轻的爷爷,而且据他目测,没有戴人皮面具。应该没有戴人皮面具吧,有没有戴人皮面具呢?应该不会那么风骚到戴人皮面具吧。
就在顾云开有些歪了楼,在纠结人皮面具的问题时。白衣男子凉凉的扫了一眼顾云飞。顾云开接收到了这股凉意,立刻收敛住因为溜号而有些恍惚的表情。
“你可怨我,让你顶着这一副面容二十几年?”白衣男子审视着段大夫,或者叫段蓝庭亦或者叫顾蓝庭的段三叔。
“不曾怨过,虽是对蓝庭的惩罚,却也是变相的另一种保护。少了不少麻烦。”段三叔直起上身答道。
“哦?你能这样想,想来也是真的悔悟了。起来吧。”
这时顾云开立时上前扶起段三叔。
白衣男子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小云开,想必你已经猜到了什么,来,不用羞答答地,开口叫一声爷………”
“……”顾云开额头青筋暴起不忿地腹诽,叫一声爷爷,你敢应吗?
“你敢叫,我自然敢应”这位似乎看透了顾云开的心思,脸上又露出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么年轻的爷爷实在是难以想象。”顾云开低头避开那双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睛。
“也并不难接受不是吗?”顾白衣好整以暇道。
“确实,尤其是此时此刻。”顾云开点了点头承认。
“你倒是诚实。如此我便给你一个忠告:关于那玉佛吊坠,丢了便丢了,无需寻回。寻回的未必不是祸端。另外给一个建议。”顾白衣的眼神似乎不经意间扫过内室一眼
“至亲至疏夫妻,秘密之所以叫秘密便是知道的人少,知道的人多了,便成了广而告之了。承担秘密本身也是一种压力和束缚。何必让多一人承担这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