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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无耳老友

我们到了王室城的上空。

我和卫广凑到舷窗边向下鸟瞰,整个王室城的样貌立即映入眼帘。

王室城太大了!

它的形状看上去就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可却被四周巍峨的高山团团围住而无法动弹。

四周的高山是天然屏障,时时刻刻保卫着王室城,使之免受袭击之险;山巅之上矗立着数以千计的白色瞭望台,瞭望台的房顶呈圆拱形,从飞机上看去,就像煮熟的鸡蛋,被惨兮兮地嵌在墨绿色的翠障之间;

山势陡峭,易守难攻,数以千计的瞭望台之间由钢筑的围墙相连,彼此间相互贯通,将王室城团团围住。

外界想要入侵,怕是比登天还难!

我想,围墙之外肯定拉有通电的铁丝网,而铁丝网的外围,还埋着数以万计的地雷!

祖利亚告诉我们,进出王室城的方式只有两种——搭乘轻型飞机和快轨火车!

“看来,这里比杂物镇还要戒备森严,杂物镇的边界至少没有铁墙。”卫广用轻蔑的语气说,视线始终没有离开窗外;

“是啊,看来他们并不是无忧无虑,他们还得时刻提防着我们!”我凑到他身旁低声说;

“提防我们,为什么?”他满脸疑惑地看着我,眉头皱成了一条线;

我转过身在机舱里扫视了一圈,机舱里除了我们两人之外再无他人,而祖利亚也不见了踪影!

“提防我们造反。”我把嘴贴在他的耳朵上说;

他诡异一笑,那笑使他两块饱满的苹果肌,看起来就像正在做着拉伸运动一样;

“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他对此满怀憧憬。

看来,妄想推翻王室霸权的可真不止我一人!

接下来的时间,我必须和卫广建立起默契,因为我们将会在竞杀场相依为命!

飞机朝着一栋高耸入云的大楼飞去,看来,我们会降落在那栋大楼的楼顶上。

随着飞机的缓缓降落,王室城的大体样貌也逐渐清晰可见:

奇形怪状的高大建筑物耸入云霄,建筑物间的一面面落地窗在阳光下银光闪闪;街道上的行人裹着鲜艳的亮色服饰,左扭右摆地招摇过市,马路上的汽车慢吞吞地移动着,看起来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看吧,那些就是可恶的王室城公民了!”卫广用手指在舷窗的玻璃上用力敲了敲,他的眼神里透着恨意;

“可我们不能把对他们的厌恶之情表现在脸上!”我说;

“嗯,这一点我非常清楚!”他说。

飞机落地了,祖利亚从前舱走出来笑着对我们挥了挥手:

“快过来吧!”

我和卫广愣了愣,没有挪动步子,说实话,我非常不愿意踏入王室城!

“快呀,放心吧,外面没有摄像机。”祖利亚见我和卫广无动于衷,便径直走过来,拉着我俩走向了舱门。

外面的阳光非常刺眼,阳光射在机身之上,使其反射出更加强烈的亮光;

祖利亚戴上了墨镜,这使他看起来更黑了。

光太强了,晃得我睁不开眼,使我有一种返回机舱的冲动,我扶着扶手,晃悠悠地从舷梯向地面走去;我感觉身后有人,一回头,便看到了二王子英俊却又令我恶心的脸庞,他正在看着我,用他那既可憎又温柔的眼神;

我大惊失色,吓得连忙回过头,然后快速跑到地面,卫广见状也跟着跑了下来。

说实话,这个二王子和泰天国王长得一点也不像!

“那么,他的母亲一定是个大美人!”我想。

祖利亚没有撒谎,确实没有摄像机。我们被降落在楼顶之上,四周除了飞机之外空无一物;

“瞧,我们从杂物镇的楼顶到了王室城的楼顶。”卫广诙谐地对我说。

我们被带下楼顶,来到了属于我和卫广的楼层;祖利亚说,这栋楼是专门为祭灵战士修建的,叫做祭灵大厦,每对祭灵战士各占6层,里面包括训练室、造型室、医务室、厨房以及住所等;

这栋楼共70层,除开十对祭灵战士所使用的楼层外,其余10层的用途,祖利亚并没有告诉我们。

根据最早的抽签结果,杂物镇的祭灵战士住在最高6层,往下依次为:海边镇、木头镇、宝饰镇、科技镇、食物镇、兵卫镇、医美镇、钢铁镇以及武器镇。

里面凉爽极了,所有装修和饰品都比机舱内还要豪华。

楼梯和走廊间,摆着无数盆娇艳欲滴的鲜花,这些鲜花香气扑鼻,形态各异,我从未见过;巨大的落地窗之上,挂着绸缎制作而成的窗帘,窗帘底部穿着一颗颗水晶珠子,稍稍一触,水晶珠子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所有餐具均为金制,在柔和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散发出浅金色的光晕;会客室的沙发宽大而舒适,上面铺着厚厚的天鹅绒;起居室的大门外,端坐着两头白玉雕刻而成的狮子,狮子的眼睛用红宝石镶嵌,看起来价值连城!

我和卫广边走边四处张望,我们被里面的豪华装饰惊呆了!

可是,我很纳闷,他们既然要致我们于死地,那为何还要这样煞费苦心地为我们铺张浪费呢?这个问题我得同卫广好好研究一下!

走了一圈后,祖利亚领着我和卫广来到了餐厅。巨大的餐桌上摆满了食物,在看到食物的一瞬间,我的肚子立刻咕咕作响,我赶紧用手捂住肚子,以免被他人听见而尴尬。

“快,吃午餐吧,午餐过后,你们的造型师和教练会过来和你们会面。”

祖利亚说着冲角落打了个响指,两名穿着白色连体服的男性侍者立刻走了过来;

侍者将椅子从餐桌下拖出来后,祖利亚便坐了下去,他盯着满桌的食物摩拳擦掌,眼里闪着兴奋的亮光。

“嘿,快呀!”他笑着催促着我和卫广;

“好,我们这就坐下来。”卫广摆摆手说。

我将烦恼和对家人的想念暂时抛到了脑后,对着满桌的食物狼吞虎咽,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好吃的,所以吃相有些不雅;祖利亚并没有嘲笑或是指责我的吃相,因为他的吃相和猪进食时相差无异!

以我看来,卫广虽然从小在杂物镇的有钱人家长大,可他显然也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美味;他将一整只黄灿灿的卤鸡抱在嘴前猛啃着,亮晶晶的油从他嘴角淌出来,塞在鸡肚子里的果仁掉得满桌都是!

食物很棒!烤鸭、卤鸡、鲜嫩多汁的牛排、酥脆可口的鸡排、铺着厚厚一层肉末的米饭、金黄色的甜玉米泡在撒满鱼肉条的浓汤里、细滑的银耳羹中漂着红樱桃和葡萄干……餐后甜点和水果是橘子蜜饯、布丁、蓝莓蛋糕以及被切成心形的芒果丁……

我连做梦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美味的食物!“要是爸爸、妈妈和哥哥也能尝到这些食物该有多好!”我不禁在心里叹道。

祖利亚要了一只烤鸡,抱在嘴前像卫广一样啃起来,他伸出粘满油的手指,指着卫广哈哈大笑,他一笑,还未来得及吞下去的肉未从嘴里喷了出来;

“唷!你的吃相看起来很过瘾……”祖利亚笑嘻嘻地看着卫广。

祖利亚的吃相让我很是诧异,没有想到,表面光鲜的他,吃相居然如此狼狈,我真怀疑王室城公民也有断粮的时候!

不过,我很喜欢这样的祖利亚!

我们三个像猪一样大嚼特嚼,如果现在有人正在屋外偷看我们,我想他一定会被我们的吃相逗得捧腹大笑!

吃完午餐后,我们便拖着鼓鼓的肚子来到会客室,躺进了舒适的沙发里;祖利亚说,造型师和教练会在半个小时后到,所以我们现在先观看今天的电视重播。

祖利亚打开了巨型电视,他拿着遥控器鼓捣了一番,画面便立刻转到杂物镇挑选祭灵战士的场面。

我立刻紧张起来,我并不想再去回看那些可怕的场面,以及再次听到哥哥撕心裂肺的痛喊;

可祖利亚坚持要我观看,他说这是祭灵仪式的硬性规定。

我绷着全身的肌肉,斜着眼睛盯着电视机,这时,卫广挪了过来,他把手放在我的后背轻轻地拍着,他说这样能使我好受一些;

对于卫广的举动,我非常感激,我脱掉草鞋,窝进沙发,与他挨在一起观看上午的可怕场面。

无人摄像机没有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和任何一处角落,我的特写一次接一次的出现,就连毛孔也清晰可见;

哥哥的照片和名字出现在广场的大屏幕之后,他便被警务员拉了出来,他脸上的表情像翻书一样变化,震惊、恐惧、痛苦、绝望……而后我大叫着冲到舞台下,要求代替他做祭愿者……在场的所有人发出不可思议的叹声……

我走上舞台后,二王子在我身后一直注视着我!这一幕被完完整整地录了下来!

这一幕使我的心如挂在树上的秋千般悬了起来,那么,心思细腻或是敏感的人都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我紧张不安地抓着绣着百合花的靠枕,它的面料是丝质的,无论我怎样努力也拽不住它!

“看来他和我一样,对我们的再次相遇惊讶万分。”我对自己说。

我偷偷地瞟了瞟卫广和祖利亚,发现他们好像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

一杯榨好的番茄汁被送到了我的面前。由于刚刚吃得太油腻,再加上紧张,所以我已焦渴难耐;我端起番茄汁轻轻地呷了一口,“味道很不错,谢谢你了!”

我笑着对向我送来番茄汁的女侍者致谢,准备再向她要一点凤梨或是什么的,我想,偌大的王室城,怎么可能会没有凤梨呢?

“不,这样不行,你不能对他们太客气了,青明……”祖利亚指着站在我身旁的女侍者,严厉地说道!

我被他搞糊涂了!我不解地看了看祖利亚后,又抬头看了看站在我身旁的女侍者;她穿着大红色的齐膝工作裙,乌黑的头发盘成发髻垂在后颈,娇小玲珑的身形和精致的五官搭配起来,一点也不逊色于任何一个美人。

她低着头,双手自然地握在腹前,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就像杂物镇饥饿的平民,和豪华的屋子毫不相衬。

可祖利亚为什么要这样说?

“为什么?”我转过头问祖利亚,发现卫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女侍者;

“你们只能命令或是拿他们当出气筒,他们犯了错,正在服刑……”

祖利亚边说边打了个响指,站在角落里的一名男侍者立刻走了过来。

他要了一杯葡萄酒,喝了两口后继续说道:

“如果你和他们太过亲近,他们会因此受到惩罚,比如他们会被他们管事的,用皮鞭抽打屁股或者身体其他部位。”

天啦,这样做也太残忍了,这难道不是拿我们的过错惩罚他们吗?

“这太无耻了!”卫广有些愤怒,“这算什么狗屁惩罚!”

卫广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了好一会儿才消失,很显然,他也对此感到愤怒!

“嘘,卫广,你住嘴,这样讲是大逆不道的……”祖利亚丢下酒杯,像急躁的老虎一样冲过来,捂住了卫广的嘴;

祖利亚的举动吓得我手中的杯子“啪”地掉在了地上!

造型别致的玻璃杯,被摔成了零零碎碎的六块,红色的番茄汁和透明晶莹的冰块洒得满地板都是,我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抱歉,所以立马蹲下身,想要把碎块捡起来!

“不,青明,你赶快起来,你不应该做这种事!”祖利亚大声阻止;

“好的,我这就起来。”

我一边应承着祖利亚,一边站起身,就在我起身的一刹那,和一个有着熟悉脸庞的男侍者撞了个满怀;

“噢,不好意思!”

我尴尬地向穿着连体服的男侍者道了歉,可这却引来了祖利亚的不满;

“青明,你不能向他们道歉,他们是犯人!”

“哦,我知道了!”

我重新坐进沙发,垂着眼皮看着两名侍者,动作娴熟地收拾被我打碎的果汁杯。

“再给她送一杯果汁来!”祖利亚吩咐道;

“最好再给我弄点凤梨。”我补充道。

刚刚和我撞个满怀的男侍者,抬起头向我和祖利亚点了点头,可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我整个心揪在了一起,我感觉自己就像在突然之间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死水潭,散发着恶臭的冰凉死水,正在将我慢慢淹没……

“噢,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几乎是喊出来的,因为我所见到的太难以使我置信了!

那名男侍者不是别人,他正是我那在三年前消失的邻居大哥桑野文!

很明显,他也认了出我,他用惊恐得就像见到魔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中却又混着无奈和痛苦!

他戴着白色的耳罩,那耳罩不是装饰,仿佛是为了遮挡什么而特意佩戴的。

“噢,不,天啦……”

他的双耳不见了!整个脑袋光秃秃的,就像刚刚餐桌上的卤鸡的脑袋一样!

我知道他佩戴耳罩的原因了!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我惊慌失措,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可他却被我的举动吓坏了,用力挣脱掉我的手,然后蹲下身继续捡拾玻璃块;

“青明……”卫广赶紧拉住了我;

“这样不行,跟我来,快……”祖利亚用他那又大又圆的黑眼睛向屋子里瞅了瞅,他警惕的眼神使我惴惴不安。

祖利亚硬拉着我和卫广穿过会客室,来到宽敞的阳台。事实上,阳台被打造成了花园,各式各样的花儿在阳光下竞相开放,一阵风吹来,幽香填满了我的鼻腔。

花的芬芳以及微风的轻拂,使我很快便平静了下来,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王室城的全景!

“我不得不警告你们,特别是你,青明……”祖利亚双手叉腰,他看起来有些生气,“你们说话得小心一点,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最好不要再讲,听明白了吗,卫广?”

卫广看了看我,然后点点头:

“是的,我明白了。”

“至于你,青明,就算你认识那名侍者,可在这里也不能表现出来,你只能把他们当做使唤的工具,如果太过亲近,我们和他们都会受到牵连。”

祖利亚说完后用他那又黑又长的手指抓着脑袋,就像遇到了大难题似的。

我想,我和卫广刚才的举动或许会给他带来麻烦,我这才明白,他作为祭灵顾问,身上背负的压力重之又重!

“对不起,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我垂着眼皮,委屈地向祖利亚道了歉,祖利亚无所谓地摇了摇头,然后示意我和卫广在摇椅上坐下来。

我逼着自己将刚刚的场景回忆了一遍,这使我更加确定,那名男侍者的确是邻居大哥桑野文!

可他们对他做了什么?他的耳朵去哪儿了?他怎么到了王室城?

铺天盖地的问题压得我坐立难安,我的脑海里全是桑野文的画面!

我从摇椅上站起来,在花园里来回踱步,一抬头,架在铁杆上的藤制秋千闯进了我的视线……

儿时,我和哥哥经常同大我们11岁的桑野文一起玩耍。

他家房门前有一棵大榕树,榕树上挂着他自制的秋千,他总是将我和哥哥抱到秋千上,然后推着我们来回飞荡!

那感觉很棒,就像飞翔的鸟儿一样;

我的耳边又响起了荡秋千时风的呼啸声,桑野文一边推一边哈哈大笑,我想,他那时一定非常享受推秋千的感觉!

我和哥哥挺怀念他的,而哥哥还不知道,我居然在王室城遇见没了耳朵的桑野文。

可是,他违反法令后就被抓走了,我本以为他被秘密处死了,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糟糕的日子,以这种方式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真是让我措手不及!”我自言自语;

“没有什么是措手不及的,青明,你得习惯,王室城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不可思议的怪事。”

祖利亚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将我拉到了阳台边,指着远处山腰间的一处白色建筑物说:

“你们看到那白色的高楼了吗?”祖利亚问;

“看到了!”我和卫广异口同声地答道;

“那里是实验中心,你那位故人运气还算好的,运气不好的,全被关进了那座大楼里!”祖利亚说完后低头叹了口气;

“那里有什么?”卫广问;

“违抗最高法令或是犯下严重罪行的少数平民,会被运来王室城,然后关进去,以供那群变态的科学家们作研究!”

祖利亚的话使我不寒而栗,我下意识地抓住了卫广的手,发现他的手心湿漉漉的,他准是出汗了!

确实,在杂物镇,每年都有犯事的平民被抓走之后杳无音信,看来,那些被抓走的人不是做了侍者,就是被关进了那栋笼罩着恐怖气息的大楼里。

“这么说,你口中的那群变态科学家,是用他们做人体研究吗?”卫广看着祖利亚问,眼里满是恐惧;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那属于机密,而且,普通人是不能踏入那个地方的!”祖利亚指着那栋楼说。

“那他的耳朵去哪儿了?”我问;

“因为他违抗了法令,就是‘不听话的人’,而他们认为不听话就用不上耳朵了,所以,作为惩罚,他们被割去了双耳。”祖利亚说完后,面露痛苦之色;

天啦,被割去耳朵,那得多疼啊?

“那么,那个女侍者以及我们在餐厅见到的侍者,为什么没有被割去耳朵呢?”卫广指了指会客室的方向;

“哦,王室城公民违抗法令或是犯了重罪,会被抓起来服刑,比如清洁工、侍者什么的,但是,他们不用被割去耳朵,刑满后,他们就会恢复自由身。只有从十个镇里来的平民侍者才会被割去耳朵,被割去耳朵后只能终身在王室城做奴隶!”

祖利亚的话使我和卫广瞠目结舌,我难以想象桑野文正在承受的痛苦,他多绝望!

“噢,原来王室城的公民们犯了罪也会受到惩罚啊。”卫广说;

“是的,所以,你们得管好自己的嘴巴,切记!”祖利亚再次强调,看来,他很担心我们的口无遮拦会引来无数麻烦。

“那么,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才会受到这么重的惩罚?”卫广问道;

“这些问题不是你们该关心的,以后不能再问!”祖利亚不仅没有回答卫广的问题,而且还郑重地警告了我们一番。

桑野文是因为超过30岁仍未成婚而违抗了法令,可那个女侍者到底犯了什么罪呢?

“没想到,王室城的上等公民犯了罪也会遭到惩罚!”我在心里说。

桑野文的突然出现使我措手不及,他看起来憔悴不堪,凸出的颧骨,深陷的眼窝,还有他那绝望而无助的眼神……这一切都说明他目前过得生不如死!

可我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祖利亚说,没有人能救得了他,能救他的只有死亡!

靠近秋千的的白色木架上挂着猪笼草,据说,这种像笼子一样的植物,会将落入其中的虫子慢慢消化吞噬;

我觉得,我和卫广以及桑野文就像落入其中的虫子,而猪笼草就好比王室一样,它会将我们生吞活剥!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长相怪异的草笼,想象着里面有无数只虫子正在做垂死挣扎;如果我手中有一张扑克牌,我会将其飞过去,直接将那笼子切成两截!

王室城的一切都令我恐惧、难安。

山腰间的实验中心、诡异的猪笼草、被割去双耳的桑野文、祖利亚的警告和他那警惕的眼神,以及那个二王子,我感觉我们被监视了起来,而这栋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大楼,则是我们的囚笼!

我想,猪笼草里也许藏着监听器或是隐形摄像头,我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会传到王室!所以,接下来,我必须谨言慎行,如果我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得罪了王室,那我的下场岂不很惨?也许,他们会在竞杀场用暗器杀死我!

我得找个机会警告卫广才行!

“瞧,他们来了!”祖利亚起身拉开玻璃门后,一男一女笑着走了过来,我想,他们准是我的造型师和教练了!

祖利亚上前和他们一一握手、拥抱、寒暄,然后转过身说:

“青明,卫广,这是你们的造型师亚天……”祖利亚指着那名看起来和爸爸年龄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说道;

“这是你们的教练柳环!”紧接着,他又指了指正在甜甜微笑的中年女人;

“你们好!”我笑了笑,嘴角有些僵硬;

“很高兴见到你们!”卫广放下手中的竹制花篮,用明快的声音说道;看得出来,他是想讨好他们,因为他们是我们获胜的关键!

造型师会为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量身设计出开幕式的出场服饰,以及我们被投入竞杀场之前,在公众前露面的所有行头和装束;教练负责为我们在最短时间内打造出武器,以及在祭灵仪式开始之前,对我们进行训练和指导;而祖利亚,则负责所有事宜,包括为我们拉票,在众人前美化我们,如果我们获胜,他们也会因此受到褒奖和殊荣。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们是一个团队,祖利亚则是我们这个团队的负责人,而我和卫广就像他们手中的牌,若想赢牌的话,他们必须瞻前顾后、运筹帷幄!

每对祭灵战士都会有这样一个团队。瞧,王室为了祭灵仪式还真舍得下血本!

“很高兴见到你们,你们很勇敢,特别是你!”

亚天边说边走过来拥抱了我和卫广,他的怀抱很温暖,就像爸爸的怀抱一样,使我踏实、放松;

“你的裙子很漂亮,粉蓝色非常适合你!”

亚天看着我的裙子,他看起来很真诚,丝毫没有虚假的奉承意味;

“谢谢你,这是我哥哥为我做的。”我羞怯的说道;

“嗯,你哥有一双巧手,看吧,他为我带来了灵感,我知道你明晚穿什么了!”

他说话时,自然生长的微红色头发,在阳光下散发出如晚霞一般的温暖;他的眼眸深邃而迷人,就像秋日铺满黄叶的平静湖面,几丝风拂过,黄叶随着浅浅的涟漪微微波动,正如他现在的眼神一样;

“可他的眼神很熟悉,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我看着他的大眼睛暗暗嘀咕;

他的睫毛又长又卷,瞧,这就是白种人的标志了!

而柳环则是黄种人,她长得很漂亮,乌黑的卷发齐齐地耷在两肩,亮闪闪的紧身皮衣和皮裤,将她前凸后翘的身形淋漓尽致地凸显了出来;她有着如杏仁一样的眼睛,眼角挂着似寒夜般的忧郁;小巧玲珑的鼻子,好像是被人用心雕琢而成似的。

我曾经在祭灵仪式直播中看过她的采访,这是她第五次为杂物镇的祭灵战士做教练。

其他祭灵战士的教练全是男人,他们大多粗壮如牛,在电视机里横眉冷眼,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就连主持人也不放在眼里;而柳环和他们比起来则平易近人,亲切可嘉!

我很庆幸柳环作为我们的教练,因为我实在无法想象其他祭灵战士,是如何同那些自大狂妄的男教练沟通的;

可是,有一点我不得不承认,每一年,杂物镇的祭灵战士都会在仪式开始的前几天呜呼哀哉,几乎没有人能熬到第五天;因此,观众不会过多关注来之杂物镇的祭灵战士,他们认为杂物镇的祭灵战士全是软蛋!

不,这对我们非常不利,我必须不择手段地赢得观众的关注,这样,我和卫广才会有获胜的可能。

“你很勇敢,青明……”柳环松开卫广的手,然后又拉起了我的手;

她的手暖和极了!

“谢谢!”我轻声说道;

“放心吧,像你们这么勇敢的人,我是不会让你们送命的,我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你们。”柳环看着我的眼睛,真诚地说。

她的话使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既然,她已经作出了承诺,那么她定会全心地帮助我们!

可很快,新的担忧又涌上了心头;

也许,她对每一对来之杂物镇的祭灵战士都这样说过,可事实上,她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们又重新回到了会客室。

用玉石凿出的茶几上放满了各种点心、水果以及饮料。

切成小块儿的桃子、西瓜、凤梨、木瓜、香橙、蛇果、青苹果、香瓜和猕猴桃,如高楼般重叠的玻璃盘中盛满了葡萄、红提、蓝莓、草莓、李子以及一颗颗饱满诱人的红樱桃……

这些昂贵的水果使我兴奋不已,在杂物镇,这可是想都别想的!

我们一边吃着水果和点心,一边讨论着,他们必须在晚餐前为我和卫广制定出武器计划,以及明晚开幕式的服装草图。

亚天说他早已准备好了开幕式服装,只需根据我和卫广的尺寸稍作修改便可。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了柳环。

“你们有没有可以使用的武器,我的意思是,你们在家乡的时候有没有使用过什么武器,比如刀啊什么的?”

柳环轻言细语地问,黑色的长发发从她的后颈垂到了耳边;

“刀,我用得最多的就是刀!”卫广说;

“好的,那你呢,青明?”柳环问;

“我……好像……没有吧……”我尴尬的说;

事实上,我平日里很少接触刀一类的东西,如果真要和武器有关的话,我想那只能是扑克牌了,可扑克牌却不能杀死成年人!

“不要着急,再仔细想想!”祖利亚一边啃着西瓜,一边安慰;

“嗯,我想,我飞扑克牌的本领挺不错的,可是,这……不知道……能不能算作武器……”

听完我说的话后,大家有些吃惊,我想,他们这是第一次听说,飞扑克牌能算作本领!

我有些难为情,便低下头不停地搓手。

“好啊,那你就让我们看看你飞扑克牌的本领,好吗?”柳环认真的请求道。

我抬起头看了看她,发现她并没有开玩笑;

“好吧,但是,我临走的时候没有带扑克牌!”我说;

“放心,王室城有的是扑克牌!”

亚天说完后,便轻声吩咐站在墙角的桑野文去取扑克;我偷偷地瞟了瞟桑野文,发现他也在偷偷地看着我,于是,我给了他一个笑容,他见后先是一愣,然后也跟着回了我一个笑容,他的笑容仍然和以前一样温暖。

我想,他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我后,一定非常难为情,我又何尝不是?

“那么,你们有没有什么擅长的东西,比如说长跑或者攀岩?”柳环接着问。

我最擅长的就是飞扑克牌了,可是我不能再次将飞扑克牌的本领翻出来!

“我擅长搏击和攀爬!”卫广思考了一阵,然后斩钉截铁地回答;

“嗯,非常好!”柳环满意地点点头。

是的,卫广说的是实话,他的确身手不凡。我曾经在学校里见过,他和一群同是富人区的男生打架,他独自一人单挑三个人,最后,那三个男生在家躺了将近一周才回到学校上课!

我想,杂物镇的大人们如果亲眼见过他打架,那是绝对不会选他做祭灵战士的。

“你呢,青明?”柳环把头转向了我。

我在脑子里飞快的回忆着,“我想,我擅长跑步和爬树!”我答道;

“嗯,也很不错,那么,是擅长长跑还是短跑?”柳环问道,她问问题时很专注;

“都擅长!”我不加思索的答道;

“哟,看来,今年这对挺厉害咯!”祖利亚拍了拍手掌,眼睛里闪着兴奋的亮光。

我经常爬到树上去捣鸟窝、摘野果,如果遇到危险会迅速跳下来逃之夭夭!

桑野文很快便取来了两盒扑克牌,这两盒扑克牌做工精细,和我以前用过的报废的扑克牌比起来,更加坚硬、亮泽、光滑。

我将扑克牌拿在手里抚摸着,这是来自杂物镇的东西,所有纸质用品全部出自杂物镇的工人之手,也许,没准我手里的扑克牌正是我们工厂造出来的!

“你们好,小家伙!”这些扑克牌勾起了我对杂物镇的思念,“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在祭灵仪式中逃过一劫呢?”

我盯着扑克牌埋头沉思,完全忘记了大家正在等着我飞牌。

“青明,准备好了吗?”柳环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噢,抱歉,刚刚走神了!”我尴尬的说道;

“是不是因为看到了来之家乡的东西呢?”柳环指着我手中的扑克牌问,看来,她已经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可真厉害!

“嗯,是的!”我答道;

“那你就得凯旋而归,知道吗?”

柳环的口吻听起来既像是命令又像是请求,让人难以分辨,难道她一直用这种口气说话?难怪之前的祭灵战士没一个能活着回到杂物镇的!她话里所要表达的真正意思让人难以琢磨。

“嗯,我准备好了,噢,等一下,能不能弄点黄瓜或是什么的挂起来?”

我想,像在杂物镇那样削断黄瓜会显得我身手不凡。

“哟哟哟,你们听到了吗,快去找点黄瓜来!”祖利亚一边打着响指,一边吩咐着桑野文和那名女侍者;

卫广看了看我,他眨了眨眼睛,我想他的意思是:“真的要这样做吗?”或许,他担心我会在团队面前出丑,可他也太小瞧我了!

“是的!”我对卫广点了点头,为了打消他的担忧,我夹起一张扑克牌,将其对准电视屏幕,然后在猛然间甩了出去;

扑克牌像飞刀一样快速从我手指间飞了出去,随着清脆的“啪”声,扑克牌直直的砸在了电视屏幕上,而后掉到了地面;

“嗯,速度挺快,挺准!”柳环笑着说;

“嗯,我也试试……”祖利亚冲过来拿起一张扑克牌甩了出去,可扑克牌却掉在了他的脚下!

祖利亚有些不服气,他接二连三地甩出了一张又一张扑克牌,可每一张扑克牌均掉在了他的脚下,这不免让他有些丧气。

“这是需要技巧的,而且,看似简单,实际上得练上好一阵才能初见成效,你说对吗,青明?”柳环问道;

“我想,你说得很对!”我说;

“来,我也试试!”柳环说罢,从祖利亚手中拿过扑克牌,学着我的样子将手腕向内收,然后在猛然间将其甩了出去……

柳环不愧是教练,她曾经习过武,练过散打和射箭,手劲自然比祖利亚大一些,可她飞扑克牌的杀伤力却远不及我,这使我暗暗得意,看来,这些年间的练习没有白费!

“嗯,你比祖利亚飞得好多了!”亚天对柳环说;“我也来试试……”

“我也要试试……”卫广也跟着说。

很不幸,他俩和祖利亚差不多!

“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我凑到卫广跟前轻声说;

“很不错!”卫广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有了扑克牌,我就像满血复活的战士一样勇猛无敌,是的,我的手心痒痒得厉害,在杂物镇的时候,我每天早上都得飞一会儿扑克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它使我着了魔!

桑野文和女侍者将10根嫩黄瓜用线挂了起来,它们距离我大概10米外的地方,接下来,便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我用扑克牌瞄准其中一根在半空中荡来荡去的嫩黄瓜,集中注意力,将黄瓜想象成霍千和王室;

“哼,你们这些混蛋,吃我夺命一牌……”

我在心里狠狠大骂,然后手腕猛一发力,与地面平行的扑克牌“嗖”地一声飞了出去,就在扑克牌飞出去的一秒钟后,黄瓜断成了两截,被削掉的那截啪地掉在了地上!

身后传来了掌声和口哨声,我知道,我并没有出丑。

“哇哦,好样的,真是看不出来啊!”祖利亚兴奋得手舞足蹈,眼睛里放着亮光;

“很漂亮,来,把剩下的黄瓜全部削断,好吗?”柳环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并礼貌地请求我;

“好的,如你所愿!”我礼貌地鞠了一躬,就像电视里的祭灵仪式主持人那样。

我用九张扑克牌将剩下的九根黄瓜全部削断,原本又长又饱满的嫩黄瓜统统变成了两截。

“天啦,百发百中啊!”卫广有些激动,他跑过去捡起地上的黄瓜仔细看了看,“你们瞧,和刀削过的一样整齐!”

“给我看看,还真是稀奇事啊……”亚天接过卫广手中的黄瓜,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嗯,没错,是真正的黄瓜,那么,今晚我们就吃它吧!”

他的话引得我们哄堂大笑,看不出来,他还挺幽默的!

“嗯,太好了,青明,关于你的武器,我已经有主意了!”柳环对我说道,她大笑的时候,眼角的细纹就像丝线一样被嵌在皮肤里。

说实话,我很好奇她会为我造一件什么样的武器?

“可能是飞刀吧!”我暗想。

我和卫广的服饰以及武器已经有了着落,所以晚餐时分的气氛既和谐又惬意;

亚天和柳环在场,使我和卫广以及祖利亚的不雅吃相有所收敛,事实上,亚天和柳环以及祖利亚,在祭灵仪式期间必须住在祭灵战士大楼里,与我们共同生活,他们的房间就在我和卫广楼下。

不过,他们可以随意出入大楼,可我和卫广不行,我们被投入竞杀场之前,除了例行事宜外,不得随意在王室城走动!

瞧,我们就像被圈禁起来的待宰牲畜!

晚餐很丰盛!金黄酥脆的煎饺、散发着肥腻香气的铁板鱿鱼、混合着甜椒和腰果的鸡丁、酥脆嫩滑的烤鱼、铺着生鱼片的寿司、乳鸽炖甲鱼、撒满名贵药材的乌鸡汤、豌豆莴苣汤、番茄酱拌通心粉、彩色花米饭……至于饮料和水果是鲜榨黄桃汁和令人垂涎欲滴的树莓。

桑野文和女侍者不停地为我们斟酒、倒果汁,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使唤过他,我不能说服自己让桑野文为我服务,那样做是不对的。

桑野文和女侍者是我和卫广的侍者,他们两侍奉我们就餐、入睡以及起床等日常事宜;说实话,我并不愿意被侍奉,这让我很不习惯!

晚餐后,亚天和柳环早早便告了辞,他们得加班加点的为我们赶制服装和武器,而且,他们两人的工作几乎是相辅相成的;亚天说他设计的服饰里会用到柳环的武器知识!

我的卧室豪华得令人头晕目眩!银制的门把手、柔软舒适的挑花地毯、绣着红色玫瑰花朵的绸缎窗帘、水蓝色的印花壁纸、镶着钻石的电视机、手工刺绣拖鞋……

床足足比我杂物镇的小床大了四倍!上面铺着紫色的被褥,被褥的面料是丝绸的,印着漂亮的小碎花;可贴身面料却是纯棉的,摸起来柔软且舒适。

我在杂物镇的卧室还不及这里的更衣室大。更衣室里挂满了崭新的衣服,看起来价值不菲,我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一件件华丽的服饰,心中却是无限矛盾!

他们既然要致我们于死地,那为何还要这样大费周章呢?这样做岂不是太过铺张浪费?为即将在竞杀场战死的人做这些太不值得了!

或者,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使良心过得去,噢,不,他们根本就没有心!又或者,王室城的公民们平日里本来就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侈生活!

“洗澡水已经放好了,请问你现在需要沐浴吗?”

那名女侍者双手垂在腹前,恭敬地站在更衣室门口问;

“好吧,现在就去!”我说。

浴室的地面是椭圆形的浴池,为了避免滑到后受伤,所以浴池的边沿装上了柔软的气垫;

浴池已经放满了散发着热气的洗澡水,水里面撒满了干花瓣,在热气的蒸腾下发出淡淡的清香;

浴池的上方架着白色的花型喷头,使人可以一边泡澡一边淋浴。

“让我为你脱衣服吗?”女侍者轻声问。

脱衣服!我可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裸体,这样会使我害臊!

“不了,我自己脱,你出去吧!”我看着她说;

“我得服侍你沐浴!”她说,声音有些颤抖,看来,她准是被我吓到了。

“谢谢你,我自己脱!”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亲切一些;

“好的!”她点点头,然后将眼皮垂了下去。

我粗暴地脱掉了碎花裙和草鞋,然后直接钻进了水里,水温刚刚好,使我疲惫的身躯立刻得到放松。

我从未像这样奢侈地沐浴过,在杂物镇,我和家人只能将水烧好倒进木头盆里,然后用沾湿的帕子在身体上反复揉搓;如果真要谈什么奢侈的话,那只能是夏天在河里洗澡的时候!

女侍者将浴巾和浴袍叠好后放在了软凳子上,紧接着,她又为我递来一杯香草柠檬水;

就在她递来香草柠檬水的一刹那,她细小的手臂从袖管中伸出,几条血红的的印子闯入了我的视线!

“噢,你的手臂怎么了?”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我的举动使她大惊失色,她赶忙缩回手臂,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又想起了祖利亚的话,看来,那准是鞭子击打后留下的血印子!

我的心跳迅速加快,感觉胸口里有股烈火在猛烈撞击着,我必须将它释放,不然它会烧死我的!

我将杯子端起来狠狠地砸到了地板上,黄色和淡绿色的液体立刻淌得满地都是。

她被我的举动吓得瑟瑟发抖,可我并不是因为她而发怒,我是因为看到她的伤痕后而怒火攻心。

“他们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我大喝道,用双臂将洗澡水打得四处飞溅;

“他们用什么打的你,鞭子吗?”我气急败坏的问;

她这才意识到我并不是因她而发怒。她慢慢抬起头,哽咽着答道:

“是的……”

眼泪在她的眼睛里打转,看起来委屈且可怜!

“那么,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住在哪里,好吗?”我强压住怒火,尽量轻言轻语地问道;

“我叫安斓斓,21岁……”她战战兢兢地答道,“我的家在王室城的郊区!”

“嗯,那么,你的家人呢,他们不想办法救你吗,你到底犯了什么罪?”

我很好奇,王室城的公民为什么也会遭到如此恶运?

“我……我没有家人了……”她吞吞吐吐地说道,两只手不停发着抖;

“那你的家人去哪儿呢?”我问;

这个问题使她的眼泪彻底失去了控制;

“他们全被处死了!”

噢!这太让我不可思议了!没有想到,王室城公民居然也会被处死?

接下的时间,她将她的遭遇讲了一遍:

她的父母利用在海边镇度假的机会,企图驾船逃离这个国家而被抓了回来,当时,她的父母正带着她,她当时只有16岁;那是她父母第二次企图逃跑,所以被判处了死刑,她因此被判处15年充当侍者的处罚。

我很纳闷,她的父母为什么放着好日子不过,而要选择逃跑呢?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他们为什么要逃跑?”我问;

“我不知道,我当时年少无知……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她答道。

也许,他们是过腻了这种好日子吧,我想!

“好了,把眼泪擦干净,去给我弄点吃的和喝的过来,记住,尽量多弄一些!”我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好的,我马上去!”她擦了擦眼泪后便走出了浴室,只留下一个单薄落寞的背影。

她太可怜了!失去了父母,而现在又身陷囹圄,15年,也就是说,她得做侍者做到31岁,也许,到那个时候,她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看来,王室真是小气鬼,居然连王室城的公民都不放过!”我轻声嘟咙道。

她很快便用推车推来了一大堆食物,切成薄片的烤鸭、捏成花形的水饺、香喷喷的甲鱼汤、铺着肉末的米饭、葡萄、凤梨、鲜榨草莓汁……

可我一点也不饿,这些东西是我为她准备的,她看起来太瘦弱了,就像杂物镇的流浪汉。

“怎么,厨房这个时候还有热饭?”我看着满推车的食物问道;

“是的,这些都是现成的,只需要热一热就可以了!”她一边说一边将筷子和叉子递了过来;

“我想,浴室应该没有监视器或者监听器吧?”我四下看了看,然后轻声问道;

“是的,没有,我保证!”她说。

这样很好,我想,他们肯定没有兴趣,看祭灵战士洗澡时搔首弄姿的裸体!

“那就对了,你快吃吧,尽量多吃点,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我说。

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她的眼神中混合着渴望与怀疑;

“吃吧,我知道饿肚子的感觉!”我想要将筷子递给她,可她却站在原地迟迟不动;

“这样吧,我们一起吃,这件事我会保密的,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会知道。”我说。

她看了看食物,咽了咽口水,然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筷子。

看来,她是真的饿了!

我们一边吃着食物,一边轻声地交谈着,从她的口中得知,王室城还有许多被剥夺自由的侍者,他们每天只吃一顿饭,看管他们的老大,是个穷凶极恶的中年男人,他很喜欢变着法折磨他们,他们过着猪狗不如的悲惨日子!

由此可见,桑野文的处境并不乐观,他现在肯定也正饿着肚子侍奉卫广沐浴呢,我想。

“要是能给他弄点食物该有多好!”

可是,我不能和他有过多接触,帮助他填饱肚子这件事,看来只能拜托卫广了。

我裹着柔软的浴袍,赤脚来到床边的落地窗前席地而坐;

王室城的夜景被霓虹灯妆点得如梦如幻,就像梦中闪耀的光点,想要触碰却始终够不着。

安斓斓打扫完浴室后,便推着推车离开了我的卧室,离开之前,她笑着向我致了谢,依我看,她是个懂得感恩的善良女孩。

“原来,王室城公民中也不乏善良之辈!”我一边盯着窗外闪烁的灯光,一边自言自语着。

我的思绪飘到了遥远的杂物镇。

“家里人现在在干什么呢,今晚,他们肯定不能入眠,也许,他们现在正和卫广的家人围坐在一起互相安慰……”

冷气开得太大,使我全身上下冰凉无比,我从床上拽下天鹅绒毯裹在浴袍外面,很快,我的身体便温暖如常了。

“妈妈会不会因为找不到我而彻底疯掉呢?”

妈妈的情况时好时坏,可她好歹还认得我这个女儿,我非常害怕她承受不了这个打击郁郁而终!

窗外的灯光隐隐约约,增添了几丝悲凉的色彩,忽明忽暗的光影陌生极了,那感觉就像从天堂的陋屋,到了地狱的豪华长廊,使我倍感孤独与恐惧!

此刻,我是多么渴望能回到我在杂物镇的家啊!

冰凉的泪水从我的眼眶滑向了下巴,我能感觉到它正在顺着下巴滑向胸口。

今天发生了太多令我难以置信的事情,这远远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

“今天真是糟糕透顶!”我胡乱地擦了擦眼泪,爬上了安斓斓为我铺好的床。

无论怎样,我都不能在这个时候痛哭流涕,我必须得到充分的睡眠,以便迎接明晚的开幕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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