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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步入深渊

我放下了高高的马尾辫,露出饱满圆润的额头,将两鬓的头发向后绑成辫子,然后将剩余的头发自然放在两肩,看起来既活泼又端庄;

妈妈以前说过,这种发型叫做公主头。

我换上了哥哥用细藤为我编制的草鞋,这种结实而细小的藤子,是爸爸从森林里带回来的,它可以编成任何东西。

一大早,我们便吃完了早餐,然后一番梳妆打扮后离开家,朝镇中心的政府大院走去;离开前,我们拥抱了妈妈,然后将她锁在了房间里!只有心智正常的人才能出席令人窒息的送祭日,像妈妈这样疯疯癫癫的精神障碍者,不允许出席送祭日!

一出屋子,就能立马感觉到恐怖绝望的气息,它就像披着白布的幽灵一样在头顶盘旋!大家面色凝重,步履维艰,仿佛前面等待着的是刀山火海。

我紧紧拉着哥哥的手,他的手心已经因为恐惧和紧张而渗出了汗液!我也怕的要死,两条腿不停地打着哆嗦,全身的肌肉紧绷着,就像一只即将待宰的可怜动物!

“天啦,要是我现在立刻疯掉就好了!”我颤抖着说,声音却小得像嗡嗡的苍蝇。疯子是不用为送祭日而焦虑的,祭灵战士不能从神智不正常的人中挑选;可是,如果你装疯卖傻,企图以此逃避的话,被发现后会被立即处死。

镇里十玐至22岁的男女青年若是出现了神经错乱的现象,警务院会在第一时间找来王室城的专家们进行会诊。

瞧,他们多么关心我们的身心健康!

黑压压的人群,死气沉沉地挤进了被警戒线圈起来的政府广场;大人们一声不吭,低着头向两边一排排的座位走去,那些座位上放着一块块平板电视;

而作为十玐至22岁的备用祭灵战士,只能分男女两堆站在广场中间。我不得不松开哥哥的手,走向了女生堆!

成百上千个警务员,荷枪实弹地站满了广场周围、以及大楼的舞台边,他们用看猎物一样的眼神注视着人群;

“这群该死的警务员,小心我挖了你们的眼睛!”我在心里狠狠咒骂。

如苹果般大小的无人摄像机在人群之间旋转着小巧的机翼,它们数以千计,不停地飞来飞去,以捕捉人们脸上或恐惧或绝望的表情!飞来飞去的无人摄像机,像吸血的毒苍蝇一样令我惴惴不安,我真想一巴掌把它们拍到地上摔个稀巴烂;这些无人摄像机被人在后台控制着,正如王室控制走狗一样。

舞台中央放了四把椅子,上面分别坐着镇长、副镇长、警务长霍千以及杂物镇的祭灵顾问;最中间放着白色的沙发,上面坐着一个年轻人,由于距离太远,那个年轻人的脸模糊不清。

“那个人兴许就是二王子吧”!我轻声嘟咙。

舞台的左侧挂着一面巨大的电视屏幕,上面正滚动播放着由无人摄像机拍摄下来的人群画面;过一阵儿,被挑选出来的祭灵战士的照片和名字,将从那面巨大的屏幕上显现出来;

那屏幕就好比死亡名单,从上面显示出来的祭灵战士,全部在竞杀场死翘翘了!

在祭灵日到来的前两个月,警务员会到十玐岁至22岁的备用祭灵战士家中采集信息,比如:照片、身高、体重等,可我照相太难看了,照出来的样子和来面貌千差万别。

在送祭日这天,所有备用祭灵战士的信息,将在平板电视上滚动显示,众人只需轻轻一按手指,就可以选出自己“心目中”的祭灵战士!

票数最多的将会成为祭灵战士!而我的命运就掌握在他们的手指上!

在达赤王国,23岁才算成年!所有人从呱呱坠地那一刻起,信息就被纳入了系统,所以,谁也逃不掉。

舞台边上站着几个端着摄像机的时髦男女,他们是王室城公民。

太阳的刺眼光芒从政府大楼背后直直地射了出来,晃得人睁不开眼;我站在女孩们中间,被晒得满头大汗、晕头转向。我浑身都在颤抖着,就连牙齿都在打着抖,我能感觉到皮肤上每一个毛孔正在微微张开……

10点整的钟声敲响了,那声音就像地狱大门开启时的吱嘎声!令人毛骨悚然!

镇长一脸奸笑地走到话筒架边,用他那有些嘶哑的嗓音,命令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二王子,然后宣布送祭日正式开始。

他讲了一大堆有关达赤王国历史的屁话,紧接着对王室一阵歌功颂德,马屁都快要拍到天上去了!我在惧意绵绵的同时又感到不可思议,他是怎么做到的?

镇长的一双儿女,在五年前被众人挑选为祭灵战士,当然,他们死在了竞杀场!

可想而知,他是有多恨我们啊!

镇长是土生土长的杂物镇人士,但是,他却是个欺邻霸市的混蛋,正因为如此,众人在盛怒之下,将他当年十玐岁的儿子和21岁的女儿选为了祭灵战士!

他当年也像现在一样主持送祭日。当巨大屏幕上显示出他儿女的照片和名字时,他差点晕过去,可他却做不了什么,只能含着眼泪,咬着牙将他自己的儿女送入地狱!

当年,这件事曾轰动整个王国,而他之后为了报复我们,变得比之前更加凶残!

自那以后,镇里有钱有势的人家为避免成为众矢之的,而纷纷变得谦和起来,他们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愤怒的穷人选为祭灵战士。

瞧,王室就是这样离间大家的。

“好吧,下面,我们将选出男祭灵战士!”

镇长说完后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对着台下的我们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他洁白的牙齿看上去就像魔鬼的利齿,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定会将我们生吞活剥了!

“你们有三分钟的时间,那么,现在开始,选出你们心目中的男祭灵战士吧!”镇长用欢快的声音下了命令后,坐在广场两边的大人们纷纷低下头,拨弄起手中的平板电视;

爸爸也坐在他们中间,可我不知道他会选谁,当然,他永远都不会选我和哥哥!

我的嗓子已经干得冒烟了,只好反复吞咽着唾液,可是,口里的唾液也干了,我已经焦渴难耐;我把脸转向男备用祭灵战士堆里,试图寻找哥哥的身影,我想,他现在准和我一样心惊胆战。事实上,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身后一些看起来只有十玐岁左右的女孩们正在哭泣着,她们从镇长讲话时就已经开始哭了!

我在我的第一个送祭日上虽然被吓破了胆,可却没有被吓得哭泣。我仍然记得,我的第一个送祭日上,那名被选中的19岁女祭灵战士就从我的面前经过,她被警务员架出人群时,尿液从她的裤裆滴到了满是灰尘的地面……

“时间到,好了,接下来为大家揭晓男祭灵战士……”

我的双腿软得就像被煮过的隔夜面条,没有一丝力气,我多想躺下去啊……

此时,若是地上掉下一根针,那声音肯定掷地有声;在场的上万人全部都屏住了呼吸,我仿佛能听到他们屏气的一瞬间发出的收息声。

镇长将手一挥,大屏幕上出现了哥哥的照片和名字!

“竹青冠,你在哪里呢?”镇长用愉快地声音对着人群问。

“噢,天啦,这不可能!”就在他照片出现的一瞬间,我感觉嗡嗡作响的脑袋,突然变得如一袋大米那样沉,我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青明,慢一点,小心脚下哦!”孩提时光,哥哥总会寸步不离地牵着我的手,走过水坑或是崎岖不平的石头路!

哥哥仅仅比我早出世20分钟左右,我们还未出生前就已经在一起了,所以,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他是如此的疼爱我,可他此时又是多么的无助和绝望!

小的时候,我背着爸爸爬上高高的枝头去捣鸟窝,之后却怎么也下不来;他为了把我弄下来,偷了邻居家的长铁梯,后来被爸爸一阵狂揍,可他却坚持说是他独自一人所为!若是我在学校里受了欺负,他会在第一时间替我出头;若是我在外闯了祸,他会替我背黑锅……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保护着我,可现在我却对他的绝望无能为力!

我的眼泪已经像洪水一样泛滥,我想,我现在的模样一定狼狈不堪!

“我真希望能代替他去承受这份罪!”

我用仅存的一点气力,支撑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胡乱地抓住了一只手,那只手非但没有反抗,反而将我稳稳地扶住了。

我晃悠着身体在人群中寻找着他的身影,此时,他已被两个警务员从人群中拉了出去,正一瘸一拐地向舞台挪去;大屏幕上出现了他苍白的脸,他的嘴唇在微微抖动,空洞的眼神里透着绝望以及对死亡的恐惧!他的左腿已经废了,那么,被投入竞杀场后,他将必死无疑!以他的速度,跑不出10米远,就会被其他祭灵战士杀掉!

“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惨死在竞杀场,我必须救你!”我在人群中像疯子一样胡言乱语,“不,我要代替你,现在轮到我保护你了,对!”

是的,我可以代替他成为祭愿者!

“我要代替他,你们站住!”我的大脑已经不受我身体的控制了,我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我身后推着我向前冲!

风从我的耳边呼啸而过,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跑到了舞台边,然后声嘶力竭地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要代替他!”

众人发出了不可思议地惊呼声,那惊呼声里还夹杂着哥哥痛苦的叫喊声:

“不,不,不可以……”

是的,我可以!

根据规程,备用祭灵战士有权代替其他人成为祭灵战士,其称之为“祭愿者”!任何备用祭灵战士都有权自愿成为祭愿者,可是,在杂物镇,没有人愿意这样做。

那么,我成为了祭愿者!

舞台上原本坐着的几个人,由于极度震惊而统统站了起来,朝着台下狼狈的我看个不停;

镇长拍了拍手掌,然后兴奋地大叫:

“太好了,那么,可爱的姑娘,走上台来让大家好好看看你!”

瞬间,几乎所有的无人摄像机都飞到了我的面前,我用喇叭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液和泪痕后走上了舞台。

镇长用他的手臂环着我的肩膀,将我推到了舞台中央: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做祭愿者?”

他将话筒凑到我的嘴边,然后指了指摄像机,他是在告诉我,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全部都被直播了出去,我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焦点,所以,我必须好好表现,这样才不会给杂物镇丢脸。

“我叫竹青明,他是我的哥哥!”我用嘶哑的声音答道。

此时,台下所有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可阳光太强,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爸爸,对不起,请原谅我!”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喊道;

我想,爸爸他现在也许已经崩溃了,他能撑得住吗?他现在也许有着和我同样的心情——对杂物镇的人充满仇恨!

他们怎么能这样做?这样做太不公平了!他们为什么会选择我那已经残疾的哥哥?爸爸助人为乐、低调谦逊,不正是为了避免我和哥哥被选为祭灵战士吗?那些曾获得过爸爸帮助的人们也选择了哥哥吗?这样做太可耻了!

从大屏幕上的票数来看,百分之九十的人都选择了哥哥作为祭灵战士,看来,他们已经在事先背着爸爸商量好了!顷刻间,怒火和仇恨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它们将我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使我难以呼吸!

我多想像神话故事中的喷火龙一样,喷出烈火将台下的父老乡亲们烧成灰烬,这群忘恩负义的无耻混蛋!事实上,我能猜到大概原因:杂物镇从未有过胜利归来的胜利战士,试想一下,如果真有凯旋而归的胜利战士,那么杂物镇的大部分人会遭到报复,所以,为了规避被报复的风险,他们大多数时候会选择看起来柔弱无能的人,而哥哥废了一条腿,在他们眼里便成了“无能”的人!

原本对镇长的愤恨在瞬间变成了怜悯,我现在和他同病相怜,他失去了儿女,而我即将失去家人!

“嗯,非常好,那么,尊敬的二王子殿下,我们杂物镇从未有过祭愿者啊,请问你需要对此发表讲话吗?”

镇长将右手放在左边的心脏部位,点头哈腰地对我身后的二王子问道,他那谄媚的模样,形象地将“狗腿子”这个词语表现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从我的身上挪到了我的背后。可那个二王子却一声不吭,难道他是哑巴?

好奇心驱赶跑了一部分的恐惧,我转过身,想要看看这名传说中的二王子究竟丑成了什么德行,可是,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刹那,恐惧又跑了回来!

他正用忧郁的眼神,吃惊的注视着我,那眼神既像冬日里即将冻死的野草,又像春阳里绽放的蔷薇,让人不忍心移开视线!

我和他四目相对,这熟悉的眼神我曾经见过!

“噢,不要,救命啊!”我心跳加快,肺里的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抽空,一股痛感袭遍全身……我慌忙转过了身,并用手指不停地抠着大腿,“天啦,怎么会是他?”

事实上,我与眼前这名二王子不止见过,而且还有过接触……

去年生日,镇里断货,妈妈在迷迷糊糊中念叨着想喝鱼汤,于是,我独自一人,偷偷溜到镇子边的水库去钓鱼,就是在那天,我遇见了他,二王子泰祈;

当时,我的穿着打扮同现在一模一样,甚至连发型都没变。虽然又断了货,但是我却很开心,因为哥哥为我做了新裙子和草鞋,那是我的生日礼物。

那日,毒辣辣的太阳被乌云挡住了去路,只剩下清凉的微风在四周左拂右荡;水库平静得像一面少女闺中的镜子,娇羞地漾起一圈圈浅浅的涟漪;

可我没有兴致看风景。偷盗和偷猎都是被明令禁止的,如果逮到,是会挨板子的。

他们宁愿让我们饿死也不让我们狩猎,他们说狩猎是件极其危险的事,为了保证我们的安全,所以禁止狩猎!

瞧,他们还真是巧言如簧!

我小心翼翼地用爸爸特制的鱼竿,钓起了一条又一条鱼。运气不错,我兴致高涨,开始唱起歌来;四周只有风的低吟和鸟的鸣唱,我愈发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有发现他正在不远处注视着我;

当我在不经意间抬头时,与他四目相接,就像现在这样;他站在几棵芦苇杆中间,手里捏着一把不知名的野草,一阵风拂过,芦苇杆在他身旁摇来曳去,并发出一阵细细啐啐的摩擦声;

我被吓破了胆,像被收了魂的罪人一样拿着钓鱼竿,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的穿着打扮和杂物镇平民毫不沾边,看起来更像是从王室城派来的公干人员;他的服饰做工非常精细,比豪华商店橱窗里摆出的衣服还要高端。棕色的头发平整服帖,额头上方的头发稍稍向上卷起;饱满圆滑的额头,高挺的鼻梁,突出的眉骨,深邃的黑眼睛中透露出诧异……我用惊恐的眼神望着他,准备束手就擒,因为我认为,他一定是来抓我去警务院挨板子的;

可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并没有上前逮我的意思,这使我有了逃跑的想法;就在我准备提起盛装着鱼的水桶逃跑时,却不小心踩到了石阶上面的积水,然后脚下一滑,狼狈的跌进了深不见底的水库!

可我不会游泳!

冰凉的水迅速将我吞没了,我在水面胡乱地扑腾了几下,便慢慢沉了下去,水钻进了我的耳朵和鼻子,我大声呼救,可水立刻灌入了喉咙,呛得我无法呼吸;

我仿佛看到了死神对我诡异一笑,然后伸出手将我向水底拖去……正当我万念俱灭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我从水中拉起,并拖着我爬上了岸边的石阶,然后将我放下;

是他跳入水库中救起了我!

我和他都成了落汤鸡,我趴在石阶上不停地咳嗽,而他却把我入水前踢翻在地的鱼全部捡进了水桶,然后放到了我的面前;

“你还好吗?”他的声音就像一块磁铁,充满令人神往的磁性,“你最好把游泳学会!”

我没有说话,尽管我很想跟他道谢,可是恐惧占了上风,我硬撑着从石阶上爬起来,然后提起水桶,像受到惊吓的飞鸟一样逃之夭夭了!

我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而且,对于他的相救之恩我无以为报,我本打算再次遇到他后当面致谢,可是,万万没想到,再次相遇却是这种场面,而他居然是传说中的二王子!

我忐忑不安地搓着手,任由无人摄像机在我面前飞来飞去,我陷入了大麻烦!

“请坐吧,可爱的姑娘!”镇长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向舞台边挥了挥手,站在舞台边的警务员立马搬来了一张看起来很特别的椅子;

我轻轻坐了下去,就在坐下去的一瞬间,我的身体被椅子传出的电流牢牢吸住,使我头部以下动弹不得。

瞧,成为祭灵战士的这一刻起,我就被牢牢控制住了!

“很好,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镇长继续对人群说道。

是的,现场的局势发生了变化,他们得重新选出一位男祭灵战士,而那些备用女祭灵战士算是逃过一劫了,看吧,她们还得感谢我呢!

可那些备用男祭灵战士,此刻肯定已恨我入骨,因为我代替了哥哥,而他们不得不再次面临危险。广场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难道是我产生了幻觉,难道认错了人?”

我得确认一下这个二王子,是否真的是去年救我的那个人;

我慢慢转过头,迅速朝他看了一眼,没想到,他居然也正在看着我,看样子,他已经认出我了!

他的眼神使我更加确信,他的确是去年从水库中救起我的那个人!

“噢,天啦,不……”

我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不小心将其弄到了裤子上,当时,班里正在排练歌颂王室的朗诵词,我兴致勃勃地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对裤裆部位渗出的液体浑然不知,后来,一位好心的女同学提醒了我……

我在一片嘲笑声中掩面而逃,而我现在的心情和当时逃跑时一模一样:羞愧!愤怒!尴尬!不知所措!

“今天真是我有生以来最倒霉的一天。”

我用飞扑克时的那种力气掐着大腿,我希望这只是梦,可是,这并不是梦。

我低着头死死地盯着地面,要是现在地面出现一个洞,我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既然他是王子,那他为什么会独自出现在杂物镇的水库?那他为什么要救我?他们不是乐衷置我们于死地吗?他会不会在镇长面前揭发我?

一时间,无数个问题和念头,将晕头转向的我围得水泄不通,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非常痛恨王室,就像花草痛恨滚烫的开水一样,而我却被自己所痛恨的人救了性命,那就好比你将落水的野鸡救回家,养肥后再宰了吃一样,而我就是那只野鸡!

“那么,我宁愿当初被淹死,我不愿被他搭救,他们这群既可恨又可悲的畜生!”

我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阵阵恶心感挤在我的胸口,使我痛不欲生,我感觉胸膛快要爆炸了!

方才的恐惧已经被恶心和愤恨全部赶跑了,我恶心王室,恶心王子,恶心杂物镇的父老乡亲,恶心所有置我于死地的人!

我已听不清镇长在说些什么了,只见他将手用力一挥,大屏幕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男生的照片……

我在恍惚之间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这才回过神,发现舞台上多了一个人;

“好了,父老乡亲们,竹青明、卫广,这就是我们镇本年度的祭灵战士,请大家鼓掌欢送他们!”

镇长用无比喜悦外加幸福的表情,对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说道,我不确定他那表情是否是装出来的。

我抬头看了看被挑选出来的男祭灵战士,发现他居然像没事人一样镇定自若,好像完全是个局外人似的;

“他一定是被吓傻了。”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震惊和恐惧,他镇静得可怕!

他叫卫广,和我同岁,我们以前是同班同学,但是,我却对他了解甚少,平日里几乎不交流,只知道他的父母在镇里开了一家造纸厂,他就住在富人区豪华的大房子里!

瞧吧,再一次,镇里的富人和“无能”的人成为了众矢之的。镇长说完后,警务员走过来搬走了我的椅子,瞬间,我的整个身体又能动了;

四个警务员将我和卫广七手八脚地推进了政府大楼,无人摄像机被关在了门外。

上楼后,我们被带到一扇门外,我想,门后面就是送别室了,用来和家人作最后道别的地方。

警务长霍千一手握着腰间的配枪,一手扶着墙,洋洋得意走了过来,他下垂的肚子就像装满水的节日气球,使我有股踢爆它的冲动。

“我必须对你们讲讲要求……”他用拉锯条般的声音说道,“和你们的家人告别的时候最好老实一点,不要妄想逃跑,懂吗?”

他的言辞锋利得就像刚磨过的刀,看我们的眼神就像是秃鹫盯着将死之人似的,既凶狠又可怕。我在某一年的祭灵仪式直播中见过秃鹫,那东西丑陋无比,就像该死的霍千一样;

如果现在我的手中有一张扑克牌,那我也许会将它飞过去戳瞎他的狗眼!

我将双手背在身后,用左手紧扣住右手,他对妈妈所做的一切使我对他恨得牙痒痒,可我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说完后,幸灾乐祸般地看着我笑了笑,也许,他认出我就是去年春天,他所强曝的可怜女人的女儿了,瞧,他居然还能笑的出来,真是丧心病狂!

“不,我必须得活着回来杀了他,我要活着回来报复所有人!”我在心里狠狠地说;

猛然间,我对祭灵仪式不再感到无比恐惧了,事实上,我恨不得马上就被投入竞杀场,杀得其他人片甲不留!

我有了新的目标,有了活下去的动力,我必须不择手段的凯旋归来,我要报仇!

“你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多一秒都不行”。霍千说完打开门,将我和卫广推了进去;

整个房间被刷得像纸一样白,亮白如银的灯光,就如同死亡大门即将开启时的结界,让人不寒而栗;正对面是一张巨大的玻璃,玻璃对面也被刷成了白色,后面的墙上有一扇门;

我和卫广冲到玻璃边等待着家人的到来,这时,我才注意到,卫广并非我想象中那样镇静,我想,他是为了在观众面前,留下看起来非常冷酷镇静的印象罢了,毕竟这一类型的祭灵战士非常受王室城公民们的青睐。

他看起来很健壮,手掌看起来就像黑熊的爪子一样粗壮有力,又粗又黑的头发,黄色的皮肤,黑色的眼睛里闪着亮光;那么,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我们将被紧密联系起来,成为搭档,在竞杀场同其他祭灵战士斗智斗勇。

可我必须向他道歉,他本来已经逃过一劫了,却因为我代替哥哥做祭愿者而使他步入深渊;

他的家人、朋友也许非常恨我。

“那个,非常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我愧对于他,所以低着头,用小得像蚊子一样的声音委屈的说;

他先是愣了愣,然后叹了口气,“你不用道歉,这不是你害的,错不在你,毕竟,你很勇敢。”他用浑厚的声音说道,那语气既像是安慰又像是恭维;

我有些意外,抬起头很是不解的看着他,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大度,他是装的吗?

“放心,我不会怪你,我内心非常清楚,我被选为祭灵战士是谁造成的,而且,换做是我,我也会为了我妹妹这样做的,所以,不要有心里负担,好吗?”

可他看起来诚恳得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狗,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好吧,他说的是事实,如果今天被选中的是我,那哥哥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地代替我做祭愿者!

“谢谢你的理解!”我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他见后也跟着傻傻地笑了笑,然后向我伸出手,我明白他的意思,将手伸过去,和他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表示从这一刻开始,我们成为了密不可分的搭档,我们的生死紧密相连!

玻璃后面的门打开了,一群人涌了进来,那群人中有爸爸和哥哥,还有尤莎表姐和爸爸的一个朋友,令我意外的是,我们的瘦老头厂长黎原也在其中!

他们都是来和我道别的。

而前来和卫广道别的是他的父母以及她十玐岁的妹妹。

我们和他们之间隔着厚实的大玻璃,玻璃上安装着扩音器,我们只能通过扩音器交流。

听说,道别室很早之前并未装玻璃,祭灵战士可以和家人手拉手或是互相拥抱,可自从十年前的那次事故后,便不再允许祭灵战士在出发去往王室城之前和家人有亲密接触;

十年前,一位绝望的父亲在道别室里,用刀捅死了他那残疾的儿子!他的儿子自生下来就没有双脚,只能坐在轮椅上,可即便如此,还是照样被选为了祭灵战士!

后来,他们只好重新再挑选一位男祭灵战士,当然,那位绝望的父亲被处决了,据说他临处决时大喊:

“我宁愿亲手杀死他,也不让你们这群畜生在竞杀场折磨他……”

那名父亲是有多绝望,才会下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当年,这件事差点使我致郁!

我们和他们紧紧挨着玻璃,只能通过扩音器进行道别,爸爸的眼里流露出痛苦,他紧绷着脸上的肌肉,使眉头皱成了一条深沟。可是,对于他正在承受的煎熬,我却无可奈何;

哥哥已经情经失控,他泪眼模糊,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爸爸、哥哥,你们必须振作起来,替我振作起来,我一定会凯旋归来的”!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的鼻子酸酸的,喉咙里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眼泪就快要夺眶而出,可是,我又硬生生将它憋了回去!我不能哭,我必须表现得勇敢无畏,如果我抑制不住而哭泣的话,哥哥和爸爸必定会肝肠寸断;

“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黎原厂长扶了扶他那银框眼镜,慢条斯理的对我说。

他来和我道别让我很是意外,不过对于他的好心我无比感激,要是我能活着回来,必定会报答他的恩情。

“谢谢你,黎原厂长!”我无比感激,黎原厂长笑着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青明,我会照顾好你妈妈,可是,你一定要小心!”尤莎表姐无比担忧地看着我;

“嗯,谢谢你,尤莎表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把脸抵在玻璃上,这样能使自己感觉好点。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必须好好把握。

“爸爸,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我问道;

爸爸就快要哭出来了,但是他似乎在强忍着即将奔溃的情绪;

“嗯,青明,我们等你回来……”

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要爸爸振作起来,就算我死在竞杀场也甘心了,我真怕他会像妈妈一样疯掉。

“对不起,我必须这样做,爸爸。”我向爸爸解释了代替哥哥的原因,我想,他会理解的;

“青明,你一定得小心谨慎……”爸爸一遍又一遍地嘱咐着,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他定会时时刻刻为我担心。

“哥哥,别哭了好吗?”哥哥像只可怜的木偶一样,耷拉在拐杖之上,眼泡已经肿得像桃子,眼泪从他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里不停地向外流;

我从未见他哭过,即使是被地雷炸断腿,他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好……我……”他想要和我说话,却被哽咽挡了回去,他呜咽的声音就像冬夜里的哀鸟一样荡气回肠;

“好了,哥哥,照顾好妈妈,有什么话等着我回来再告诉我吧!”我苦笑着说道。

我向爸爸嘱咐了一番,并对黎原厂长的支持致以谢意。

卫广的父母并没有哭哭啼啼,而他的妹妹一直努力吸着鼻子,看样子,她稍稍一放松,眼泪就会像哥哥那样泛滥成灾!

我走到卫广的家人面前,用无限愧疚的眼神注视着他们:

“对不起,是我让他陷入了麻烦”……

无论怎样,我都应该向他们道歉,至于他们会不会会原谅我,我也没有时间去考虑了。

“不,这不怪你,你很勇敢,孩子,你是好样的,我们杂物镇从来没有人能像你这样无畏!”卫广的爸爸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丁点愤怒和责备,他平静得就像秋天落满红叶的水池,静谧而又使人无限惬意;

看样子,他真的不怪我,甚至还以我为荣!

我又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卫广的妈妈和妹妹,她们的穿着既高雅又华丽,这使我有些自惭形秽;

在杂物镇,富人和穷人单单从穿着打扮上就已完全体现出来,更别提饮食住行了,可是,即便这样,他们也逃不掉祭灵仪式与王室的欺压。

“我们不会怪你的,青明姐姐。”卫广的妹妹握着她妈妈的手说。

噢,她居然叫我姐姐!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人这样叫过我,这让我受宠若惊!

看样子,卫广的家人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们明事理,识大体,这让我很欣慰,因为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他们将和我的家人携手共济,他们甚至可能会住在一起,互相鼓励着度过难关;

即便我和卫广在竞杀场像牲畜一样被杀死,他们看到直播后也不至于孤立无援,抑或痛苦崩溃;

两家人从此同病相怜!以前毫无瓜葛的两家人,因为祭灵仪式而紧密联系了起来,这也未免太过讽刺了!

身后传来了门栓转动的声音,我知道,十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

霍千踏着像野牛一样的粗重步伐冲过来,拽着我和卫广的肩膀,将我们从玻璃边拖走了,他的手劲大如牛,弄得我的肩骨疼痛难耐,我真恨不得反手给他一拳!

“好了,谢谢你,我们自己会乖乖地走!”我挣脱掉他的手掌,忍着怒火,礼貌地说;我不想在家人面前如此狼狈,我得使他们好受一些!

“嗯,这样很好,请吧……”霍千放开了拽住卫广肩膀的手,然后示意我们立刻离开道别室。

“我走了!”卫广转过身对他的家人大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哭腔,可他的脸上却没有泪水。

门在关上的一瞬间,我迅速转过身,冲玻璃后面的家人点了点头,门合上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我们被押送到了政府大楼的楼顶。

电梯口守着十几架无人摄像机,以防止我们寻死,密密麻麻的警务员,将楼顶四面围了个水泄不通。

楼顶的正中央停着一架飞机,飞机的外壳看起来就像铜墙铁壁,这坚不可摧的大家伙,会安全地将我们送到王室城。

我连汽车都没有坐过,更别说飞机了!

霍千将我们推上飞机后便回到了楼顶,他的使命已经结束。

“噢,这也太豪华了……”一走进机舱,我不禁在心里发出这样的惊叹!

的确,我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装修!

机舱内壁镀了一层薄薄的黄金,使其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舷窗边镀着银质材料,看起来就像椭圆形的银手镯;地面铺着橘红色的地毯,座椅的把手,镶着如葡萄般大小的蓝宝石;从舷窗外投射进来的光束,使蓝宝石看起来正在散发着淡蓝色的光晕似的;

所有的餐具都是银制的,水杯和酒杯均由水晶石打造而成,盛水果的碟子看起来像是某种玉石,质地光滑,没有任何一丝瑕疵。

鲜榨的果汁从玻璃壶内散发出阵阵香甜,切成花瓣形状的西瓜片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玉盘中,剥好的香蕉、甜橙摆在树叶形状的玉碟子里,草莓、蓝莓、葡萄,所有水果应有尽有,可我在机舱内搜寻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凤梨的踪影。

奶油蛋糕、撒着果仁的长面包、裹着水果夹心的饼干、粘着巧克力豆的曲奇、各种形状和颜色的巧克力、咖啡豆等等摆满了整张桌子;黄灿灿的鸡腿、油炸鸡翅、火红的大龙虾、各种酒类及饮料被摆放在桌子的第二层,看起来美味极了!

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食物,它们一定昂贵极了,“天啦,我是在做梦吗,这么多的食物吃不完岂不是很浪费?”

杂物镇的人们生活在水声火热之中,可他们呢?他们居然过得如此滋润?

我现在怀疑正是他们的铺张浪费,才使我们经常饿肚子!

“来吧,快过来坐下!”祖利亚站在机舱的另一头,挥着手对我们说道。

祖利亚是杂物镇的祭灵顾问,他将全权负责我和卫广接下来的行程以及所有事宜,直到把我和卫广毫发无损地送进竞杀场为止。

我以前在电视里见过他,他的声音很粗,服贴的头发卷卷的,用黑皮肤、大鼻子、高个子这三个词语来形容他非常恰当,看样子,他的祖上应该是黑种人。

每年的祭灵仪式期间,他都会在镜头前活蹦乱跳,他很幽默,而且平易近人,可我并不喜欢他!

他是王室城公民。

他将一对又一对来自杂物镇的祭灵战士送入了竞杀场。他就像死神派来的索命幽冥,会将我和卫广送入死亡的大门。

机舱里豪华的陈设和美味的食物让我无所适从,我开始感到不安和压抑。

“食物你们可以随便吃,千万不要客气”!

祖利亚展开他那宽大的双肩,一把将我和卫广揽进了他的怀里,他衣服上面的味道很好闻,我想那应该是一种名贵的香水。

“真心欢迎你们,你们很棒……”他松开双臂,从桌子上端起两杯饮料递给了我和卫广;

“你们知道吗,我负责杂物镇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们这样勇敢的祭灵战士,特别是你……”他用又黑又长的手指指了指我,“你代替你哥哥做祭愿者的举动,让我既震惊又感动!”

说完,他冲我笑了笑,露出了两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我并不喜欢别人以此事夸赞我勇敢或是什么的,代替哥哥只是出于我保护家人的本能,这算不上勇敢;在我心中,真正的勇者,是那些敢于和王室霸权对抗的人,很显然,我这辈子也别想成为那样的勇者了!

我没有搭话,而是将视线从他牙齿上挪走,卫广和我一样,对于他的夸赞无动于衷,他盯着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祖利亚好像看出了我们的心思,他不以为然的耸耸肩,然后端起一杯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我知道你们可能不喜欢我,但是,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慢慢喜欢上我的。”他咂了咂嘴,然后冲我们挤了挤眼。

“天啦,他可真有自信啊!”我在心里叫道!

“快,喝了它,喝了它以后,你们会觉得整个人清爽多了,噢,求你们了好吗?”祖利亚将双手合十,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和卫广互看了一眼,然后将杯子里的饮料灌进了肚子里。

他说的没错!喝下去的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人突然来了精神,就像是早上起床在外面跑了一圈似的;

我看了看卫广,发现他的双眼发亮,看来,他也来了精神。

“放心吧,这东西只是一般的提神饮料,并不是兴奋剂什么的……”

祖利亚说着,将我们拉到柔软舒适的座椅上坐下,然后指了指舷窗外说道:

“看,飞机起飞了,是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啊?”

我和卫广立刻凑到舷窗旁看个不停。我俩显得有些兴奋,因为我俩都没有坐过飞机;

所有杂物镇原住民禁止踏出杂物镇,就连镇长也不例外,只有祭灵战士、警务长和那些警务员可以出镇,当然,警务长和警务员都是王室从兵卫镇调派过来的。

随着飞机的起升,地面的建筑物以及行人越缩越小,到最后,完全看不清了!

“再见了,杂物镇!”我对飞机下方的地面说道。

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杂物镇的外面居然全是连绵起伏的墨绿色大山,我曾经幻想过,有朝一日能走出杂物镇,而今,这个愿望居然以这种可怕的方式实现了!

舷窗外掠过一簇又一簇的云朵,看起来犹如白色的棉花糖。

祖利亚和我们沟通得很是顺利,我们也不再像刚登机时那样排斥他了;他将行程安排以及注意事项细致地讲了一遍,然后,他又夸赞了我们一番,丝毫不吝啬对我们的溢美之词;

“你们知道吗,以前的所有祭灵战士都会哭哭啼啼个不停,我负责杂物镇这么多年,你们是第一对没有掉眼泪的祭灵战士!”

看来,我和卫广强忍住眼泪是对的,这样的确可以为我们加分不少!

挑选祭灵战士的整个过程已经被直播了出去,整个王国的人民都会知道,杂物镇的22岁女生代替了他的哥哥做祭愿者,而除开兵卫镇,其他镇的备用祭灵战士几乎不会主动做祭愿者,因为这与死亡密切相关。

我和卫广问了祖利亚许多问题,而祖利亚则非常耐心的为我们解答了一个又一个问题。正当我们放下压力,准备在祖利亚的请求下品尝美味的食物时,二王子从隔着帘子的后舱走了出来,一名服务员打扮的侍者为他掀起了帘子;

我被惊了一大跳,捏在手中的草莓,由于我突然的紧张而掉到了地毯上!卫广好像看出了我的紧张,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是在问:“你怎么了?”

我朝卫广笑了笑,然后捡起草莓,放进了手边的碟子里;我的背心冒出一阵冷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我紧闭着嘴巴,唯恐它会从嘴里跳出来!

没有想到,他居然也会在搭乘着祭灵战士的飞机上出现,他就像个幽灵!

“尊敬的二王子,请问有什么为你效劳的吗?”祖利亚恭敬地问道,但完全没有镇长那副“狗腿子”模样;

“很抱歉打断了你们,你们继续吧,我自己来。”二王子笑着对祖利亚说完后,看了看我和卫广,然后端起一壶果汁回到了后舱;

他的笑就如明媚的阳光一样,能使人感到温暖,可他在看向我和卫广的时候,视线却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这使我忐忑不安!

“看吧,我们的二王子和其他王子很不一样哦。”祖利亚笑着说;

“嗯,我以为王室的人都高高在上,没想到二王子却平易近人,而且还很有礼貌。”卫广一边吃着面包一边说道。

可我什么也吃不下,今天真是太糟糕了!

在我眼里,就算他有礼貌、教养,可他始终是王室成员,他会夺走平民新娘的初夜!

“我本以为二王子会在送祭日上讲些什么,可他最后连一句话也没有说,真是奇怪,他可不会轻易在众人面前露面的哟。”祖利亚压着声音说道,一副唯恐被偷听的模样;

是啊,他到底来杂物镇做什么呢?

“也许他只是想四处走走,散散心而已。”卫广说完将一杯芒果汁递给了我;

我接过芒果汁一饮而尽,然后准备躺进舒适的座椅里理清思绪;

“你们好好睡上一觉,我们会在2个小时后到达王室城!”

祖利亚说完后,便端起一壶芒果汁站了起来,“噢,对了,你们就是我要找的人!”

说完,他冲我们得意地眨了眨眼睛,会心一笑后走进了前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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