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娘,你的意思是……”
“是的。”云静语点点头,将秦云云的手放回被子里,“的确是中了毒,只不过是很难察觉到的一种毒。
秦明钊眼底划过一丝厉色,秦夫人却已经小声抽噎起来。
云静语看着二位的模样,不由挑眉,“秦大人似乎知道些什么?”
秦明钊深深叹了口气,“上一代的恩怨,却牵扯到了云云,让云姑娘见笑了。还劳烦云姑娘救救小女。”
云静语点点头,也知道秦明钊这是不打算说了,她也就不问。
云静语将人请出去,再一次为秦云云施针,针尾轻轻摆动,仿佛有看不见的气流引导银针有规律的摆动着。
秦云云此时再一次昏睡过去,云静语拭去额角的汗水,走了出去。
此时门外秦明钊和秦夫人的脸色都不大好,云静语也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将写好的方子交给一旁等候的秦凡,又叮嘱了一些禁忌,秦云云的状况出自身边人,除了秦凡,云静语并不知道谁可信。
云静语收起药箱,对秦大人和秦夫人道:“方才我已为秦姑娘施针,待她醒来便会觉得身上有了些许力气,但不要让她下床。我给秦姑娘开的这个方子,喝下三副药之后昏睡时长应当会减少,三日后我会为秦姑娘再诊断一次。天色不早,告辞。”
秦明钊让秦凡送客,自己则去了书房。
云静语离开小院后看了看天色,还早。她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然后朝着另一条路走了过去。
她的步伐依旧不疾不徐,仿佛春游一般,但速度却不慢,不久便到了一个小镇上。
京城周边有许多这样的小镇,云静语来到的小镇上住的多数是一些退伍军人。他们或许是在战场上受过伤,或许是年纪大了离开了军中,云家在这个小镇设置了一间医馆,这间医的坐诊大夫是几位老军医,常常免费为这些人看病,医馆平日用的药材也都是云家定期送来的,这间医馆平时几乎不赚钱的。
云静语走进医馆,掌柜正在算账,面上一片愁云惨淡。医馆已经快要付不起房租了。
“陈伯。”云静语开口道。
“诶?大小姐?您怎么来了?”陈伯放下账本,快步走了过来。
“我来看看这边的状况。”云静语走在前面,随手翻看了一些药材,“店里怎么就陈伯一人?”
“别提了,大小姐,医馆的租子都快交不起了,哪里有闲钱雇人。”陈伯叹了口气。
云静语诧异,“怎么回事?”
“还不是咱们医馆免费看诊的消息传到其他镇上,结果来了不少人来看病。起初还只是一些看不起病的穷人,赵大夫心善,就送了一些药给他们。后来就有一些贪便宜的人来装病拿药。虽拒绝了一部分人,可还是有一些人更是过分,故意让家里的老人生了病,又不给钱看病,医馆送了药也不给老人家用,转手就拿出去卖掉。”陈伯连连叹气,“真是造了什么孽啊!”
云静语听了有些不可置信,这世上竟有如此恶毒的儿女。
云静语皱眉,“陈伯,近几日医馆休沐。你将此事整理报给我三叔。”云静语深知自己并不能够很好地处理此事,也只能让经营家中大小医馆商铺的三叔来处理此事。
“是,大小姐。”陈伯应道。
“陈伯,赵大夫的妻子是奉天人吧?”云静语忽然问道。
陈伯皱眉想了一会,“好像是的。”
“我知道了。”云静语点点头,“时候不早了,陈伯,我先走了。您也不要太操劳,让赵大夫给您开几副安神的药,这医馆的盈亏可没您的身体重要。”
陈伯那张满是褶皱的脸露出些许笑容,“多谢大小姐挂念,我的身体还是清楚的,不碍事。”
“您若是再坚持,我可就和爷爷说让您提前回家颐养天年咯?”云静语笑笑,“陈伯,伯母可还指望着您能多陪陪她。”
“那我就听大小姐的。”
说起来陈伯也是看着云静语长大的,早些年云璨也曾带着云静语来镇子上坐诊,云静语对这里也有很深的感情。陈伯曾是云老爷子年轻时捡回来的孤儿,陈伯上过战场,他的妻子等了他多年,等来的是他重伤的消息。
后来,陈伯的命救回来了,但也留下了不少病根。陈伯做了几年云府管家,但也因身体渐渐差了,便主动请辞去了镇上的医馆做一名掌柜。云老爷子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
云静语离开了小镇便回了云雾峰。她还要尽快为秦云云制出解药,毕竟谁也不愿意大婚前后还要忙于治病救人。
云静语去小镇本来是想问一问关于秦家的状况,但想到秦大人不愿多解释的模样,便收了好奇心。云静语在山上的时日久了,对于这些事好奇心重了些,但幸好她性子冷清,对于别人的家事也仅限于好奇罢了。
云静语刚刚走进小屋,便觉得哪里不大对,她寻了一圈,在药架上发现了一张纸。
纸上的字苍劲有力,力透纸背,字的主人一猜便知是谁——
【今日梨花初开,邀佳人共赏,不料遍寻不到,留花一枝,聊表心意】
云静语拿起旁边的树枝,唇角微微弯起,不知为何,这简单几句,她竟读出了委屈的味道。
云静语将花插在瓶中,从书架中抽出几本关于解毒的书,便倚在塌上读了起来。眼神偶尔扫过那株花,眼底闪过暖暖的笑意。
颜陌也不知怎么了,在云雾峰上没见到云静语,总觉得缺了些什么,甚至有些烦躁。他想,他怕是中了云静语的毒。
于是他又去了云雾峰,他没有进去,却从窗户看到了那株插在瓶子里、摆在屋中央的梨花,他思念的人儿正在塌上读书。他没有打扰,心底却慢慢平静下来。他深深吸气,还有七日。
七日之后,便是大婚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