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守郡,是韩相长子,也是太子妃韩锦妍的兄长。论文韬武略皆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所以年纪轻轻便已担任太子詹事。昌乐一向敬重韩相,并且与锦妍亲近,所以也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
“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说罢,便请他起身。
昌乐觉得平乐今天对于韩守郡的态度,与往常大不相同,所以回宫之后,便让消息灵通的襄儿前去打探。果然,在晚膳之前,便听襄儿回话,“陛下已经选定韩公子做二驸马,不日就会下旨。”
于是乎,昌乐便知自己今日是为何失了平乐袒护。
终于盼到出宫的日子,昌乐事先跟林安诺约定好了时间,到达竹舍后,就换上男装,独自前往平康坊。
坊中畅音阁装饰雅致的房间内,摆放着三张茶几,琵琶伎还没有来,只有几位侍女给客人摆放茶点。
昌乐看着第三张桌前的不速之客,问:“你来做什么?”
不速之客悠然地挥着手中的折扇,一副登徒浪子的做派,道:“当然是来听琵琶。”
“钱寄风你哪日不能听?非要选今日!”
“今日好啊,今日热闹。”说完,寄风又看了眼林安诺,“今日能与林公子同乐,也是难得的缘分。”
正说着,琵琶伎进了门,待她给几人行礼之后,便开始拨动琵琶,弹起了一首《凰临九天》。
寄风很快就沉浸在琵琶伎的琴声之中,而昌乐与阿诺却从琵琶伎进门之刻起,直愣愣地盯着她的脸,完全无心欣赏这动听的琴声。
一曲终了,昌乐严肃地对寄风说:“师兄,你先出去。”
寄风仍沉浸在乐声中回不过神,听到昌乐的话竟非常配合地出去了。
“二位公子还想听什么?”琵琶伎柔声问。
“姑娘的琵琶,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冒昧问一句,姑娘这琵琶练了几年?”昌乐跟琵琶伎闲聊起来。
琵琶伎见昌乐眉清目秀,眼神中澄澈干净,不似寻常登徒子,故而生了几分亲近之意。
“离离资质愚钝,学了五年,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姑娘不要妄自菲薄,此等技艺已经可以与国手媲美,在下斗胆问一下姑娘芳龄。”
“奴家十六。”
“姑娘碧玉年华,才貌双全,却留落于这平康坊之内,坠落风尘,实在可惜。不如我为姑娘赎身,给姑娘寻一处清静雅致的居所。”
此言一出,琵琶伎一双媚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公子此话当真?”
“在下向来一诺千金,我现在就去找鸨母给你赎身。”昌乐说完,立即起身去找鸨母。
林安诺立即跟了出去,只有琵琶伎仍待着期盼的目光望着昌乐的背影。
“你做什么啊?真给她赎身?”林安诺拉住昌乐问。
“对啊,我堂堂公主还能骗她?”昌乐从腰间翻出荷包,数着里面的金锭。
“可你为什么忽然想起给她赎身?难不成也被她的琵琶迷惑了?”林安诺一时不能明白昌乐的心血来潮。
昌乐存心打算戏弄他,故意道:“我看你刚才听得那么入神,所以打算成人之美,将她赎身后送给你。”
林安诺赶忙辩解道:“你误会了,我盯着她看是因为她长得实在太像……”
“嘘,不能说!”昌乐赶紧打断了林安诺,“你也觉得很像是不是?现在终于明白秦翔为什么对她青睐有加,真没想到秦翔的心中竟然藏着那样一个人!”
“你是打算通过琵琶伎来控制秦翔,只是她在秦翔眼里有这么重要吗?”
昌乐自信地笑了,“本来我也担心一个区区的琵琶伎,控制不了秦翔。但从我看到她的脸,听到她的琵琶声,我就知道,她对于秦翔来说,弥足珍贵。”
林安诺还欲再说,却见本已离去的寄风忽然折返回来,只得作罢。
“你们这是要去干嘛?”
“去给佳人赎身。”昌乐带着神秘的笑意答道。
寄风一下子来了精神,夸赞昌乐道:“好师妹,你真有魄力,虽然我也痴迷于离离姑娘的琵琶,但我是绝对不敢为她赎身的,若是让我爹知道,不打死我才怪。你为她赎了身打算怎么安置?你总不能金屋藏娇吧!”
“我把她送给秦翔。”
寄风停下来脚步,“什么?离离芳华正茂,你把她送给秦翔?那不是毁了她的终身吗?”
昌乐愣了一下,冷静地说:“我只要她为我打探消息,等事成之后,我会放她离去,到时候天高海阔,她想去哪里都行。”
“这样真的好嘛?”寄风不确定地问。
“我不知道,但她留在畅音阁才真是蹉跎年华。”
寄风想到离离小小年纪,若从此堕落风尘,确实可惜。眼下他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只能如此。
畅音阁的鸨母趁此机会,狠敲了昌乐一笔竹杠。但昌乐并不在乎,只要离离能够笼络住秦翔,这笔钱花的就不冤枉。
从畅音阁出来,昌乐把在一旁护送的林安诺叫进了马车。
“一会儿,你就带离离去修文坊的那所宅院,再给她改个名字。”
“改成什么?”林安诺问。
“阿媛。”
“如此,甚好。”
五日之后,林安诺将秦翔约在城东修文坊的宅院中。
“中郎将约我所为何事?”秦翔在席间与他客套完毕,还是直白地询问他的用意。
“秦将军别多心,今晚我们只谈风月,不聊别的。这处宅院是林某一位朋友的,他不常在京中,我就把这里当作了会客之所。最近这里新来了个番邦的厨子,所以特地请林将军来换换口味。”
秦翔听林安诺这么说,心里却并未放松警惕。
酒至半酣,林安诺才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大腿,笑着说道:“哎呀,我说怎么总觉得今晚少了些什么!雅宴怎能无乐?是我疏忽了,还请秦将军赎罪。”
“中郎将哪里话,今晚的酒菜甚好,用不着再听曲了。”
“听闻秦将军素爱听琵琶,这宅子里刚好就住了位善弹琵琶的佳人,还望秦将军品评一二。”说完,走到门前对下人吩咐了两句。
片刻,便有一位身穿妃色褥裙的女子,怀抱琵琶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