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的日子缓慢游走着,贵妃清漾依然沉浸在对幼女的思念之中,每次问起陛下,得到的答复均是:小公主在洛阳奶娘们细心照顾着。
精神的折磨让贵妃备受煎熬,她谨慎而又疯狂地保护着自己的仅剩的女儿。看着她日益憔悴,皇后便提议让贵妃的母亲及姐姐进宫探望,却被太后无情地驳回了。理由自然是,不能让宫墙以外的任何人得知那个被送走的小公主!
云霞殿里越发安静,外面的声音就更加清晰地传了进来。
这天午后,贵妃哄着三公主午睡,便听到寝殿外两个小宫女的闲聊。
“芳姐姐你说,咱们娘娘是不是已经被陛下厌弃了?”
“嘘,音儿你瞎说什么!”
“你知道陛下昨日去了何美人殿中吗?”
“那又如何?何美人入宫也许多年了,陛下去看望一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我听说,何美人刚入宫时,也是很受陛下宠爱的,后来……后来,她小产之后,就再也不得陛下眷顾了!”音儿怜悯地说道。
“不会吧!陛下一向宽厚,怎可能因为她小产,就不管不问了?”芳儿疑惑地问。
“好像……好像是司天监说何美人不祥,所以才保不住龙嗣……”
芳儿立时想到了同样被司天监说不详的自家小公主,便叹道:“咱们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陛下再怎么说,也会念及骨肉亲情的。”
“可是,我担心咱们娘娘……”
“娘娘怎么了?”
“你这两天没出去,宫里可都传遍了,说咱们娘娘命相不好,所以连累了小公主。”
“这又是怎么说的?”芳儿完全不明白这两件事的联系。
“就拿生产那天说,本来太医推算娘娘会在七月二十生产,谁知一直拖到了二十二日夜里。三公主运气好些,早点出生,躲过了凶时,而小公主,就……就没那么幸运了!”
“这,这也怪不得娘娘吧!”
“可陛下和太后就不知道会怎么想了。”
“他们,应该不会听信这些流言吧?”芳儿也不十分肯定。
“可是你看,原本陛下是十分宠爱咱们娘娘的,太后也不过问后宫的事。但这次陛下将小公主送出宫去,太后还不许贵妃的母家来探视,不就是相信了这流言,而厌恶咱们娘娘了嘛!以前……”
“行了,不要再说了,这些话你听过就忘掉吧,千万不要传到娘娘耳朵里!”芳儿还是怕被殿内的贵妃听到,赶紧打断了音儿,叫她去司服局领小公主的新衣。
而一墙之隔的贵妃,一双杏眼中早失去了往日澄澈的光彩,脸上的血色瞬间全无,她就这样抱着自己的女儿,呆呆地矗立着……
当晚,贵妃突发高烧,帝后围绕在贵妃的病床前焦急地等待着太医的诊断。
白发苍苍的徐太医聚精会神地把着脉,不时用袖口擦着额头的汗珠,许久,他终于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向惠帝回禀:“贵妃娘娘突发高热,加上月子内一直神思忧虑,所以才会病倒。”
惠帝看着病榻上虚弱的贵妃宁清漾,免不了将心疼都化为了对太医的怒气:“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会突发高热?你们奉命给贵妃调养,到底有没有用心?”
满殿的太医宫女,吓得一股脑儿跪在地上磕头。
皇后耐着性子劝道:“陛下别发火,小心再吓到清漾,您好好陪陪她,其余的交给臣妾来处理。”说完,便叫太医们去外间开药。
太医们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在外面低声商议许久,却迟迟未下笔写出一味药材。
皇后到了外间,看着眼前焦虑的五位太医,也不忍心苛责,她揉开了紧锁的眉头,换了极温和的语气说道:“当年本宫生太子时也是你们几位照料的,你们的医术本宫信得过,直说吧,贵妃的病情究竟如何?”
几位太医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没有开口。
“徐太医,你来说。”
徐太医已经年过六十,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又瞟了一眼其他人,终于鼓起了勇气,道:“回皇后娘娘,贵妃因为心病而忧思过度。”
皇后听到“心病”二字,便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