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母后她……”
“陛下，您的药再不喝可就凉了。”何路打断了昌乐的话，然后便将惠帝扶到了一边喝药。
趁此机会，昌乐立刻朝着陈御医问道：“父皇他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今日苏醒之后，似乎……是忘掉了一些事。”
“他都忘掉了什么？”
“现在还不清楚，但是能确定的是，陛下忘记了皇后娘娘已经薨逝。”
昌乐的心头立刻被恐惧与哀痛占据，她深深记得母后刚离世时，父皇茶饭不思、黯然憔悴的模样，她完全不敢想象，若是再经历一次丧妻之痛，父皇的身心到底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这时，喝完药的惠帝已经出声唤她。
她收敛心神，走到惠帝跟前，努力挤出一个乖巧的笑容，问：“父皇唤女儿何事？”
“你快和朕一起回清宁殿，看你母后。”惠帝说着，便以起身欲往外走。
“父皇，女儿方才忘了，母后曾派紫竹来穿话，说父皇今日劳累，外面风又吹的紧，让父皇今晚不用过去了。”昌乐只得随口扯了个谎。
“真的吗？”惠帝的语气明显有些怀疑。
“娘娘心疼陛下，陛下也该体恤娘娘的良苦用心才是。您这会儿过去，若是着了风寒，岂不是让娘娘更加担心？”何路立马跟着昌乐的话劝道。
“那……”惠帝向来重视皇后，如今听昌乐与何路都这么说，便停下了脚步。
昌乐见他不再像之前那么坚决，立刻又道：“母后说了，一定要让女儿看着父皇入睡，她才放心。”
“可是朕一点困意都没有，朕并不想睡。”
“那也无妨，女儿就陪着父皇说说话，若是明日母后问起，女儿就说父皇早早就睡了。”
“你这丫头，怎么能骗你母后！”惠帝嗔怪地拍了下昌乐的头，身子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坐在了软榻上。
何路命人将炭盆挪近，奉上了茶点之后，便带着宫人退下，只留父女二人叙话。
“父皇好久没见瑧儿了，您可想他？”昌乐试探地问道。
“当然了，明日若是暖和，就让锦妍把他抱过来。”惠帝笑着端起茶盏送至唇边。
昌乐缓缓点头，接着问：“哥哥走了这么久，父皇想哥哥吗？”
“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但他亲征也是为了社稷、百姓，朕只盼着他平安归来就好。”惠帝说完，见昌乐蹙眉，便问：“你怕是也想念笛宣了吧？”
昌乐正在凝神细思刚才的困惑，一时没有顾得上回话，于是，更被惠帝嘲笑道：“真是没良心的丫头，提起夫君来，就不理父皇了！早知道，就不该让笛宣跟着一起走……”
“父皇，哥哥并未亲口同你说过亲征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昌乐记得当时惠帝尚在昏迷，那么他为什么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朕今晚醒来时，听到外面的动静，就问了芸璃几句。”
昌乐这才恍然大悟，看来是芸璃在第一时间，将今晚的局势告知了父皇。
“说来也怪，芸璃跟朕说的这些事，真在梦中好像都听到过。她说朕昏睡了好几日，可是朕却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个极长的午觉。”
“那父皇可还记得在你睡着前，都发生过什么？”
惠帝沉思了片刻，然后不确定地说：“胡衡挑拨一些亲贵老臣，在宫门口围堵吴达，朕命何路将他们带回太极殿训斥了一顿。”
“然后呢？”昌乐急切地问。
“然后朕觉得累，就午睡了。”
惠帝当时并没有训斥胡衡，甚至在他为柏琮谋求御林军统领之位时都没有表明态度。昌乐不解地继续问：“那二哥呢，胡衡可曾在父皇面前提起过二哥？”
“他有跟朕提起过柏琮吗？朕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惠帝扶额沉思道。
“父皇你还记得吴达整顿军纪，颁布新规吗？”
“记得啊，他想一改世家子弟在军中享受特殊待遇的不正之风，结果惹得一群亲贵老臣不满，使朝中逐渐形成两派分立之势。”忆及此事，惠帝又急忙问：“朕睡了这么些日子，此事可已妥善解决？”
昌乐先是安抚了惠帝：“父皇放心，吴达已经另加了一条新规，往后会在新兵入军满三月之际，以骑射、搏斗、马球考核，其中佼佼者不论出身皆可得到晋升。”
惠帝点头认可道：“这样也好，给那些世家一些便宜，又让寒门子弟多了些机会。其实朕从一开始就支持吴达，那些借御林军入仕的子弟有几个能吃苦的？就该让他们跟寒门子弟同吃同住，好好看看自己为什么锦衣玉食的，实力却不如人家！”
“此事本就是御林军中的事，却无端引起朝臣站成两派，父皇对此没有疑惑吗？”
回想起那帮朝臣围绕着胡衡的姿态，惠帝突然醒悟：“是胡衡在其中搞的鬼！朕想起来了，是他挑拨了那些亲贵老臣，还有今晚，韩相呈报给朕的名册之中，不少叛臣都与胡衡关系匪浅。”
见惠帝已经想起这么多，昌乐便趁热打铁地问：“那父皇可还记得为什么要将二哥软禁在府中？”
惠帝紧闭双眼，皱起眉头，口中喃喃道：“他……是胡衡妄图将御林军统领之位从吴达那里夺来，好让柏琮掌握御林军大权！”惠帝说完，立刻怒目圆瞪，大声吼道：“原来胡衡这条老狐狸挑拨朝臣逼迫吴达，图谋御林军大权就是为了今日！这等大逆不道之辈，朕定要将他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胡衡死不足惜，可是二哥呢？父皇打算如何处置二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