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昏暗的光线、稀薄的空气都使人更加恐惧和不安,在里面呆久了,不由自主地就会萌生出绝望。
远处传来了镣铐声和脚步声,老五闭着眼翻了个身,心想:又有新的犯人了,无论他以前是市井之徒还是豪门公子,那烙铁烫在肉上都是一样的焦臭味儿。
渐渐地,老五隐约听到了犯人的求饶声,哼!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喽啰,跟牢役求情有什么用?他们要有权利还能在这干这种差事?
“求求你了,差大哥,麻烦让我们见一见林大将军吧,该说的我们都交代了,怎么还把我们关进来呢?”
“林大将军要是没空我们见李季将军也成啊!李季将军说过会让我们将功赎罪的……”
不对,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老五忙坐起身来,踉跄地扑在牢门上,盯着新押来的犯人。
“四哥,老六,你们怎么进来了?”老五惊讶地问。
老四和老六看着他却是一愣,因为此时的他与之前已经大不一样,赭色的囚衣上满是鞭子抽裂和烙铁烫糊的印记,一张脸也青一块紫一块的瘀肿着,狼狈得连乞丐都不如。老四和老六凑到了跟前才认出他来。
“五哥啊!你怎么被打成了这样啊?这也太惨了吧……”老六哀嚎着。
老四也被老五的样子惊吓到了,他没有像老六一样趴在老五面前痛哭,而是转身跪在牢役脚下一边磕头一边求道:“求求两位差6大哥,帮小的传句话吧!小的不想像他这样啊!小的受不了那些酷刑啊!求求你们了……”
老六见状,也跟着跪求道:“该交代的小的已经跟李将军交代了,放过小的吧!”
押送他们的一胖一瘦两个牢役交换了一下眼神,瘦的那个口气已经缓和了些,“他是不老实交代才会被打成这样的,既然你俩都已经交代清楚了,也别害怕,先在这儿住上一夜,明日再带你们去见李将军。”
老六还想再求,看到胖牢役凶神恶煞的眼神,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好道:“谢两位差大哥,谢两位差大哥。”
牢役带走了二人,但老五却再也坐不住了,他焦急地拍打着门柱,喊着:“我要见林大将军,我有重要的线索要向林大将军禀告!”
半柱香的时间后,老五在刑室见到了林致。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林致不屑地问道。
“林大将军,小的之前愚昧,净说些胡话,现在小的想明白了,只要大将军想知道的,小的一五一十地都交代。”
“他们两个已经招了,你再说一遍有价值吗?”
果然,老四和老六两个不中用的已经招了,但老五心中还有一番打算。
“大将军虽已得知令媛的下落,但带着人马去营救,我们老大一定会挟持令媛以自保,这样一来必不能保令媛毫发无伤。小人愿成为将军的内应,为将军效劳,一定将令媛平平安安地送回将军身边。”
林致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将军李季回到自己府上已是寅时,但李夫人却还没有入睡,她见到丈夫回来,便关切地递上茶水与热毛巾。
“今天堂姐召我去了云霞殿。”李夫人一边说,一边用她那双柔媚的眼睛觑着丈夫的神色。
“嗯。”李季喝着茶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见丈夫并不放在心上,李夫人不悦地皱起了柳叶眉,“表姐又问起了三公主的下落。”
“昭仪娘娘也算是公主的庶母,关心是应当的。只是,陛下将此事交给了林大将军负责,而我只是人家手下办事的,她怎么向我打听来了?”
李夫人白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你也知道你只是人家手下办事的,人家是正三品的大将军,你是从三品的将军,一字之差,这头衔待遇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御林军从三品的将军不止你一人,你看看那两个,论出身,论能力哪里比得上你?你就甘心和他俩平起平坐?”
“我不和他俩平起平坐我和谁平起平坐?和林致?我怎么跟人家比?别的不说,他和刘毅山这些年相互扶持,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我拿什么和他比?”李季积压在心中的怒火瞬间被夫人点燃。
“你对我发火有什么用?你就不会动动脑子,看清形势?”李夫人叉着腰嚷道。
“你叫我看清什么形势?”李季瞪着妻子吼道。
“林致已有了刘毅山扶持,可人家还知道笼络太子去讨好皇后,你呢?整天只会跟在林致屁股后面跑!”
妻子这番话给了李季当头棒喝,他没有再跟妻子吵,而是渐渐冷静下来去想妻子的话。是啊,林致时常去校场教太子骑射,太子定常常在帝后跟前夸赞他,所以他才能深得陛下的信任。自己正是少了一个能常常在陛下跟前说说好话的人,而这个人选,没有比夫人的堂姐昭仪娘娘更合适的了。
李季知道还得依仗妻子的娘家,立马换了温和的口气,问道:“今天昭仪娘娘叫你去都说了些什么?”
看到李季终于开窍,李夫人不愿再和他做无谓的争吵,语气也不再强硬,“这才对!以往我们不敢去巴结堂姐,可现在不同,现在是堂姐需要咱们为他做事,咱就该好好抓住这次机会。”
“咱们能做什么?在林致之前找回公主?就算我找到公主,亲自把公主送回宫,功劳还是属于林致。”
见丈夫还是没能明白过来,李夫人干脆把话摊开了讲。“不是接三公主回宫,而是让三公主回不了宫。”
“什么?你疯了?陛下那么宠爱三公主,谁敢对三公主下手?”李季惊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嘘,小声点。”李夫人走到门窗前,往外扫了一眼,确认外面没人,才再次关好门窗,走回李季身旁。“你也知道陛下最宠爱的是三公主,可陛下的其他公主呢?皇后的大公主已殁,堂姐的二公主就是陛下的长女,可你看看,二公主可有一天享受过长女的待遇?满宫的眼里都只有三公主,什么珍贵物件全供着三公主,二公主和四公主的东西不都是三公主挑剩下的嘛?堂姐嘴上不能说什么,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能不心疼?所以,只要没有了三公主,堂姐和二公主才能得到应有的待遇。”
李季默不作声,只暗自揣摩着妻子的话。
“以前皇后看得紧,不能对三公主下手,但这次是三公主自己走丢的,回不回得来本就难说,你要做的就是阻碍林致,不能让林致把她带回来。这样一来,不仅帮了堂姐除了心头大患,林致也会因为办事不力失去陛下的信任,你再想上位不就是水到渠成!”
“你让我一个人再想想。”李季揉着眉头说了一句,起身去了书房。
李夫人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就不再多言,只站在门前目送丈夫离开。